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錯,滿盤皆落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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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純愛那年,我不顧家人反對,
鋪十裡紅妝嫁給了寒門出生的謝慕言。
婚後,他不負我所望,高中狀元。
我傾儘家產為他鋪路,他卻將我的銀錢,都用來討好了太師之女。
他憑此一步登天,從翰林院編修,破格升為戶部侍郎。
我日盼夜盼,想入京團聚,他卻屢屢來信,說商賈之妻入京,於他仕途有礙。
直到他一封急信寄來,稱邊關戰事吃緊,若湊不足十萬軍餉,他便要人頭落地。
我嚇得魂飛魄散,拿出林家最後的底蘊,湊足十萬兩,火急火燎地帶著銀票入京救他。
我趕到戶部門前,銀票被收走了,人,卻冇見到。
我守在門外,隻等到管事一句:
“謝夫人,大人的危機解了。不過……這軍餉功勞簿上,隻有沈小姐的名字。”
我心一沉,以為他是被貴女頂了功,卻還傻傻安慰自己:人冇事就好。
可下一秒,宮門大開,謝慕言身披嶄新官袍,親手扶著沈清雅,笑著走了出來,接受百官道賀。
管事見我發瘋般要衝過去,死死拉住我:
“謝夫人!您醒醒吧!那十萬兩銀票,是謝大人親手轉交到沈小姐手上的!”
三年的榮辱與共,原來隻是我一廂情願。
他拿著我的救命錢,為彆的女人,做了嫁衣。
後來,他因貪墨案發,被貶為庶民。
流落街頭時,看到我坐在八抬大轎裡。
他攔我花轎,聲嘶竭力:“你是我的妻,怎麼能嫁給彆人!”
我笑著回他:
“當年你說商賈之女配不上你,如今我是誥命夫人,更配不上你了。”
我找到謝慕言時,他正在自己的慶功宴上。
滿堂賓客,觥籌交錯。
他穿著嶄新的緋色官袍,意氣風發,是全場的中心。
他正站在太師府千金,沈清雅的身側,殷勤地為她佈菜。
百官的恭維聲絡繹不絕。
“謝大人少年有為,又深得沈小姐賞識,前途無量啊!”
“可不是,謝大人與沈小姐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四個字,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端著酒杯的手,抖了一下。
謝慕言聽著,眼中的得意幾乎要溢位來,嘴上卻謙卑躬身:
“下官不敢,皆是沈小姐心善,體恤邊關疾苦,傾囊相助。”
他一個字都冇提我林家。
沈清雅掩唇輕笑,那雙漂亮的鳳眼,懶懶地掃過角落的我。
她當然認得我。
她就是故意的。
“哎呀,謝夫人也來了?”她故作驚訝,“慕言,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早說。”
“這等朝堂盛事,林氏一介商女,怕是也聽不懂吧?”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鄙夷、看好戲、幸災樂禍。
我看見謝慕言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冇附和。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得我看不懂。
有慌亂,有躲閃,甚至……有一絲懇求?
他是在求我。
求我彆在這種時候,讓他難堪。
他就掙紮了那麼三息。
然後,他避開了我的目光,微微低下了頭。
聲音乾澀地附和:“……沈小姐說的是,是下官疏忽了。”
他看見我煞白的臉色,大概以為我又是為了他的軍餉,清點賬目勞累了。
他甚至還朝我投來一個安撫的、帶著“愧疚”的微笑。
他以為我還是那個林晚舟。
那個隻要他一個笑容,就會為他掏空家底的林晚舟。
他不知道。
我隻是因為剛診出的喜脈,孕反嚴重。
就在這時,沈清雅忽然柳眉微蹙,身形嬌弱地晃了晃,似是有些頭暈。
謝慕言的臉色瞬間大變。
“清雅!”
他想都冇想,一把將我狠狠推開!
我就站在他旁邊。
“砰!”
我整個人撞翻了旁邊侍從的托盤,滾燙的茶水兜頭澆了我一手背。
皮肉瞬間紅了一片。
我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狼狽地撐在冰冷的地麵上。
他卻看都冇看我一眼。
他箭步衝到沈清雅身邊,緊張萬分地扶住她:“清雅你怎麼樣?”
隨即纔回頭,厭惡地低斥我:
“晚舟,彆在這礙事!沈小姐貴體要緊!”
我撐著冰冷的地麵,手背上的水泡肉眼可見地燎了起來。
火辣辣的疼。
我忽然就想起了去歲我來京中看他。
當時水土不服,病倒在床,發著高燒。
我求他請個大夫。
他卻嫌我晦氣,耽誤他去太師府赴宴。
他不耐煩地扔下一句:“商賈之女,皮糙肉厚,死不了。”
那時,他也是這樣,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麻木地扶著冰冷的廊柱,在周圍侍從壓抑的竊笑聲中,忍著劇痛站起身。
不遠處,他正對沈清雅噓寒問暖,彷彿那纔是他的妻。
直到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刺眼的場麵。
“謝大人。”
是首輔蘇景行。
他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正淡淡地看著謝慕言。
“聽聞這十萬兩軍餉,一分一毫,皆出自謝夫人的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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