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晚傷時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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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圈內人都說司景澈狠厲孤傲,可他卻像狗一樣追了溫然999天。
他寵她入骨,寵得連命都能給她,對她溫柔似水,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溫然被打動,結婚五年,他們日夜纏綿,為了不讓她遭受生育之苦,安全套用得滿屋都是。
直到她意外懷孕,她欣喜得想將這個好訊息告訴他時,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澈哥。”
司景澈輕輕一咳,那頭的人立馬換成西班牙語:
“醫院這邊已經安排好了,可以馬上對溫然姐進行子宮切除手術!手術過後她再也不可能成為一個母親!”
轟———
溫然渾身一僵,握緊身後的驗孕棒,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司景澈衝著她笑,卻回複對方說:“嗯,我會找個理由帶她去醫院。”
“澈哥,我多嘴問一句,你和溫然姐結婚這麼多年,真的不打算要個孩子嗎?”
司景澈表情毫無變化,語氣冷淡:“溫然懷孕就不能再進行骨髓移植,思柔隨時需要她的骨髓,我不能讓思柔陷入危機。”
“也是,澈哥你對思柔姐的喜歡人儘皆知,甚至能為了她娶個不愛的女人,留個移動血包在身邊,確實能及時應急!”
“不過你可要瞞好溫然姐哦,畢竟她看上去一副愛你愛得要為你傳宗接代的樣子,一旦被發現,她可能會要求離婚哦。”
司景澈平靜道:“放心,我們的結婚證是假的,她沒這個機會,也永遠不會知道。”
接著他貌似不想再多說什麼,直接結束通話電話。
溫然的心臟狂跳,她的手掌被冷汗浸濕,久久緩不過神。
眼看司景澈朝她走來就要摟住她的腰,她控製不住後退一步。
她怔怔看著他,臉色蒼白,快要呼吸不上,他難道不知道,她大學時選修的就是西班牙語。
他略微蹙眉,又在看了眼時間後匆匆離去:“乖老婆,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望著他的背影,溫然滿腦子都是,騙子!
怕她懷孕痛苦是假的!
許諾隻愛她一人是假的!
結婚是假的,就連線近她的理由也是假的!
他剛追求她時,把她堵在校園的各個地方,對她訴說著情意。
他說對她一見鐘情,無法自拔,甚至每天都在她書裡夾一封情書。
她原本是不信這些話的,可那年她媽媽重病,是他連夜送她媽媽去醫院,找了最厲害的醫生穩定媽媽的病情。
她曾經獨自坐車回家,他默默開車在後麵跟了一路,生怕她出意外。
還有她高燒暈厥,是他陪了她三天三夜,照顧她的起居,喂她吃飯,幫她洗頭,給她穿襪子穿鞋,毫不避諱。
最終她深深迷戀上了他。
但現在,事實卻告訴她,這全部都是假的!
因為她曾經在大一時填過誌願捐獻登記,還成功和一名女生配型成功。
那女生的名字,就叫江思柔。
溫然捂著胸口,不斷深呼吸,她要冷靜。
既然這些全是假的,那她就不要他了,成全他們。
她忍著心口的不適,給自己的教授發出簡訊:【老師,你先前說的那個絕密專案,我後悔了,我要參加!】
2
她實在是感到喉嚨裡卡著什麼東西說不出話,才發簡訊的。
沒想到教授秒回:【好!太好了!你是我手下最優秀的博士,老師正想再問問你的想法呢!不過溫然,你突然同意,你丈夫那邊沒有意見吧?畢竟專案一旦開展,就會與世隔絕,任何人都聯係不到你。】
溫然的幾滴淚滴在螢幕上,她又火速擦掉:【老師,我還是未婚,不用彆人同意。】
【那就好,老師稍後會給你寄份參與合同和保密協議,記得簽署,我們十天後見!】
......
溫然盯著螢幕,直到手機熄屏,她才喘過來氣。
她接著想去打掉這個孩子,之後進入專案,她沒有時間調理身子,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以現在的情況,這孩子不該出世。
她開車到達醫院,正在等待流產手術。
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旁的病房傳出。
見狀,溫然不自覺朝病房裡看了一眼。
她看到司景澈正蹲在江思柔的病床旁,拿著張紙,大聲朗讀:
“檢討書,我檢討,我昨晚不該不和你說晚安,今天開會沒有好好和你報備行蹤讓你擔心,我已經深刻反思到了自己的錯誤,檢討人,司景澈。”
他摺好檢討書,捏了捏江思柔的臉溫柔道:“思柔小姐,現在可以賞臉吃個飯嗎?”
江思柔笑得眼睛都彎了。
她推了他一把:“知道錯就好,這是第52封檢討書了吧?哼,再有下次,我可不是絕食這麼簡單了!”
溫然愣了愣,她想起她每次生氣,他也是這樣哄她的。
隻是他每次都從一個鐵盒裡拿出檢討書念。
她曾經問過他,為什麼會提前準備好這些。
他也是捏她的臉:“因為知道你這個小寶寶就愛生氣!更因為我愛你。”
她信了。
原來,這些都是給江思柔寫完後收起來的。
原來,他每次準時來醫院,是為了給她喂飯。
溫然沒來由的輕笑。
此時醫院的播報響起:“下一位,溫然。”
司景澈喂飯的手一頓,他問江思柔:“你剛纔有聽到溫然的名字嗎?”
江思柔搖頭。
“那興許是我聽錯了。”
溫然的手術很快完成,她需要在醫院休息兩天等醫生檢查過後才能離開。
她躺在床上,不知為何,感覺下體越來越疼,血還越流越多。
血染紅了床單,溫然被嚇得趕緊按呼叫鈴。
眼看護士就要進來,司景澈拉住了護士:“先救思柔!她突然感覺不舒服!”
溫然捂著肚子,全身都是冷汗。
司景澈視線稍移,就看見了溫然。
他一臉寒意走向她:“你怎麼真在這?正好,快,跟我進手術室!”
溫然蜷縮在病床上,手上也粘滿了血。
她好想說,幫她叫醫生。
可是太疼了,她疼得快要虛脫。
司景澈趕忙抱起她,溫然在疼暈前,隻看見了他著急不已的表情。
她以為那表情是對她露出的。
但等她稍微恢複點意識,就聽見了司景澈的聲音:“抽!趕快抽骨髓,趁她暈倒,還能少點痛苦。”
溫然說不出話,但淚從她眼裡流出。
她在想,先前他救了她媽媽,這次,就當還了恩情。
醫生不忍道:
“司總,您交代過隻要太太來醫院,就要做子宮切除手術,現在手術完成,她還沒恢複,再抽,她怕是會承受不住。”
司景澈的語氣漠然冷淡:“她是我的人,出了事我負責,快點抽!思柔那邊可能要用!”
溫然懵了,不,她隻是想流掉孩子。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抗拒得想從手術台起來,但好不容易使出點勁,又被幾人死死按住。
她感到冰冷的長針刺入脊背,她身體的東西在流失。
她痛得大叫出聲,又被他叫人捂住嘴。
脊髓液抽出,溫然虛弱得不能自已,她的腦中恍惚間閃過從前。
從前她僅僅是生理期肚子疼,他都會心疼的流淚,會專門找中醫為她調理身體,深夜緊緊抱著她怕她著涼。
可現在,她術後大出血,他的眼裡,卻絲毫無她。
她不清楚最後是怎麼醒來的,但一睜眼,病床邊垃圾桶裡的東西讓她心中一震。
這是,剛剛抽出的骨髓液。
她默默的看向在一旁給江思柔換襪子的司景澈,臉色異常蒼白。
司景澈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但頭也不抬地出聲:“哦,思柔隻是吃多了有點胃脹氣,用不到那個。”
他說完後,又走向她給她整理了碎發:“老婆,我忘記介紹了,這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生病我偶爾會來看看,你不會介意吧?”
隻是偶爾嗎?溫然心想。
但換作以前,她會介意,如今,她就要走了。
介意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她懶得再去鬨,深呼一口氣道:“當然不介意。”
3
溫然很配合醫生,提前恢複出院。
這些天她看著他全心全力地照顧江思柔,早已徹底死心。
隻是臨走時,趁司景澈不在,她突然停下問了江思柔幾個問題:“江小姐,你要出去的話,他是不是會給你穿鞋?”
江思柔笑得開心:“是啊,你彆生氣,他照顧我照顧習慣了,彆人來他不安心。”
她指尖無聲地陷入掌心:“你會開車嗎?”
