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酒館:客官,飲儘這漫天星河 第165章 有人下毒施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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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主峰的玉虛殿外,流雲如碎玉般鋪在青灰色的石階上。沈醉指尖撚著半片剛落的梧桐葉,葉脈在他指腹間被碾成細碎的綠沫,就像他此刻眼底翻湧的寒意。
“沈道友,這崑崙玉釀可是三千年一開的冰髓所釀,尋常仙門弟子連聞都聞不到呢。”
說話的是崆峒派的長老魏長風,此人滿臉堆笑,捧著酒壺的手卻在袖擺下微微發顫。沈醉抬眼時,正撞見他瞳孔深處一閃而過的驚懼,像受驚的兔子藏在茂密的草葉裡,偏要裝作若無其事地啃食青草。
殿內觥籌交錯,崑崙盛會已至第三日。各派修士臉上都掛著幾分醺然,唯有沈醉麵前的白玉酒杯始終未滿。他看著魏長風將琥珀色的酒液斟入杯中,酒液裡浮著細碎的金芒,在宮燈映照下像極了某種毒蛛吐出的絲。
“魏長老倒是慷慨。”沈醉的聲音帶著玉石相擊的冷脆,他指尖在杯沿輕輕一點,杯身頓時覆上一層薄霜,“隻是在下近日修煉出了些岔子,怕是無福消受這等佳釀。”
魏長風的笑容僵在臉上,端著酒壺的手猛地一沉,酒液濺在青玉案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那痕跡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光,像極了南疆毒沼裡滋生的腐草。
“沈道友這是哪裡話,”魏長風強笑道,“我輩修士相聚不易,當浮一大白纔是。”他說著又要去斟酒,手腕卻被沈醉一把扣住。
沈醉的指尖冰涼,力道卻重得驚人,彷彿鐵鉗一般嵌進魏長風的皮肉裡。“魏長老可知,‘牽機引’入喉時,會先化作金芒誘人飲下,半刻後便會順著血脈爬遍全身,讓修士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筋骨一寸寸化為膿水?”
魏長風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豆大的冷汗順著額角滾下來,砸在青玉案上發出細碎的聲響。“沈道友……說笑了,這……這怎麼會是牽機引……”
沈醉冷笑一聲,反手將那杯酒潑在殿角的銅鶴香爐上。酒液觸到銅壁的瞬間,竟“滋啦”一聲冒出黑煙,原本光潔的銅麵迅速潰爛,露出底下鏽跡斑斑的窟窿,那窟窿裡還殘留著幾縷蠕動的血絲,看得周圍幾位修士倒吸一口涼氣。
“說笑?”沈醉緩緩鬆開手,魏長風的手腕上已留下五道青紫的指印,“魏長老覺得,用牽機引招待客人,是崑崙的待客之道,還是崆峒派的獨門禮數?”
殿內的喧鬨瞬間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魏長風身上。崑崙掌門玄清真人眉頭緊鎖,拂塵在袖中捏得死緊:“魏長老,沈道友所言是否屬實?”
魏長風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他偷眼去看殿內西側的位置,那裡坐著幾個麵生的修士,此刻正用淬了毒般的眼神盯著他,那眼神裡的威脅像毒蛇的信子,舔得他後頸發涼。
沈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幾個修士穿著不起眼的灰佈道袍,腰間掛著的玉佩卻是同一款式——墨玉雕刻的九頭蛇,蛇眼處嵌著血紅的瑪瑙。他心中一動,這玉佩的樣式,倒是與三年前覆滅的邪教“血影教”信物有七分相似。
“看來魏長老背後,還有人撐腰。”沈醉慢悠悠地撿起地上的梧桐葉,葉片上的紋路在他眼中漸漸清晰,“隻是不知這撐腰的,是藏在暗處的老鼠,還是敢光明正大跳出來的跳梁小醜。”
話音剛落,西側那幾個灰袍修士突然起身,為首一人冷笑:“沈醉,休要在此搬弄是非!魏長老不過是失手錯拿了酒,你卻要小題大做,莫非是想藉機擾亂崑崙盛會?”
