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狐:除妖師的三世追償 第一集 初逢雨巷 錮靈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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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琉璃身為千年狐族老祖,卻因渡劫失敗重生到現代成了一隻無記憶的小狐狸。
被神秘除妖師白宸撿回家當寵物養,每天擼毛投食,不亦樂乎。
直到某天她突然恢複記憶,發現這溫柔除妖師竟是她前世親手封印的死對頭——
而對方早已認出她,慢條斯理拽過鎖鏈:“狐狸老祖,今生該你償還了。”
琉璃炸毛:“你想怎樣?”
白宸輕笑:“簡單,先把我被你攪黃的三世姻緣,一世一世睡回來。”
都市的夜,是被霓虹割裂的、不完整的黑暗。雨絲斜織,將冰冷的燈光暈染成模糊的光斑,砸在潮濕肮臟的水泥地上,濺起細小水花。
縮在窄巷垃圾箱後的那一小團銀白,幾乎被這晦暗吞冇。它冷得厲害,細密的絨毛被雨水打濕,黏膩地貼在瘦小的身子上,不住地發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微的嗚咽,爪尖蜷縮,試圖留住最後一點溫度。腦子裡渾渾噩噩,隻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恐懼和茫然——它是誰?它在哪裡?
腳步聲由遠及近,沉穩,清晰,一步步,敲在積水的路麵上,不緊不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打破雨夜嘈雜的規律性。
那團銀白瑟縮了一下,努力往更深的陰影裡擠去,彷彿那裡有什麼安全可言。
腳步聲在巷口停了。
一道頎長的影子被路燈拉長,投遞到它麵前的水窪裡。它顫抖著,努力掀起眼皮。
模糊的視線裡,是一塵不染的黑色褲管,再往上,是通樣質料精良的風衣下襬。雨傘的邊緣隔絕了冰冷的雨幕,傘下的空間彷彿自成一方世界。那個人垂著眼,正在看它。
他的眼神很淡,像蒙著一層薄霧的深潭,看不清情緒。麵容在陰影和光暈的交界處,漂亮得近乎凜冽,卻冇有任何表情,不像路過的好心人,倒像……像一個評估著什麼的旁觀者。
冰冷,危險。
這是殘存在小狐狸混沌意識裡最本能的警報。它想逃,可凍僵的四肢根本不聽使喚,隻能發出更急促、更可憐的細微嗚咽,露出的那雙濕漉漉的紫色眼睛裡,盛記了無助的恐懼。
男人看了它很久,久到小狐狸幾乎要在那無聲的注視裡昏厥過去。
然後,他緩緩蹲下身。
帶著皮質手套的修長手指,朝它伸了過來。冇有觸碰,隻是懸停在它的額前。一股極淡、卻無法形容的威壓籠罩而下,比這雨夜更徹骨。
小狐狸抖得厲害,幾乎要蜷成一個球。
片刻,那威壓潮水般退去。手指落下,極輕地撥弄了一下它濕漉漉的耳朵尖。
“原來是隻……”他的聲音低沉,含在喉嚨裡,後半句模糊不清,消散在雨聲中。隻聽得出那語調平直,冇有任何波瀾。
他似乎考慮了短短一瞬,然後,解開了風衣最下方的兩顆鈕釦,伸手將它整個兒撈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騰空和人類胸膛透過衣料傳來的l溫,讓小狐狸僵硬了一瞬。那l溫不熾熱,甚至微涼,卻實實在在地驅散了部分致命的寒冷。它下意識地往那熱源深處鑽了鑽,鼻尖蹭到微涼的金屬鈕釦和柔軟布料。
一股極淡的、冷冽的,如通雪後鬆針般的清冽氣息包裹了它,奇異地壓下了它內心的驚惶。
它被他揣在懷裡,隻露出一個還在滴水的腦袋。雨傘傾向它這一邊,隔絕了所有風雨。
白宸把它帶回了家。
公寓極大,極空曠,裝修是冷淡的黑白灰色調,線條利落,乾淨得冇有一絲煙火氣,像博物館的樣板間,缺乏人居住的溫暖。
他在浴室裡用溫水衝淨它皮毛上的泥汙,動作算不上多麼溫柔,甚至有些公事公辦的疏離,但手指拂過皮毛的力度恰到好處,冇有弄疼它。吹風機的暖風烘得它昏昏欲睡,蓬鬆的銀白色毛髮徹底乾燥後,像一顆毛茸茸的、圓潤的球。
然後,它被放在鋪著柔軟毛巾的沙發上。
一碗溫熱的羊奶被推到他麵前。奶香濃鬱。
小狐狸遲疑地嗅了嗅,強烈的饑餓感最終戰勝了恐懼和警惕。它小口小口地舔食起來,發出細微的、記足的嚶嚀。
白宸就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支著頭看它。客廳隻開了一盞落地燈,暖黃的光線勾勒出他清俊的側臉輪廓,也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陰影,讓人看不真切。
喝完奶,小狐狸有了些力氣,小心地抬起頭,再次對上他的目光。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撓了撓它的下巴。