“你怎麼知道?還是景澈教我的呢!我剛開的時候,他還在後麵給我保駕護航呢!”
溫然點點頭,心中毫無波瀾,然後轉身離開。
在醫院耗費太多時間,她得抓緊收拾行李。
整理衣服時,手機響了一下,是教授在催促她拿快遞簽約合同。
她剛拿到合同,司景澈的車就停在她身邊。
他不由分說地拉她進了車裡。
溫然坐在副駕,一個小巧精緻的粉色方向盤出現在她視野裡。
她微微愣神,司景澈發動車輛隨口解釋:“這個是之前教思柔開車用的,她笨,要在旁邊感受感受才行。”
是了,怪不得他從來不讓她開這輛車,原來這是給江思柔練手用的。
溫然手指微顫地把合同裝進包裡。
司景澈見她情緒似乎不佳,轉移話題道:“你剛纔拿了什麼?”
她沉默片刻:“寫論文用的資料。”
他嗯了下,然後不再出聲。
溫然剛才注意力全在車輛的裝飾上,現在才發現,司景澈把車速提得極高,她握著車裡的把手,惶恐不安:“這是要去哪?”
司景澈抿唇,卻不回答。
緊接著,車裡出現報道:“我市出現新的女性失蹤案,失蹤人姓名江思柔…”
溫然盯著司景澈,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瘋了嗎?快放我下車!”
溫然著急地想要開車門。
司景澈再次加大碼力,他把車門全鎖死了,表情凝重:“思柔身體不好,你身材也符合作案人喜好,我之後會來救你的。”
溫然聽著這些話,感到不可置信。
他忘了嗎?
曾經她在校因為樣貌出眾,老被幾個混混男生欺負,他們說打是親罵是愛。
在她拒絕他們的表白後,那幾個人綁架她,她被打得渾身都是淤青,被撕扯衣服,差點遭到淩辱。
是他救了她,還許諾,這輩子再也不會讓她陷入危機。
一輩子這麼快就到了嗎?
她雙目猩紅地瞪著他,淚水在眼眶打轉。
在到達郊外的破屋後,江思柔的呼救聲傳出:“景澈,我好害怕,救我景澈!”
司景澈趕忙要拽溫然下來,溫然趁他下車的功夫,一溜煙換到主駕駛的位置。
然後猛踩油門離去。
她一路上都在發抖,自從那次被綁,她驚嚇過度,隻要再遇到類似的事,就會手腳發麻抖動。
她努力想將車開回家,但沒開走幾公裡,她就抖得連方向盤都握不住。
溫然在路邊將車停住,她緩緩走下,蹲在一旁調整呼吸。
幾分鐘過後,一陣警笛聲由遠及近,等她能平穩呼吸時,就聽到了司景澈的聲音:“你先上車,思柔。”
司景澈朝她走來,聲音狠厲:“溫然!你不相信我嗎?”
江思柔忽然扶著頭作勢要暈:“景澈,景澈你不要走,我真的好怕,他們是不是又要來抓我了...”
他趕忙環住江思柔,眼看他們要開車離去,溫然猛地站起,眼前一陣眩暈讓她不得不扶住電線杆。
他們要是走了,這荒郊野外的,她根本打不到車。
溫然拚命恍頭,也不管視線還沒完全清晰,就朝車邊跑。
司景澈沉下眼等她過來,待她將要碰到車門時,轟動引擎駛去。
車駛過水窪,溫然被濺了一身泥。
她的包也被隨手從車窗丟出。
裡麵的手機彈出條簡訊:【此事是你不對,下不為例。】
4
溫然趕忙檢視包裡的保密協議,還好,沒有打濕。
她又拿起手機,在看到司景澈的資訊後,自嘲一笑,他心中沒有她,就連她保護自己這件事都是錯的。
溫然打起精神,周圍天色漸暗,她撥打報警電話,期待警方能來接她。
電話剛打通,接線員聽到她的聲音後於心不忍:
“溫小姐,司總說,全城人都不準讓你上車,我們也實在對此無能為力。”
“你所在地偏僻,我大致可以幫你指明怎麼能走到城市。”
溫然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嘴裡出現血腥味她才沙啞道:“謝謝。”
夜愈來愈冷,溫然沿著路邊一直走,她的腳底磨出血泡,腳後跟也擦破了皮。
鑽心的疼,讓她不得不脫掉高跟鞋。
當光腳觸碰地麵時,她一時崩潰得差點沒站穩。
但她不能停,一停,刺痛就會淹沒她的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聽到了人群的聲音,他們在同情她:
“哎呦,溫然也太慘了,凍成這樣,腳部都爛完了,一步一個血腳印啊!”
“那司總當真捨得這麼對自己老婆?”
“什麼啊!我看溫然就是有名分而已,司總真正愛的,是那個江思柔,她失蹤的時候司總滿城找很快就鎖定位置了。”
溫然懷裡的包掉在地上,她頓了一瞬,人群火速散開。
她麻木地撿起包,在想要繼續走時,有人猛然抱起她。
她想,好溫柔的懷抱。
她真的好冷,緊緊抱住來人,想汲取更多的溫暖。
司景澈抱她上車,冷聲說:
“溫然,你非要這樣嗎?”
“你明知道隻要你認錯,我就會立馬原諒你。”
在聽清是誰的聲音後,她又想,他好狠,她也好恨...
5
回家後溫然沉沉睡去,她迷迷糊糊間做了個夢。
夢中她高燒那晚遲遲昏迷不醒,司景澈一個從不信玄學的人,一步一叩首,去了寺廟,為她求了平安扣,祈求她一生平安。
神奇的是,那平安扣剛戴到她脖子上,她就清醒過來。
她忘不掉他那時擔憂又微紅的眼神,那眼神,差點就讓她覺得真的得到了他的愛。
溫然逐漸睡醒,一睜眼,看到的便是他異常冷漠的雙眼。
她心中微微一顫,江思柔就躲在他背後啜泣:
“她在醫院問我你是不是經常給我穿鞋,還問我是不是有被你保駕護航過,我不想撒謊,如實告訴了她。”
“然後我就收到了條邀約簡訊,叮囑我必須一個人去。”
“我一到就被人打暈劫走。”
“可,可能溫然不是故意的。”
溫然腦袋嗡嗡作響,什麼簡訊,而且這二人的表情,彷彿已經篤定,是她給江思柔發的邀約資訊。
司景澈把江思柔的手機拿到她麵前,螢幕上是條匿名資訊:【我是溫然,我有話想和你說,來這個地址。】
溫然現在身心俱疲,她揉了揉太陽穴,還沒說話,就迎來他的質問: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心腸如此歹毒?”
“她是我朋友,我們要在一起早就結婚了,這醋你也要吃嗎?”
她不解地看著他。
她沒有江思柔的聯係方式,更沒有吃醋的意思。
要是她真想對江思柔做手腳,又怎麼可能自報姓名?
江思柔委屈巴巴,繼續補充:
“溫然一定是不小心在醫院裡看見我的聯係方式的。”
“景澈,我現在能在你這裡養病已經很知足了,你不要怪溫然。”
司景澈皺起眉心,他把江思柔拉到麵前:
“這怎麼行?”
“溫然,你道個歉這事就翻篇。”
翻篇?
溫然冷笑一聲。
她沒做過的為什麼要認?
她不會道歉,而是緩緩起身下床。
她也不想和他們糾纏,隻想快點給教授郵寄合同過去。
因為她在這個家,感覺呼吸都帶著窒息感,實在呆不下去了...
“站住!”
