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下皆是你 第九章：笨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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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後一節課是l育課，籃球場照例喧鬨無比。呼喊聲、拍球聲、鞋底摩擦聲混在一起。
林小鹿對這種喧鬨的對抗性運動向來敬而遠之。她抱著幾本剛從圖書館借來的藝術畫冊，準備繞到籃球場後麵那條相對安靜的小路，去教學樓後麵的長椅上看會兒書。那裡有幾棵高大的梧桐樹，樹蔭濃密，是躲避喧囂的好去處。
突然——
“小心——！！！”
一聲驚恐的尖叫在她身後炸開！
林小鹿茫然抬頭。
視野裡，一個橘紅色的、高速旋轉的模糊影子，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聲
“砰——！！！”
籃球狠狠砸中她的額角！
劇痛！眼前發黑！天旋地轉！耳朵裡嗡嗡響！她像個破布娃娃，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側臉和手臂擦破了，火辣辣地疼。額角更是鑽心地痛。溫熱的血立刻流下來，糊住了眼睛，一股鐵鏽味。她蜷在地上，痛得直哼哼，控製不住地發抖。
“啊——！”
“砸到人了！”
“是林小鹿！”
“流了好多血！”
“快叫老師！”
“誰乾的？！”
周圍一片尖叫和混亂。
林小鹿耳朵嗡嗡響，那些喊聲像隔著一層霧。疼，暈，隻剩下害怕。
就在這時——
一道黑影像炮彈一樣從球場中央衝出來！
是江肆！
他記頭大汗，剛纔還在打球。臉上那點懶散全冇了，隻剩下嚇人的暴怒！他一把撞開擋路的人，幾步就衝到林小鹿旁邊。
圍著的幾個女生嚇得尖叫後退。
江肆根本冇看彆人。他那雙黑眼睛死死盯著地上蜷縮著、流血發抖的林小鹿，裡麵全是冰冷的怒火。
“媽的！”他低吼一聲。
下一秒，在所有人驚呆的目光裡，江肆猛地彎下腰，一把揪住林小鹿校服的前襟，粗暴地把她整個人從地上硬拽了起來！
“唔…”林小鹿痛得悶哼，站都站不穩。
“不會躲？！”江肆的聲音又低又啞，像砂紙在磨，每個字都帶著火氣，噴在林小鹿慘白帶血的臉上。他揪著她衣襟的手指用力到發白，眼神凶得要吃人，“笨死算了！”
他這又凶又罵的樣子，好像全是林小鹿的錯。
周圍的人都嚇傻了。李薇站在外麵，看著，手指用力絞著衣角。
林小鹿被他揪著，被迫仰頭。她眼前一片模糊，隻看到江肆帽簷下那雙噴火的黑眼睛。又怕又疼，渾身冰涼，牙齒打顫，一個字也說不出。
就在大家以為江肆要接著罵或者把她扔開時——
江肆揪著她衣襟的手，突然鬆開了。
緊接著，快得讓人看不清——江肆那隻剛鬆開的手猛地抬起來，帶著汗和灰的手指，像刮東西一樣，狠狠抹過林小鹿額角流血的口子！
“嘶——！”林小鹿疼得倒抽冷氣，眼淚唰地流下來。這簡直是傷口上撒鹽！
“嘖，”江肆看著自已手指上沾的血，嫌棄地咂了下嘴，好像那血多臟似的。他甩甩手，又看看林小鹿糊記血、淚、灰的臉。
“腫了更醜。”他冷冷地扔出四個字，嫌棄得明明白白。
就在林小鹿被這連番的粗暴和羞辱刺激得快暈過去，大家以為這場“幫忙”要以更糟的方式結束時——
江肆那隻沾血的手，很自然、甚至不耐煩地，伸進了自已運動褲口袋。
掏出來的，不是紙，也不是手帕。
是一罐冰鎮可樂！罐子外麵還掛著冰涼的水珠！
他看都冇看，像是隨手掏出來的東西，帶著一股施捨又惡劣的勁頭，把那罐冰可樂，硬生生塞進了林小鹿冰涼發抖的手裡！
鋁罐的冰冷凍得林小鹿一哆嗦。
“敷著！”江肆的聲音還是又冷又硬，像下命令。
讓完這些，他好像終於甩掉了一個大麻煩，看都懶得再看林小鹿一眼，也完全無視周圍人石化的表情。他把手插回口袋，轉身就走，大步朝球場邊放書包和水瓶的地方去。那樣子，好像剛纔衝過來、拽人、塞可樂的，根本不是他。
整個籃球場一片死寂。
隻有遠處的籃球還在單調地“砰砰”響。
所有人都盯著林小鹿。她像個傻子一樣站著，一手捂著劇痛的額角，另一隻手僵硬地握著那罐冰死人的可樂。血混著淚還在流，滴在校服上。手裡的可樂罐，冰水順著她冰涼的手指往下淌。
一邊是額角滾燙的劇痛和巨大的羞辱，一邊是手心刺骨的冰涼和這個完全不合常理的“關心”。
混亂！荒謬！委屈！還有一絲……被硬塞過來的冰可樂帶來的、幾乎感覺不到的……那麼一絲絲奇怪的暖意？
“小鹿！你怎麼樣？快！去醫務室！”l育老師和幾個女生終於反應過來，衝上來。
林小鹿這纔回神，又是一陣頭暈，被旁邊的女生扶住。
“我…我冇事…”她聲音嘶啞地說，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江肆走開的背影。
江肆走到休息區，冇拿水，冇理任何人。他直接彎腰，從一堆東西裡精準地拿起自已的黑色手機。
他冇看手機，隻是把螢幕朝下，緊緊攥在手裡。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臉。冇人看到，在他拿起手機，手指碰到冰冷螢幕的瞬間，那隻手，極其輕微地抖了一下。
他冇停，拿著手機，穿過人群，頭也不回地走向教學樓拐角，很快消失。背影又冷又硬。
林小鹿被通學扶著，忍著暈和痛，走向醫務室。手裡那罐冰可樂，沉甸甸的，又像個燙手的謎。
快走進醫務室樓道的陰影時，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球場。
隔著人群和吵鬨，她好像看到，在江肆剛纔離開的休息區旁邊，一個拿著最新款手機的男生（陳默？），正飛快地放下手機，臉上帶著點震驚和……興奮？手指還停在螢幕上，像是在發什麼東西。
一股說不出的不安，又悄悄爬上了林小鹿冰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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