“哦?”沈醉挑眉,“錯拿的酒裡,會恰好摻了牽機引?這位道友怕不是把我們都當成了三歲孩童。”
那灰袍修士臉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放肆!崑崙聖地豈容你撒野!”他手掌落下的瞬間,幾道黑影從殿梁上飛射而下,手中短刃泛著幽藍的光,直取沈醉心口。
沈醉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飄到殿柱旁,指尖彈出三枚銀針,精準地釘在黑影的手腕上。那銀針上淬了特製的麻藥,黑影頓時慘叫一聲,短刃脫手落地,手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像是灌滿了鉛水。
“雕蟲小技。”沈醉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目光掃過那幾個灰袍修士,“既然來了,何必藏藏掖掖?不如讓大家看看,你們這血影教的餘孽,是怎麼在崑崙撒野的。”
“血影教”三個字一出,殿內頓時一片嘩然。三年前那場正邪大戰,血影教被十大仙門聯手剿滅,教主血無常自爆而亡,所有人都以為這邪教早已煙消雲散,冇想到竟還有餘孽潛伏在崑崙盛會中。
那為首的灰袍修士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咬牙道:“胡說八道!我等乃是散修聯盟之人,與血影教毫無瓜葛!”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令牌上刻著“散修”二字,邊緣卻隱隱有血跡滲出。
沈醉看著那令牌,突然笑了。他的笑聲裡帶著冰碴子,聽得人頭皮發麻:“散修聯盟的令牌,用的是北海玄鐵,你這令牌卻是南疆的陰槐木所製,上麵還殘留著血影教特有的‘蝕骨香’,當真是把我們都當成了瞎子?”
那灰袍修士見被識破,眼中凶光畢露,突然從腰間抽出一張符紙,往空中一拋:“動手!”
符紙在空中炸開一團黑霧,黑霧中傳來陣陣鬼哭狼嚎,十幾個黑影從霧中竄出,手持利刃撲向殿內眾人。玄清真人怒喝一聲,拂塵甩出,銀絲化作利刃斬向黑影:“護住各派長老!”
殿內頓時亂作一團,修士們紛紛祭出法寶迎戰,劍氣與符咒的光芒將大殿照得如同白晝。沈醉卻冇動,他站在殿柱旁,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混亂的人群,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柱身,彷彿在計算著什麼。
他注意到,那些黑影雖然攻勢凶猛,卻有意無意地避開了西側的幾個灰袍修士,而且他們的身法裡,隱隱透著崑崙派的步法影子。更奇怪的是,魏長風在混亂中悄悄往殿後挪動,似乎想趁機溜走。
“想走?”沈醉身形一閃,攔住了魏長風的去路,“魏長老還冇說清楚,這牽機引,是誰讓你下的。”
魏長風嚇得魂飛魄散,指著西側的方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是……是他們……是那個灰袍領隊……他說隻要我把你毒死,就……就給我崆峒派一件上古法寶……”
沈醉還想問什麼,突然聽到殿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慘叫聲不同於尋常修士的呼喊,帶著一種非人的尖銳,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生生撕裂。
他心中一凜,轉頭望向殿門。隻見一道黑影撞破門窗飛了進來,重重摔在地上。那黑影掙紮著抬起頭,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竟是剛纔那個灰袍領隊。
而在他身後,站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女子手中提著一把滴血的長劍,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眼神卻比寒冰還要冷。她看著殿內的混亂,輕輕開口,聲音清脆如鈴:
“沈公子,好久不見。冇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時候重逢呢。”
沈醉看著那女子,瞳孔猛地一縮。這張臉,他絕不會認錯。三年前血影教覆滅時,他親眼看著這女子與血無常一同自爆,屍骨無存。可此刻,她卻活生生地站在這裡,笑容依舊,眼神裡的瘋狂卻比當年更甚。
白衣女子似乎看穿了他的驚訝,笑得愈發溫柔:“是不是很意外?其實……我一直都在哦。”她說著,突然抬手,長劍指向沈醉的心口,“包括你現在體內悄悄蔓延的‘鎖魂絲’,也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呢。”
沈醉低頭,果然看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時浮現出幾道細微的紅線,正順著血管緩緩向心臟爬去。那紅線極細,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正是牽機引的升級版,中者魂魄會被生生鎖住,永世不得超生的“鎖魂絲”。
而他剛纔明明避開了那杯毒酒,這鎖魂絲,又是何時纏上他的?
白衣女子看著他震驚的表情,笑得花枝亂顫:“沈公子猜猜,這鎖魂絲,是藏在酒裡,還是……藏在彆的地方呢?”
她的話音剛落,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那鐘聲不同於崑崙的召集鐘,而是代表著最高警戒的“鎮魔鐘”。三聲鐘響過後,整個崑崙主峰都響起了淒厲的警報聲,彷彿有什麼巨大的災難正在逼近。
沈醉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真正的麻煩,現在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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