她不顧司景澈的怒斥就要下樓。
江思柔率先趕來攔她:
“溫然,我們和和睦睦呆在一起好嗎?我畢竟是外人,你就算真的叫人劫走我,我可不敢說什麼的。”
“你是在怪我占了你的房間嗎?你彆生氣,我這就給你讓出來。”
溫然也不理她,接著下樓。
下一秒,江思柔大叫一聲,從樓梯滾落。
溫然的腳還在痛,她沒躲避及時,被江思柔壓著一起滾下。
她的頭磕在樓梯一角,血快速流進她的眼睛。
她想起來,卻發現江思柔還壓在她身上。
她頭痛欲裂,想推開江思柔,司景澈出現抱走了她身上的人,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著急趕去醫院,而江思柔在他懷裡看著她笑。
溫然對此毫無感覺,她扶著欄杆站起,又忍著腳下的痛回到臥室。
她獨自一人,拿出家用醫藥箱,給額頭消毒,上藥,包紮。
這些本事,還是和他在一起時練成的。
他追她追得太瘋狂,雖然那次她被混混綁架,司景澈救下了她,但他也被打得滿身都是傷。
她要送他去校醫院看傷口,可他纏著她,笑得肆意:“不,除了你,我不想讓彆人碰我。”
溫然淡漠地看著鏡中自己的臉,摸了下額頭:“也算是多了個本領。”
她打起精神寄出了合同後,司景澈給她來電。
她猶豫一番,還是接起。
男人語氣不容她拒絕:“溫然,聚會地址發你,過來。”
6
溫然本想直接結束通話電話,江思柔的聲音又傳出,她邊說邊哭:“溫然,你不來,我就當你永遠不原諒我。”
她一想江思柔回家後又要哭著鬨她不去的表情,就頭腦發昏。
溫然去了聚會現場。
一推門進去,司景澈的好兄弟顧澤就迎她落座:
“嫂子來了啊!”
“思柔姐說她剛纔不小心摔倒,還壓到了你,這聚會是大家組織給你賠禮道歉的。”
溫然點頭,靜靜
坐在了沙發一角。
聚會剛繼續,她就看見江思柔作勢要舔司景澈的嘴唇。
許是看見溫然在場,司景澈將江思柔摟過,她隻能看見江思柔的背影。
幾分鐘過後,江思柔羞紅臉坐在司景澈旁邊。
顧澤看溫然沒有反應,解釋道:
“嫂子,剛才真心話大冒險,思柔抽中了大冒險卡牌,要親左邊的人。”
“你彆生氣,遊戲而已。”
溫然一臉無所謂:“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司景澈此時也說不上來什麼,他總覺得這幾天的溫然有點不一樣。
他拍了拍自己的左邊,要溫然坐過來。
溫然拿起酒:“沒必要,繼續下一輪。”
眾人又開始抽簽,這次是溫然抽到了長簽。
顧澤要她再抽卡牌,她伸手,是真心話。
“嫂子,你說個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吧,玩遊戲,秘密可不能敷衍我們。”
溫然張了張嘴又有些猶豫。
她這秘密要是說了,恐怕這聚會,就進行不下去了吧?
她正要說,在坐的人突然換了西班牙語交流:
“思柔,你剛纔到底有沒有親到澈哥?這可是大冒險,不能耍賴啊!”
“澈哥,你也不能見嫂子在就假親!要不然還有什麼意思?”
江思柔離司景澈更近了些,嬌羞道:
“哎呀,我們怎麼會作假啊!”
“還是看看溫然要說什麼吧,雖然她真的故意拉我滾落樓梯,但我不小心壓到她,這聚會是給她道歉的。”
“我平安扣的繩子都差點被拽斷了呢!”
其他人問:
“哇,我沒記錯的話,你這平安扣是腳崴的時候澈哥給你求的吧?”
“我記得澈哥去求的時候,給你脖子上,手上腳上都戴了平安扣,寺廟的人見狀還多送了他一個。”
“澈哥,你把多的那個放哪了?”
司景澈輕輕看向溫然,同樣用西班牙語回:“當禮物送給溫然了。”
“哈哈哈哈,看來澈哥是真一點不愛嫂子啊!”
“嫂子當時是什麼反應?”
司景澈嘴角扯起一絲笑:“感動到落淚。”
......
溫然不自覺握緊脖子上的平安扣。
原來是她誤會了,這平安,不是給她求的...
她默默扯掉繩子,隨手丟在腳邊的垃圾桶裡。
7
她聽得有點累了,也覺得無聊,起身就要走。
去拿桌子上的包時,包不小心撞掉一個酒杯。
酒杯碎裂,眾人注意到了她。
她蹲下將碎片拾起後就要走。
司景澈蹙眉起身,拽住她的手腕,神色陰沉:
“你還沒給思柔道歉,她不計較,不代表我不計較。”
“這次把你設計綁架她和扯她下樓梯的事一並算起,溫然,道歉。”
司景澈的表情在告訴她。
他已經認定這些事就是她做的。
恐怕她無論怎麼解釋,他也不會信她。
溫然眼角含淚,掰開他的手。
他又快步追上,拽得更用力,摟住她在她耳邊輕聲勸:“溫然,乖一點。”
她的手腕上出現淤青,卻毫不退縮,死死盯著他:“我沒做過!”
司景澈微微愣神,接著,他帶著怒意:“夠了!你真是不可理喻!”
溫然被這聲音嚇得一顫。
江思柔這時候捏著司景澈的衣角,小聲道:“景澈,不用她道歉,我車還開得不好,讓溫然教我,就當抵消了。”
司景澈這才鬆開溫然,他把車鑰匙遞給江思柔。
不由她拒絕,就被抱到副駕駛。
直到江思柔坐在主駕,他才猛關車門聲音冰冷地囑咐:“思柔心善,你好好教她。”
江思柔開了一會,整個人好似換了副樣子。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手錶,在溫然麵前晃:“這是上次我在車裡副駕撿的,好像,是從你包裡掉出來的。”
溫然瞪大雙眼,這是她爸爸唯一的遺物,為什麼會在她身上。
她伸手就要去搶:“還給我!”
江思柔得意的笑:“想要?好啊,還給你。”
接著,江思柔把手錶丟出車窗外,她停下要溫然下去。
溫然著急去撿,一大半身子剛出去,江思柔就踩油門。
溫然被掛在車邊,拖了幾百米。
她痛得慘叫出聲,手腿都被磨破皮,好不容易纔掙脫開。
她一點一點往手錶處爬,又被江思柔踩著手揹走過。
她咬牙,紅血絲布滿雙眼,嘴唇發白,眼裡隻有爸爸的表。
終於,她終於將手錶握在手心,才控製不住哭了出來。
她渾身真的好痛,快要暈倒無法呼吸,可當她顫抖著裝起手錶後,一抬頭,就看見了司景澈就站在她麵前。
她環顧四周,視線雖然模糊,可她明白了,他一直開著車跟在後麵。
他蹲下,如同審視罪人一樣看著她:“溫然,你做事太過了,思柔還不熟悉車,出了這樣的意外,這就是你的報應。”
她不斷擦著眼淚,手掌的血粘到了眼睛裡。
可傷痛是止不住的,淚再流出,已經變成了紅色。
她真的好恨,她爸爸去世時,司景澈是在場的,他幫她摘下爸爸的手錶,告訴她,爸爸還在心裡陪著她。
他還在爸爸臨死前鄭重許若,今生今世隻愛她一人,絕不會負她傷她。
他的承諾都餵了狗嗎?
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車裡遺落的手錶是她的珍視之物!
她的嘴一張一合,她太虛弱,以至於司景澈根本聽不到。
看著她倔強的眼神,他心一軟,蹲下俯身:“溫然,你說什麼?”
溫然看準時機,將此時所有的傷痛都發泄出來,使出全身力氣,咬在司景澈耳朵上。
8
司景澈也不反抗,任憑溫然的淚流到了他臉上。
她的力氣沒過一會就用儘,最終兩眼一黑暈倒。
再睜眼,她的傷已經被處理。
司景澈溫柔地握住她的雙手:
“溫然,之前那次太著急才抽了你的骨髓。”
“你放心,我已經找到了新的人和思柔配型成功,你不會再受那種抽骨髓的痛。”
溫然將手抽出,她側過身,不想看他。
他還想再說什麼時,江思柔在臥室外喊叫一聲,他便快步離去。
溫然呆呆坐了會,然後起身下床。
她找到床頭櫃裡的情書。
這些,全是司景澈親手寫給她的。
她拿起一封又一封,全部毫不猶豫地撕碎。
司景澈和江思柔出去了,她看著空曠的彆墅,彷彿她纔是那個外人一樣。
她久違地做了飯,安靜吃著。
低頭看手機時,她看見司景澈的朋友圈剛發了個九宮格。
照片裡的人是江思柔,配文則是:【嗚嗚嗚,大冒險又輸了,拿男朋友手機發個九宮格官宣一下嘍。】
溫然點了個讚。
司景澈秒私信她:【老婆,思柔手術前想放鬆一下心情,隻是遊戲。】
溫然麵色如常:【理解。】
她吃飽喝足後,將家裡他們的照片都換掉,換成了普通的風景照。
一切看起來稍微有點順眼了。
她清點著行李時,有個陌生號碼給她打電話。
她隨手接起,是江思柔喜極而泣的聲音:“溫然,這次手術過後,我就會完全恢複,你占了我那麼久的位置,也該還我了。”
溫然也笑:“求之不得。”
江思柔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又換了句話:“呀,忘記和你說了,這次要給我捐獻骨髓的人,看起來長得和你有點像,就是老了點。”
電話被結束通話。
溫然幾秒就反應過來是誰。
但她還是感到不可置信,她媽媽因為心臟病做過很多次手術。
上次病危過後,醫生特地說過以她媽媽的身體狀況,不能再進行任何手術。
她的耳朵嗡嗡作響,著急給媽媽打去電話,卻是:“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又撥打司景澈的電話,聲音都在顫抖:“你不能,絕對不能讓我媽捐獻骨髓!她身體不好,會撐不住的!”
