青雲酒館:客官,飲儘這漫天星河 第75章 拔刀相助顯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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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蜷縮在鎮口老槐樹的虯結根鬚間,喉間的腥甜還未散儘。昨夜從亂葬崗逃出來時,天機閣的“牽機”毒雖被回魂針壓下,卻像條冬眠的蛇,時不時在經脈裡鑽刺,疼得他指尖發顫。他剛用最後半塊乾糧換了碗劣酒,酒液入喉時,竟嚐出些微苦杏仁味——有人在酒裡下了“鎖靈散”,專門剋製玄門修士的真氣。
“嘖,這年頭想喝口乾淨酒,比殺天機閣的走狗還難。”他將空碗往地上一摜,陶片四濺時,眼角餘光瞥見街對麵的綢緞莊裡起了騷動。
一個穿青布衫的少年正被三個壯漢按在櫃檯上,為首的刀疤臉揪著少年的髮髻,將他的臉往算盤上撞:“小雜種,敢偷張掌櫃的雲錦?今兒不卸你一條胳膊,老子就不姓王!”
少年咬著牙不吭聲,額角撞出的血順著鼻梁往下淌,滴在靛藍色的綢緞上,像極了雪地裡綻開的紅梅。沈醉本不想多管閒事,他現在自身難保,每分力氣都得留著應付隨時可能追來的天機閣殺手。可當他看見少年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半塊玉佩時,瞳孔突然一縮。
那玉佩的紋路,和驚蟄留下的木盒邊角刻痕一模一樣。
刀疤臉見少年倔強,怒從心頭起,抽出腰間的短刀就要往少年胳膊上剁。寒光落下來的瞬間,一道更快的影子斜刺裡衝了出來,隻聽“嗆啷”一聲,短刀被什麼東西撞得脫手而飛,釘在對麵的酒旗上,旗麵簌簌發抖。
刀疤臉愣了愣,纔看清擋在少年身前的是個衣衫襤褸的青年,眉眼間帶著股漫不經心的懶,可那雙眼睛卻冷得像淬了冰。“哪來的野狗,敢管老子的閒事?”他啐了口唾沫,揮拳就往沈醉麵門打去。
沈醉冇躲。就在拳頭距他鼻尖三寸時,他突然偏頭,手肘如鐵鞭般抽出,正撞在刀疤臉的肋下。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刀疤臉像隻破麻袋般倒飛出去,撞翻了街邊的貨攤,爛菜葉子撒了一地。
另外兩個壯漢見狀,嗷嗷叫著撲上來。沈醉足尖在青石板上一點,身形如鬼魅般掠到兩人身後,左手扣住一人的後頸,右手捏住另一人的手腕,稍一用力,兩人便痛呼著癱在地上,手腕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整個過程不過三息。
街兩旁的看客都看呆了,連綢緞莊裡的張掌櫃都忘了喊抓賊。沈醉拍了拍手上的灰,彎腰撿起地上的短刀,用刀背挑起少年的下巴:“偷東西?”
少年梗著脖子,血珠滴在刀刃上,暈開一小片暗紅:“我娘快死了,需要雲錦裹屍。”
“哦?”沈醉挑眉,“用偷的?”
“我冇錢。”少年的聲音發顫,卻帶著股狠勁,“等我殺了仇人,賠他十匹!”
沈醉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點嘲弄,又藏著絲不易察覺的共鳴。他將短刀扔在地上,轉身走向貨攤,從懷裡摸出個沉甸甸的錢袋——那是昨夜從“玉衡”令牌持有者身上搜來的,掂量著足有五十兩。他把錢袋扔給張掌櫃:“雲錦我買了,再給這小子拿身乾淨衣裳。”
張掌櫃接住錢袋,掂量了兩下,臉上的肉堆成了褶子:“夠夠夠!客官您稍等!”
少年怔怔地看著沈醉,突然跪了下去,“咚”地磕了個響頭:“多謝恩公!敢問恩公姓名,日後我必報答!”
沈醉冇回頭,隻是擺了擺手。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報答”,每個和他扯上關係的人,下場似乎都不太好——驚蟄死了,紅妝行蹤詭秘,連那個傳遞訊息的孩子都成了毒屍。
可他剛走出三步,就聽身後傳來破空聲。少年突然從懷裡摸出把淬了毒的匕首,直刺他的後心!匕首上泛著的幽藍光澤,與紅妝給的回魂針如出一轍。
沈醉早有防備。他像是背後長了眼,猛地旋身,左手如鐵鉗般扣住少年的手腕,右手抽出剛撿的短刀,刀刃貼著少年的頸動脈:“說,誰派你來的?”
少年臉上的倔強瞬間變成驚恐,嘴唇哆嗦著:“是……是個戴青銅麵具的人,他說……說隻要殺了你,就能給我娘報仇……”
“青銅麵具?”沈醉的眼神更冷了,“是‘天樞’,還是‘搖光’?”
少年茫然地搖頭:“我不知道……他隻給了我這把匕首,說上麵的毒見血封喉……”
話音未落,街口突然傳來馬蹄聲。一隊玄衣衛簇擁著頂八抬大轎疾馳而來,轎簾掀開一角,露出張敷著白粉的臉,眼角的皺紋被脂粉填得溝壑縱橫。“都圍在這裡做什麼?”那聲音尖利如梟,“耽誤了郡主的行程,仔細你們的皮!”
沈醉的心猛地一沉。郡主?這窮鄉僻壤怎麼會有郡主?他下意識地想躲,卻見那轎簾突然完全掀開,一個穿著鵝黃裙衫的少女探出頭來,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眉眼精緻得像畫裡走出來的,隻是臉色蒼白得嚇人。
少女的目光掃過沈醉,突然定住了,瞳孔微微收縮:“是你?”
沈醉一愣。他不認識這少女。
就在這時,那被沈醉打折了肋骨的刀疤臉突然連滾帶爬地衝到轎前,抱著轎杆哭嚎:“郡主!您可要為小的做主啊!這狂徒不僅打傷小的,還包庇偷東西的賊!”
少女冇理他,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沈醉,聲音帶著點顫抖:“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驚蟄’的人?”
沈醉的指尖猛地收緊,短刀幾乎要割破少年的皮膚。這少女怎麼會知道驚蟄?
他還冇來得及細問,少女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帕子捂在嘴上,再拿開時,帕子上染著片刺目的紅。她身邊的侍女連忙扶住她:“郡主,您又咳血了!快回轎裡歇著吧!”
少女擺了擺手,眼神依舊冇離開沈醉:“我知道他的下落。”
沈醉瞳孔驟縮:“你說什麼?”
“我說,”少女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驚蟄在哪裡。如果你想找他,就跟我來。”
話音剛落,她突然身子一軟,暈了過去。侍女驚呼著將她扶進轎內,轎伕們不敢耽擱,立刻抬起轎子就要走。沈醉看著漸行漸遠的轎影,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少年,少年眼中的驚恐已經變成了絕望,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響——匕首上的毒,不知何時竟滲進了他自己的傷口。
街對麵的酒旗還在晃,短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沈醉突然做出了決定,足尖一點,朝著轎子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不知道,在他身後的綢緞莊二樓,一扇窗欞後藏著雙眼睛,正透過縫隙冷冷地注視著他的背影。那人指尖摩挲著枚青銅令牌,令牌上刻著的“天璣”二字,在陰影裡泛著青幽幽的光。而窗台上,放著朵乾枯的紫菀花,花瓣上用金線繡著個極小的“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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