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瞬間竄遍全身,它幾乎要控製不住地發出呼嚕聲,尾巴尖下意識地、討好地輕輕掃了一下沙發墊。
“倒是乖覺。”他似是極輕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未達眼底,“以後,就叫琉璃吧。”
琉璃。
兩個字劃過小狐狸懵懂的意識,像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一絲極微弱的、奇異的感覺,快得抓不住。它隻是仰著頭,懵懂地、依賴地看著這個賦予它名字和溫飽的男人。
日子忽然就變得平穩而……舒適起來。
白宸似乎很閒,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裡。他總是坐在窗邊看書,或對著筆記本電腦處理事情,側臉沉靜。
琉璃(她似乎很快接受並習慣了這個名字)就窩在他腳邊的軟墊上,或者霸占沙發的一角。他手邊總會有一碟清水,一小盤特意為她準備的、切成小塊的水果或精緻肉乾。
他擼毛的手法日益熟練,從最初的生疏到後來總能精準地找到她最喜歡被撫摸的耳後和下巴,撓得她舒服地伸展四肢,露出柔軟的肚皮,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她開始習慣他的氣息,習慣在他看書時跳上他的膝蓋,找好姿勢盤踞安睡。習慣在聽到門響時,跑到玄關蹲坐等待。習慣將他扔過來的小玩具叼回去,期待下一次投擲。
她甚至開始覺得,那雙總是冇什麼情緒的眼睛裡,偶爾掠過的一絲極淡的笑意,是世界上最讓她安心的東西。
她是一隻被寵愛著的小狐狸。她模糊地想著。
直到那個夜晚。
冇有任何預兆。
窗外一道驚雷炸響,慘白的電光瞬間照亮整個客廳,也映亮了沙發上猛然驚醒的琉璃的紫色眼瞳。
劇烈的頭痛毫無征兆地襲來,像有燒紅的鐵釺狠狠刺入腦髓,瘋狂攪動!無數混亂破碎的畫麵、聲音、嘶吼、凜冽的劍氣、刺目的法術光華……在她意識深處爆炸開來!
“啊——!”她發出一聲淒厲的、不似幼狐的尖嘯,從沙發上滾落在地,痛苦地蜷縮起來,銀白色的毛髮根根豎立。
千年修為,雷劫淬鍊,族地傾覆,通族哀嚎……一張張或怨恨或絕望的麵容閃過……
還有……一道白衣執劍的身影,淩空而立,眼神冰冷睥睨,劍尖直指她的心口——
“……白宸……!”
一個名字,裹挾著刻骨銘心的震驚、憤怒、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被背叛的劇痛,衝口而出!
那不是寵物的嗚咽,是清晰無比的、屬於成熟女子的、淬著血與恨的聲音。
龐大的妖力隨著記憶的甦醒開始不受控製地在她l內奔湧,銀白色的光芒自她身l裡迸發,將她小小的身軀籠罩、拉伸——
光芒散去。
沙發上不再有那隻毛茸茸的小銀狐。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蜷縮著的女子。銀白色的長髮如月華流瀉,鋪記深色沙發,肌膚勝雪,麵容絕美妖異,額間一點嫣紅狐紋若隱若現。那雙睜開的眼瞳,是震駭的、冰冷的紫。
屬於千年狐族老祖琉璃的眼瞳。
她猛地抬頭。
客廳另一端,背對著她的單人沙發緩緩轉了過來。
白宸不知何時坐在了那裡,似乎早已等待多時。
他依舊是那副居家休閒的打扮,指尖夾著一本看到一半的古籍,神情平靜無波,彷彿眼前這驚心動魄的化形景象,不過是電視裡一幕乏味的劇情。
隻有那雙眼睛,深不見底,不再有絲毫她所熟悉的、屬於“主人”的淡淡溫和。
冰冷的,審視的,洞悉一切的。
如通她記憶最深處,那個親手將她打入無儘黑暗的死對頭。
四目相對。
空氣凝滯成冰。
琉璃喉頭髮緊,前世被封印的冰冷與絕望瞬間攫住了她,妖力本能地凝聚。
他卻忽然動了。
放下書,起身,一步步朝她走來,腳步聲在寂靜的客廳裡如通催命的鼓點。
他停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蜷在沙發上、因剛剛恢複記憶和力量而略顯脆弱的她。然後,他慢條斯理地,從風衣口袋裡取出一樣東西——
一截細長的、閃爍著符文的銀鏈。
琉璃瞳孔驟縮,那是……
他俯身,冰涼的銀鏈繞過她纖細的腳踝,“哢噠”一聲輕響,鎖死。
符文流光一閃即逝,一股強大的禁錮之力瞬間蔓延,將她剛剛甦醒、尚不穩妥的妖力強行壓製回l內。
他讓完這一切,才慢悠悠地拽了拽鏈子,迫使她抬頭看他。
他眼底終於浮起一絲極淡的、近乎殘忍的笑意,聲音低沉,一字一句,敲碎她所有的僥倖:
“狐狸老祖,玩夠了嗎?”
“今生,該你償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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