對方隻冷冷回:“彆鬨,在忙。”
9
不…
司景澈,你不能這樣做!
千萬!
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溫然已經用了最快速度趕去醫院。
但她先是在病房聽見江思柔歡呼的聲音,接著一個蓋著白布的擔架從她身邊推過。
溫然踉踉蹌蹌追上擔架,她雙手合十祈禱,求求啊,老天爺,這是她在世上僅剩的親人了,求求你,不要奪走媽媽。
她伸手,閉眼掀開白布。
睜眼再去看,她感覺自己的全世界塌了。
媽媽就那樣安靜的躺在擔架上,她好像隻是睡著了…
她搖晃著擔架上的人,祈求道:
“媽,求求你醒醒,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媽,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女兒給你擦乾淨,你最討厭臟了。”
“媽,你怎麼不說話,你嘮叨我也好罵我也好,就是不能什麼都不說,媽…媽媽…”
沒人回應她。
她癱坐在地上,哽咽著,卻流不出淚。
她真的,真的已經哭不出來了。
她就是覺得,好難受,心好難受,就好像一隻大手緊緊抓住她的心,叫她無法呼吸。
她眼睛紅腫,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隻是麻木地去找醫生交流。
麻木地帶著媽媽去火葬場。
麻木地帶著小小的盒子回家。
她坐在床邊,一直從黑天坐到白夜,手死死抓著盒子,一刻也不鬆開。
天亮起時,司景澈纔回家。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抱著她,問她有沒有睡個好覺。
溫然不說話。
他又耐心詢問:“怎麼了嗎?乖寶。”
溫然還是不說話。
司景澈感覺溫然不太對,他將臉貼在她臉上,才發現溫然此時高燒不退。
他就要帶溫然去醫院。
拉她,她還是不動。
男人看著她,以為是昨晚的說話語氣讓她傷心,安撫道:“你媽媽沒事,她身體早就好了,手術沒有什麼意外。”
溫然的神情微變。
他,竟連她的親人是死是活都不在乎嗎?
她,寧願從來都不曾見過愛過他!
眨眼間,她落下幾滴淚。
司景澈這會也注意到了床頭櫃旁有很多碎紙,他沒在意,隻看到了上麵的結婚證。
他有那麼一絲的心虛,怕溫然發現了結婚證是假的。
但江思柔的催促訊息很快吸引走他的注意力:【景澈,為了慶祝手術成功,我們今夜不醉不歸~等你哦。】
他就要走,溫然喊住他,聲音清脆利落:“司景澈!我們離婚吧!”
可男人隻當她在無理取鬨:
“又說胡話。”
“你自己去醫院,乖乖等我回家。”
10
她可不是在說胡說。
今天就是和教授約定的去專案基地的日期。
現在已經8點,彆墅外基地派來的車剛到。
溫然拿起行李就下樓。
司景澈看見後,隻以為她終於乖乖聽他的話,要去打退燒針。
她坐車遠去,還不忘給司景澈留下一件禮物。
另一邊,司景澈剛到慶祝現場,喝得多了,有人開始打賭:“我賭一千萬!以嫂子愛吃醋的性子,她見澈哥喝酒不歸家,今晚一定會來這裡逮人!”
其他人應聲道:
“這都不用賭,思柔說了溫然因為吃醋陷害她好多次了,賭她不來纔有意思!”
“好啊!那就賭她不來,兩千萬!”
......
司景澈聞言,心中多了期待,往常他再忙都會回家。
昨晚因為江思柔剛手術結束,生怕再出什麼意外,便沒有回彆墅,他其實一晚上都在看手機,看有沒有溫然的訊息。
可是很明顯,沒有。
他拿起酒再倒一杯下肚,安慰自己,應該是溫然發燒難受才沒有來找他,但今晚不一樣,溫然已經去醫院了,等她身體舒適,就能想起給他打電話。
想到這裡,他拿起手機給她發去關心的問候:【老婆?燒退了嗎?】
一秒...
兩秒...
他足足盯了訊息框三秒,她竟然沒有秒回?
他伸手撥動螢幕,這才發現,自己的上一條資訊,她也沒有回。
司景澈皺眉,他有點煩躁,想直接撥打溫然的電話時,江思柔一把奪過他的手機藏起來:“景澈,不是說好今天專心慶祝我手術成功嗎?要玩手機的話,隻準是大冒險輸掉纔可以哦。”
她把手機藏在內衣裡,司景澈放棄去拿回了。
他想,溫然生病吃藥後很喜歡睡覺,算算時間,她這會,應該剛回家躺下,他不想打擾到她。
眾人又開始碰杯,溫然不在,他們可以說得更加肆意:
“澈哥,你當初追嫂子追得真夠狠的,甚至還能和她假結婚,這麼多年了,你有對她當真沒有一點感情嗎?”
“你這多餘問了,就憑澈哥能狠心切除溫然子宮這一點,試問咱哥幾個誰能做到這樣?”
“可不是嗎?這,不都是為了思柔嗎?”
“那現在思柔身體也好了,嫂子也沒啥用了啊,澈哥,啥時候和思柔扯證去?你們兩從小一起長大,哥幾個就盼望你們修成正果啊。”
......
言語間,江思柔玩遊戲輸了,抽到了真心話。
氣氛陷入高
潮,大家歡呼:
“哇哦,老天都在幫你啊思柔!”
“快,思柔,你之前不是因為生病不想拖累澈哥嗎?現在你沒有什麼負擔了!”
“在一起!在一起!”
司景澈見狀拿起一整瓶酒拆開,他看出來了江思柔想說什麼,不想鬨得太難看,給了她台階:“思柔,不接受真心話懲罰要自罰一瓶,你可以拒絕,這瓶我替你喝了。”
他根本沒喜歡過江思柔,這些年照顧她,完全是因為有次江思柔病重,懇求他能在她剩餘的日子裡陪她。
他那個時候以為她真的就要活不久,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點頭答應。
可是她最後卻恢複得越來越好,所以司景澈曾在心裡暗暗發誓,隻要她身體恢複,他便立馬全心全意投入家庭。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那麼努力救她照顧她的原因!
現在她好了,他終於可以脫身了。
要是溫然實在喜歡孩子,哪怕領養一個也好。
至於切除子宮,他會找機會讓醫院偽造一份診斷報告,讓溫然認定他沒有生育功能,這樣,他們就能好好過一輩子了。
想著想著,江思柔戳了下司景澈打斷了他的思緒:“景澈,你聽見我剛剛說什麼了嗎?”
等他緩過神,才發現江思柔遞給他一個鑽戒:“景澈,你沒聽清楚嗎?那我就再說一遍,我喜歡你。”
司景澈沉默。
江思柔又說:“快啊景澈,給我戴上,我要嫁給你。”
周圍人的祝福聲更大:
“早生貴子,百年好合啊澈哥!”
“你們結婚哥幾個一定去捧場!”
司景澈忍著煩躁,接過鑽戒又放下:“思柔,我不是說過嗎?這個真心話懲罰,你可以拒絕。”
江思柔對司景澈的反應感到不可置信,她其實剛才明白他的意思。
隻是她不信,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但江思柔在賭,現在圈裡的大家都在,司景澈知道她好麵子,哪怕是先幫她應下這個場麵,司景澈也得給她戴戒指。
於是江思柔再次重複:“快給我戴上吧,我們互相喜歡,早該在一起了,被溫然耽誤了那麼久,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司景澈抿嘴站起,他麵無表情,砸碎了手中的酒瓶。
霎時間,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他微微蹙眉,語氣帶著隱怒:
“夠了!”
“我一直隻當思柔是朋友,我的妻子,永遠隻有溫然一個!”
11
江思柔懵了。
大家也勸道:
“彆說糊塗話啊澈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是啊,思柔鼓起勇氣表白,你就答應她唄。”
而司景澈腦中全是溫然。
他可太清醒了,就是因為清醒,他突然想起,溫然生病睡覺的時候,都要他抱著,這樣她才能安心。
但現在,溫然可是孤零零一個人在家。
他不想喝了,想走。
江思柔急忙上前腕住他:
“景澈,你彆說違心話啊!這麼久以來,你對我的好,我都是看在眼裡啊。”
“而且,我們,不是已經親過了嗎?”
司景澈挪開她的胳膊,和她保持距離:
“有些話,我隻說一次。”
“還有,你說話注意點,遊戲的時候是借位!”
江思柔還是難以相信司景澈的態度,他竟然一點麵子不給她留,直接戳破她。
她就算是死,也想死個明白。
於是她拿杯酒走到司景澈麵前:“景澈,這酒濃度最高,你要是喝了它還能清楚地表達現在的話,我絕對再不攔你。”
他沒多想什麼,一口飲下。
接著,司景澈清楚地表述:
“要不是先前答應你在你離世前陪你,我根本不會做任何逾越朋友的舉動。”
“現在你好了,我治好了你,你不會再病危,我也沒有必要再照顧你。”
“可以了嗎?聽清了嗎?”
江思柔在心中咬牙切齒,但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笑著點頭:“好。”
看著司景澈的背影,她又佯裝哭泣,還在心裡默數:3,2,1...
司景澈猛然覺得頭暈目眩,他扶著牆沒有倒下,身體炙熱難耐。
江思柔急忙捂著嘴驚訝:“哎呀,景澈喝醉了,快,你們先繼續玩,我扶著他送他回家。”
......
司景澈意識不太清晰,但他能感覺到自己躺在張柔軟的床上。
有個聲音忽遠忽近,在叫他的名字。
他熱得難受,解開上衣後伸手又去解身旁人的衣服,口中不自覺喃喃:“溫然,溫然。”
江思柔毫不在乎他喊的是誰,今晚要是成了,她要錄好視訊,到時候散播出去,他司景澈,必須對她負責!
可司景澈率先摸到的是一部有熱感的手機。
他瞬間反應過來,麵前的人不是溫然。
他解開手機,界麵停留在剛才的聊天記錄上。
溫然依舊沒有回複他。
他心裡不安起來,強撐著身體不適,起身開啟窗戶,冷風吹向他,他給溫然撥去電話。
電話撥打了56秒,最後隻傳來冰冷的一句:“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這時候江思柔衝過來想抱住他,司景澈一轉身,便扼住她的脖子將她逼到牆角。
司景澈忍無可忍,怒聲道:“江思柔,你好大的膽子,敢給我下藥?!”
江思柔抓著他的胳膊,拚勁力氣,才發出聲音:
“不,不是我景澈,是你誤會了,可能是彆人在酒裡下藥,被我不小心拿到了。”
“我是看你不舒服,想成為你的解藥。”
拙劣的理由!
不過司景澈沒空在這和她計較這些,因為他現在不僅一手按著江思柔,一手還在給溫然打電話。
已經撥出去20個通話了,依舊沒人接。
司景澈放開手,他去衝了個冷水澡,但渾身還是熱得讓人發慌。
他看著江思柔,任憑她如何在他麵前發騷,都絲毫不動心。
他摔破了酒店的花瓶,在手心劃了個口子,刺痛讓他保持清醒,隨後,他火速開車回家。
一路上他都在擔心,擔心溫然是不是責怪他不關心她纔不接電話。
他還擔心,醫院有沒有好好治療溫然讓她退燒。
要是溫然出事,他不會放過治療她的人!
同時,溫然已經到達專案基地和教授彙合。
教授激動地給她一個擁抱:“好孩子!這次國防大的這個專案,有你來助力,真是喜事一件啊!”
溫然按著太陽穴,她其實燒得頭又疼又暈,現在手上還全是虛汗。
可她還是提起精神回複教授:“感謝您能再給我這次機會!這幾年,我一定全身心投入專案研究中。”
“好,好啊,但你看上去氣色不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溫然輕輕點頭:“昨晚發燒,現在還沒退,我不會耽誤工作。”
教授眼中對她全是欣賞:“無礙,基地中有頂尖醫生,日子還長,你先去看病。”
溫然站在基地門口觀望,這裡四周群山壞繞,還有一個巨大的訊號遮蔽器。
基地大門緩緩關閉。
她摸了口袋中的表,再看看懷中的盒子,釋懷笑道:“爸,媽,我一定會成為你們的驕傲!”
12
司景澈用最快速度到達彆墅。
他抬頭,看見臥室的燈還亮著,稍微鬆了口氣。
她怕黑,應該正如他所想,還在開著燈休息。
他快步走上樓梯,想早點看見溫然。
但臥室門虛掩著,讓他莫名心慌。
他輕輕推開,生怕驚擾到溫然,可床上,什麼都沒有。
她在哪?
難道不在主臥休息。
彆墅裡還有個專屬於溫然的大房間,隻是江思柔來後就占據了那裡。
她去那裡睡了嗎?
司景澈又去另一個房間找溫然,可這裡燈都是黑的。
一開門,還是什麼都沒有。
他眉頭緊皺,那股心慌感,促使著他一定要找到溫然後才能放心。
於是他尋便了彆墅,一個角落,一個櫃子他都不放過。
下樓梯時,他無意撞掉了懸掛在牆上的一個相框。
玻璃碎裂,他彎腰去撿,看到的照片讓他心頭一緊。
這麵牆上,不是掛著他和溫然的照片嗎?
為什麼成了江思柔的照片。
他抬頭再去看熟悉的牆麵,到底什麼時候,照片都被換了?!
他心中燃起一股火,江思柔怎麼敢?誰給的她勇氣去做這些?
手機忽然在他口袋裡震動。
是溫然嗎?
他迫切接起,卻在看見是江思柔後立馬結束通話。
手一滑,電話不小心接通。
江思柔在那本哭泣著道歉:
“景澈,景澈我知道錯了,我就是一時頭腦發昏,喝酒喝太多了才會做出那檔子事。”
“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現在酒醒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司景澈緊握著照片質問她:
“那家裡的照片呢?誰叫你換的?”
“誰準你換掉我們的結婚證和日常照的!”
江思柔一愣,她在手術完成後其實回來過一趟,看見牆上都是風景照後,想著自己以後就住在這了,樂嗬嗬把照片全換成了自己的。
她覺得司景澈誤會她了,著急解釋:“我,我是換了照片,但牆上本來就已經不是你們的照片了,景澈,這件事你真的錯怪我了。”
司景澈結束通話電話。
他立刻調查家裡的監控。
有沒有錯怪她,一查便知。
司景澈一開啟監控,最新儲存畫麵顯示,江思柔跟做賊一般靜悄悄換掉照片。
他仔細去看,在她換掉前,那些照片竟然變成了隨處可見的普通風景。
他想再去點更前麵的監控片段。
此時江思柔衝進彆墅,哭得梨花帶淚:
“景澈,你真的誤會我了。”
“我沒有什麼壞心眼的。”
江思柔哭著哭著,順勢就要往坐在椅子上的司景澈懷裡倒去。
司景澈的身體往右側去。
“撲通”一聲。
江思柔一屁股摔在地上。
她很快起來,又想拉司景澈。
但她瞟見了他在看監控,立馬擋在電腦麵前,神色都不太自在:
“景,景澈,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我看你已經播放過我換照片的片段了,誤會解開,我來的路上給你帶了醒酒湯,你喝喝看。”
江思柔的手在背後想蓋住電腦。
但司景澈一把推開她:“閉嘴!”
他不許任何人打擾到他,因為他已經瞥見,有個片段是溫然換照片。
他點開視訊畫麵,隻看見溫然額頭上有冷汗,唇色發白,就那麼靜靜
坐在樓梯上,看著他們的照片。
她的表情,讓他無意識的攥緊手心,哪怕手心的傷口被攥的滴出血,他也沒有鬆開。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十幾分鐘後,溫然把結婚照換成了風景照。
看到這,司景澈莫名心口一疼。
13
他呼吸得沒有那麼順暢,喝了杯冷水舒緩心情。
往日他在辦公室時,他總會時不時檢視監控,去看看溫然在做什麼。
他,有多長時間沒有再去注意她了?
他順手給好友顧澤打去電話:“去查查,溫然在不在醫院。”
看著司景澈心情不好,江思柔給他端去醒酒湯:
“景澈,你就是太慣著溫然,她才會一聲不吭出門。”
“先彆管她,湯要涼了,快喝吧。”
司景澈一個眼神,嚇得她差點手抖,她又改口道:“她在這港城除了你無依無靠,肯定就在醫院。”
司景澈隻覺得江思柔煩,她就算不說話都讓他覺得煩,更彆提現在還說這麼多。
他伸手,江思柔以為要拿她的湯,連連端去。
他的手輕輕一撥,她一個沒拿穩,湯全部灑在她手上,燙得她大叫起來。
“要麼閉嘴!要麼立刻消失在我麵前!”
江思柔趕緊又捂住嘴,她還是覬覦司太太的位置,她不能惹司景澈生氣。
電話一響,司景澈趕忙接起:“她是不是在醫院?”
顧澤有點欲言又止:“這...”
司景澈催促:“快說!”
“我把今天醫院的記錄都查過了,嫂子她...根本沒來這裡啊?”
“澈哥,你怎麼突然就要查這個啊?”
“嫂子總不能失蹤了吧?”
司景澈沉默了。
顧澤很聰明,知道自己猜中後換了語氣:
“澈哥,彆這麼著急呀,你想想嫂子之前也離家出走過,她可能在她媽媽那,或者在學校和自己導師聊論文呢?”
“嫂子又不會西班牙語,哥幾個嘴也嚴實,她沒有理由突然失蹤呀,你說對不對?”
司景澈坐在椅子上仰頭,對啊,是不是他最近太忙了有些累才會一時間忘記這些。
他還沒有去溫然媽媽那裡找過,也沒有去學校找過。
顧澤又說:“澈哥,要不要我去看看丈母孃?”
司景澈拒絕:“我去吧,上次手術過後,還沒有看看溫然媽媽恢複的怎麼樣。”
“好嘞!”
電話結束通話,司景澈直接帶了一車的補品去丈母孃家。
而江思柔靜靜等他走遠,趕緊趁電腦還沒自動熄屏,刪掉了裡麵攝像頭的快取視訊。
......
司景澈邊開車邊想,等見到溫然,他一定不會再放開她的手。
因為這幾天的溫然總讓他覺得,好像他再不緊緊握住她,她就會離開他一樣。
他把車等到一處公寓樓外。
看見公寓的燈也黑著,他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先是猶豫一番敲門。
沒人應答。
他準備再敲時,公寓門把手一扭,竟然開了。
司景澈開啟燈,被裡麵的佈置震驚到。
所有傢俱都蓋上白布,甚至連溫然媽媽的照片,都變成了黑白照。
他又去臥室找溫然。
臥室的床被搬空,裡麵被佈置的更像是靈堂。
溫然媽媽和爸爸的照片被擺在最中央,前麵香爐裡的香早已燃儘。
他感到不可思議,為什麼,為什麼好好的住房,成了這樣?
而且溫然媽媽手術後還和他說了幾句貼心話。
怎麼現在被擺了遺照放在這。
他再環顧四周,又發現公寓裡所有的窗戶都被封死。
司景澈心中那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大,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公寓的。
想找人查個清楚時,幾個大媽從他麵前路過。
她們看他從公寓出來,離他遠了點。
司景澈快步追上一人問:“你知道這個公寓出了什麼事?”
大媽見是活人,才沒再躲,說話卻畏畏縮縮:
“小夥子你嚇死我了!這個房子是骨灰房啊!”
“你從裡麵出來,我以為你是鬼呢!”
司景澈聞言不是害怕,而是激動,骨灰房,那不是給死人住的房子嗎?
他追問:“不可能!這是活人住的!”
大媽悄悄說:
“之前是給活人住的!但是裡麵的人昨天還是前天就死了!”
“這家人的女兒在門口哭得嗓子都啞了,我還安慰了她一下呢!”
司景澈後退幾步。
不。
這不可能。
溫然的媽媽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死?!
他的手指發顫,撥打顧澤的電話:“你現在在哪?再去醫院一趟,看最近的死亡名單裡,有沒有溫然母親!”
顧澤剛到醫院大門口,又火速返回查詢。
沒幾分鐘,他就給司景澈回了電話:“澈,澈哥,名單裡,真有她媽媽...”
司景澈如遭雷擊。
他回憶起了他那晚回到家後溫然的模樣。
她神情恍惚,一動不動,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他忙問:“醫院裡的人怎麼不及時反應這個情況?!”
顧澤也懵逼:“澈哥,他們說醫生來和咱們說了,隻是思柔歡呼的聲音太大,咱們,沒聽到。”
轟——
司景澈的心在痛,他瞬間感覺到了絕望!
怪不得...
怪不得那晚從醫院回來,溫然不說話。
怪不得他要走的時候...
溫然提出離婚...
原來,她根本不是無理取鬨!
他顫抖得再次給溫然打去電話。
還是,無人接聽。
她一定在怪他怨恨他,所以才躲著不肯見他。
“澈哥,澈哥你在聽嗎?”
顧澤的聲音讓司景澈稍微緩神,他的聲音極低:“你繼續說。”
“剛才我找死亡名單的時候,醫生說忘記給一樣東西了,說要是咱們有人來醫院,就幫忙交給你。”
“是嫂子留的。”
“還是一個大盒子。”
......
司景澈現在不能盲目地去找溫然。
他先和顧澤在彆墅彙合,想先看看是不是溫然給他留下什麼找她的線索。
顧澤把盒子放在一樓大廳中央,司景澈匆匆趕回。
江思柔則就在二樓看著這一切。
他猛然開啟盒子,裡麵不是線索,是驚嚇。
司景澈不可置信地看著裡麵的東西,他快要說不出話。
顧澤在旁邊乾嘔。
江思柔尖叫一聲,暈倒在地。
司景澈比剛才更抖了,他不敢想,現在溫然的母親不僅意外離世,她,也知道子宮被切除了!
顧澤嘔夠了,才嚥了口水結巴道:
“澈,澈哥,這是,嫂子的子宮吧?!”
“她怎麼知道這事的?”
“這不可能吧?”
“而,而且,這子宮裡,還有未成型的胚胎。”
不...
司景澈沒想到,做切除手術的時候,溫然已經懷孕...
她之前來找他,將手藏在身後,難道,是想告訴他,他要當爸爸了。
司景澈怔怔地盯著那孩子,他渾身僵硬,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
這孩子,讓他害怕失去...
他原本也覺得溫然不可能知道這些,甚至還想好了不要孩子的理由。
但現實就擺在他眼前!
溫然知道了!
知道他騙了她,知道他切除了她的子宮。
他快要站不住。
是他太小瞧溫然了。
原本以為她更專注於家庭,會被他養得神經大條起來。
可現在看來,博士就是博士。
哪怕愛著他,也能察覺到身體少了物件...
司景澈扶額閉眼,他再次說話,連聲音也跟著抖:“還有學校沒找,你再加大人手,全城搜尋溫然的蹤跡。”
他太怕了,怕溫然會離開他。
他要找到她,要快點見到她。
司景澈此時頭疼的厲害,但他一刻也不願休息。
生怕錯過有關溫然的任何訊息。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顧澤終於又帶來訊息。
顧澤說,教授也不在學校。
據教授的學生傳聞說,他帶著自己最優秀的學生,去做新的國防專案。
還不等他接受這些訊息。
顧澤接著說:“聽說教授最優秀的學生,就是溫然。”
14
顧澤簡單的幾句,對於司景澈來說,猶如剜心。
他沒思考太多,隻能不斷說著:“去找!去找他們的專案基地在哪!”
他胸腔中一直有一股氣讓他難以呼吸,閉著眼,眼周卻早已猩紅。
江思柔在冰冷的地板上醒來後,看到的便是司景澈這副樣子。
她不顧司景澈讓她閉嘴的命令,匆忙奔下樓就要扶他上去休息。
司景澈猛地甩開她:“滾開!”
江思柔沒忍住哭了:
“景澈,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溫然她不珍惜你,我珍惜你的呀!”
司景澈狠厲地瞪著江思柔:“你對我電腦做了什麼?”
他早就看見江思柔有意靠近電腦,隻是他真的急於找到溫然,沒有時間糾結那些。
但現在,他已經知道溫然去了專案基地。
隻要找到基地,他的溫然就回來了。
所以,在溫然回來前,他要和江思柔細細算賬!
江思柔聽到這話,哭都忘哭了,隻是慌張掩飾:“我,我沒有啊,我沒動過你的電腦。”
男人卻不打算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江思柔,我隻問一遍!”
江思柔看著司景澈的眼神,撲通跪地:
“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景澈,我隻是刪了之前的監控錄影。”
“我真的沒再做過任何手腳。”
“無論你要如何罰我,我都認,畢竟我已經連備份都刪掉了。”
“我就是太喜歡你,見溫然現在不在,想讓你忘記她,不想讓你因為錄影又想起他。”
男人調整狀態,給江思柔留下一句:“你最好是。”
然後回了書房。
司景澈開啟電腦,他司家能在這裡立足那麼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隻是刪除了原件和備份,他有的是手段恢複。
他不允許旁人刪掉有關溫然的任何東西。
很快,監控錄影片段恢複。
可司景澈,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畫麵。
是溫然滾落樓梯的那一幕。
司景澈手指微顫,點開播放。
溫然正下樓梯,江思柔自己倒下,壓著溫然滾到一樓停下。
溫然沒有喊一聲痛。
反倒是江思柔,明明沒有受傷,還大叫一聲吸引他的注意。
越看,他眉頭皺得越緊。
他站在書房門口,叫江思柔過來。
江思柔以為他想通了,沒有猶豫就到了司景澈身邊。
司景澈漠然地指揮江思柔:“往後一點,再往坐一點。”
直到確認從江思柔的位置滾落後能準確的磕到溫然的那個點後,司景澈就那麼一推。
江思柔往後倒去。
這次她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磕在了台階上,頭還重重磕傷流血。
她摸向傷口,又驚恐地看著手上的血:“啊!景澈,景澈救我!”
她又想起,就是司景澈推她的,又抬頭哭著問:
“為什麼!為什麼啊景澈!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如果這是你對我刪監控的懲罰,那也太過分了!”
男人冷笑一聲:“哦,忘記告訴你了,監控裡的視訊,我看到了。”
江思柔緊張得嚥了下口水。
司景澈蹲下,她看不出他的情緒:
“江思柔,你可真能撒謊啊!”
“既然這件事是假的,那你被綁架的事呢?”
“我記得你說,也是溫然要綁你的。”
這件事她不敢認,雖然確實是她自導自演,為了能有藉口在這裡養病才做的。
以司景澈的脾氣,他知道真相是不會放過她的...
可她不知道,她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
司景澈突然鼓掌:“好啊!好的很!”
男人不顧她的反抗,拉她出去,不由紛說的將她綁在車後麵就要拖行。
江思柔知道害怕了,她不斷求饒:
“景澈,求求你,求求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
“等溫然回來,我親自給她道歉好不好?”
“求你了景澈,我身體剛好,不能和溫然一樣被車拖行,我那次真不是故意的,景澈,景澈。”
司景澈綁她綁得更緊了:
“你不是對車不熟練嗎?那是誰開著我的車,把我載到酒店的?”
“怎麼?突然之間就會了啊?”
江思柔愣住。
他都知道了...
所有的一切,所有她拚命瞞著他的事,她全部都知道了...
江思柔感覺天都要塌了。
眼看引擎就要發動,她再也不做任何解釋,隻是喊著對不起。
希望司景澈能原諒她。
可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
她在樓梯摔傷的地方還沒好,現在全身都在與地麵摩擦。
她的衣服被磨破,頭發也被磨掉很多。
她疼得快要沒知覺了。
等司景澈停車後,她在車的後視鏡裡看見自己血肉模糊的樣子,自我喃喃:“這,這是我嗎?”
她看向司景澈,開始哈哈大笑著輸出:
“哼,你還不知道吧?你給我做手術前,我還專門給溫然打了電話。”
“她那個時候,知道自己媽媽要做手術,估計擔心的不得了吧?”
“還有,醫生來說她媽死了的時候,我聽到了,所以故意呼喚得更大聲!”
男人忍無可忍:“江思柔!你這個毒婦!”
江思柔笑得更大聲了。
司景澈拽著她的頭發,把她扔下,幾個匪徒出現在她周圍。
他本不想做得這麼絕。
可她,偏偏要走死路!
江思柔退後幾步,又一臉驚恐地想要追司景澈,匪徒們卻圍住了她。
她怕得流淚:“不,不要,我真的知道錯了,景澈,救我。”
但車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她的視野裡...
15
司景澈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顧澤打去電話。
他整夜未眠,現在天早已亮了又快要黑儘。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視野是搖晃的,漆黑一片的。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是讓他失望:“澈哥,找不到,再給我點時間,我儘力。”
“嘟嘟嘟”地聲音,讓他再也撐不住。
他在內心祈求,祈求溫然能出現在她麵前。
祈求能聽到她的聲音。
看著空曠的房間。
他忽然想起那次求來平安扣,溫然戴上就好了。
溫然抱著他淚流滿麵,還為他包紮傷口,心疼得眼睛紅腫。
她捶打著他的肩膀說:“司景澈你怎麼這麼傻啊!”
他還想起她親手給他織圍巾,又親手給他戴上的樣子。
他總是忙於工作,可溫然從不比他早睡,陪著他度過每一分每一秒。
他捂著眼,克製不住低聲哽咽,他怕溫然不願意原諒他剝奪她做母親的權力。
更怕她真的不願意回家。
司景澈久違了點燃根煙。
溫然不喜他抽煙,他便毅然決然戒掉。
她說過,要是被她聞到一點煙味,她就會不顧夫妻情麵扇在他臉上。
所以他好希望,好希望溫然現在衝進來,哪怕她要他跪下,他也毫不猶豫。
最終他還是不想讓溫然失望。
他答應過她的事,不想打破承諾。
煙夾在司景澈手裡,他紅著眼看煙一點一點燃儘。
她,還是沒有回來。
看著煙灰,他又想,那次求平安,他心裡懇求溫然能夠醒來,真的有用...
那他再求一次,是不是就能找到她了?
司景澈說做就做。
他去了那條通往寺廟的台階。
一步一叩首,一步一祈求。
他膝蓋跪得出了血還是不肯停。
他想,跪到門口,溫然就回來了。
跪到門口,他就能見到他的溫然了。
7749個台階跪完,他來到寺廟點香許願。
可上天這次沒有聽到他的禱告。
顧澤依舊找不到溫然的位置。
此刻,他感覺自己身上彷彿硬生生被挖掉一塊肉一般通。
他再也無法喘息,猛然倒地。
溫然就好像真的憑空消失一樣,就算他醒來,坐在床邊的,依舊不是他想見的人。
顧澤無奈道:
“澈哥,我已經儘了全力,但是因為嫂子參加的是國防專案。”
“基地很可能有訊號遮蔽儀,根本確定不了基地位置。”
“可能,可能真的再也找不到嫂子了。”
司景澈的世界裡一片寂靜,他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他在想,究竟怎麼才能從這個噩夢裡醒來。
他默默走到窗邊,看著地麵,會不會跳下去,夢就醒了。
還沒等顧澤反應過來,司景澈忽然從窗戶一躍而下。
“澈哥!”
他是從彆墅二樓跳下的。
很疼,不是夢。
他雙腿摔斷,硬是沒有表現出一點疼的感覺。
哪怕顧澤帶他去醫院,他也感知不到。
他隻是不斷重複:“不是夢,原來不是夢。”
他呆呆看著同一個方向,就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出不來。
等他稍微清醒,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顧澤歎氣:
“澈哥,你得坐一段時間輪椅了。”
“你不能這麼萎靡不振啊,要是嫂子哪天真的回來,看見你這副樣子,怎麼會開心嘛。”
司景澈不說話。
他不想說話,更說不出話。
他在醫院裡迷上了做夢。
因為隻有在夢裡,溫然才會來。
日子就這麼過著,司景澈如同丟了魂,隻有在旁人提及溫然時才會有反應。
顧澤給他拿來了溫然的照片,他就整天都看著照片失神。
顧澤給他帶來溫然的論文筆記,他就整天摸著上麵的字跡懷念。
時間在向前,但始終,他都得不到關於溫然的一丁點資訊。
......
同時,溫然在研究基地乾勁十足。
她準時起床,給爸媽上香,又和小組成員探討新的問題。
有兩個成員,把溫然往組長身邊擠。
溫然也有所察覺。
這段日子,她和組長總是能共同研究出專案問題出在哪,有時說話,也讓人覺得兩人天作之合。
隻是,她真的沒這方麵意思。
溫然巧妙地引開其他成員的注意力:“你們看,這個公式是不是計算錯了,這點錯,影響非常大,直接導致機器精密度不夠,我再算算。”
她坐在桌子旁就算起來。
算著算著,組長給她衝了杯咖啡,語氣溫柔似水:“辛苦了,最近研究進度有點趕,注意身體。”
溫然點頭:“謝謝。”
見他們又有交流,其他人又討論得磕起來,氣氛歡快十足。
16
時光流逝飛快。
司景澈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溫然一分一秒。
他有時候在想,溫然是不是,早就離開這個世界了。
她不在的時間裡,他真是失去了生活的動力。
他好想去找她。
自從出院後,他便將自己關進了一個貼滿溫然照片的房間。
任何人都勸不出來他。
司景澈用刀輕輕劃破手腕,他等待著血緩緩流儘,那樣,他就能在另一個世界見到她了。
但顧澤突然帶人破門而入。
司景澈看著他心如死灰,顧澤破壞了一張溫然的照片。
男人從沙發上站起,走到顧澤身邊,捏住顧澤的脖子,他的精神很不好,要顧澤給他的溫然道歉。
顧澤呼吸不上,好不容易纔發出聲音:“澈,澈哥,我有嫂子的訊息了。”
司景澈以為自己聽錯了,久違地說出話:“你說什麼?”
顧澤重複:“我看見嫂子了!”
這次他聽得非常清楚,他放開顧澤,搖晃著他慌張道:“她在哪?告訴我她在哪?!”
顧澤咳嗽幾下才喘過氣:“彆著急啊澈哥,我肯定是確認過是嫂子才來的,嫂子暫時還在這裡,倒是你,你現在的樣子,半死不活,能撐到看見嫂子嗎?”
司景澈看著自己。
是啊,這兩年來他甚至變得不修邊幅,鬍子也很長,他的血還在流。
他才反應過來,先給自己隨意包紮,又去了醫院。
等傷口穩定不流血,他又好好收拾了自己。
溫然,一定不想看見不好的他。
等一切都差不多了,他迫不及待道:“顧澤,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溫然在哪了吧?”
他要挽回她。
他還要和她有以後。
他司景澈,永遠隻要溫然,隻認定溫然這一個妻子。
顧澤給他發了位置:
“嫂子手機上有定位,之前應該就是基地訊號遮蔽了所有通訊裝置。”
“她現在在郊外的一處墓地。”
“澈哥,我也看出來了你是真的愛嫂子,這次,你可千萬要愛護好嫂子。”
司景澈拿著一大束玫瑰花,買好了最新的鑽戒。
當初溫然答應正式和他在一起,就是他單膝下跪表白。
他期待,期待看見溫然,期待她再次回到他身邊。
另一邊,溫然站在爸爸的墓地前,給爸爸換了新的祭品,又俯下身子清理著墓碑旁的雜草。
她還抱著放有媽媽骨灰的盒子。
她一邊打掃一邊給爸爸道歉:“爸,女兒不孝,兩年沒來看你了,這次基地放假三天,女兒一出來,就直接來看你了。”
她接著又給媽媽道歉:“媽,你跟著我受苦了,我當時實在太想你,不想你離開才帶著你,可是你跟著我,沒有辦法安安靜靜地休息,女兒已經聯係了墓園負責人,你終於能安息了。”
溫然摸了摸骨灰盒,清理完雜草,一轉身,就看到了氣喘籲籲的司景澈。
她微怔,向他的方向走去。
司景澈笑著等她。
她絲毫不理他,與他擦肩而過。
司景澈愣神,又反應過來抓住溫然的胳膊。
溫然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問:“司總,有什麼事?”
男人盯著溫然的臉,貪婪地記住她的模樣,僅是一秒,雙眼猩紅:
“溫然,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你終於回來了。”
“我真的很想你,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溫然甩開他:“說夠了嗎?我還有事要去辦。”
見她如此冷漠,司景澈想,他果然太傷她了,她還是不肯原諒他。
他又趕忙擋在要走的溫然麵前:
“溫然,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打我,罵我都好。”
“我隻求你能原諒我。”
溫然心中毫無波瀾,她不想再聽他說話浪費時間,而是和墓園負責人交代著媽媽的骨灰。
司景澈看著溫然和旁人說話,時而笑,時而皺眉。
他願意等,願意等溫然處理好自己的事再和她訴說情誼。
他不相信溫然會狠心拋棄他。
畢竟他們恩愛多年,那麼久的感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溫然最後對著墓園負責人點點頭後就要離開。
司景澈趕忙在她旁邊說:“溫然,你要去哪?我送你。”
溫然:“不用了。”
溫然走得很快,她隻有三天的休息時間,她還想去媽媽的公寓看看。
她隨手攔了輛車就走,司景澈緊緊跟上。
抵達公寓後,溫然看著裡麵的一切,都恍若隔世。
她對著爸爸媽媽的遺照上香,又細細檢查屋子封嚴實後有沒有出現漏風。
司景澈就在屋外等她,見溫然含著淚出來,他又趕忙解釋:
“溫然,你聽我說,當年我真的不知道你母親手術後出了意外。”
“是江思柔故意大聲說話,我沒有聽見醫生的話。”
“要是我知道的話,一定會儘力搶救丈母孃的!”
溫然本來不想和他廢話。
可他一句丈母孃,讓她停下腳步。
溫然覺得,他有什麼資格這樣叫她媽媽?
是。
他曾經救過她媽媽,可她被抽了骨髓,媽媽也在手術台上離去。
該還的,她早就還清了。
溫然張口:
“你不配提起我媽媽!”
“還有,你是不是還沒明白,我們之間,再也沒可能。”
司景澈攥緊拳頭,他確實不明白,因為在他眼裡,他和溫然,根本就沒離婚,他們還是夫妻。
他努力平複情緒,態度也強硬了點:“溫然,我們還沒解除夫妻關係,我一直都在等你啊!”
溫然聞言愣了下,她沒想到,他竟然還認為自己不知道結婚證是假的。
不過,她真的再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麼。
和他糾纏,隻會讓她覺得沒意思又煩躁。
司景澈見溫然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又單膝下跪:
“溫然,你不是最喜歡浪漫了嗎?”
“來,我給你重新戴上戒指。”
男人期盼溫然伸出手,等她跟著他回家,他一定會用餘生去補償她。
但溫然輕輕一笑,直接走了。
他跪在原地,遲遲緩不過神。
17
他不想再讓溫然從她掌心溜走。
等他再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和往日的朋友在包間聊天。
他正要推門,就聽到有人問:“溫然,你真的和司景澈離婚了嗎?”
溫然十分平靜:“哪來的離婚。”
他以為溫然迴心轉意,可下一秒,她又道:“我們根本沒結過婚。”
司景澈心頭一顫,他不可置信的搖頭。
她,她知道結婚證是假的?
男人此刻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空。
他在想,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溫然一定會怪他,一定因此傷心。
她要是真的再也不要他,他真的會再度崩潰。
他心中不敢麵對溫然,隻是癱坐在包間外聽著她的聲音。
她們又問溫然:
“那你這兩年到底去哪了?找不到你,我們都要擔心壞了!”
“是啊是啊,突然走了,跟人間蒸發一樣。”
“我們去你學校問,他們隻說你參加了個專案工作,完全不透露在哪。”
“你說說在哪唄,我們想你了也能去看看。”
溫然搖頭:“保密哦,我放假出來會和你們報平安的。”
......
外麵的天漸漸黑了。
司景澈在想,溫然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結婚證是假的,他回憶起溫然發燒那晚,結婚證被拿出放在床頭櫃。
他當時沒太在意。
不行。
他不能就這樣等待,他急忙趕回彆墅。
他們的臥室自己落了很厚的灰。
他不讓旁人打掃這裡,自己也不願再住在這間房。
因為他怕房間裡溫然的氣溫消失。
裡麵的什麼東西都還是原樣。
他拿起床頭櫃上的結婚證,拍拍灰,他和溫然的紅底照映在他眼裡。
他好後悔。
是他一時糊塗,才辦了假的證件。
可溫然消失後,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愛她,愛到不能自已。
他緊緊握著結婚證,淚滴在了照片裡的溫然臉上。
他們結婚那天,溫然興奮地整夜沒睡,她緊張又激動,像個可愛的小鹿。
他還記得,她為了能拍好結婚照,淩晨三點都在搭配衣服,他也陪著她,因為她說這是人生大事,她不能敷衍。
可他敷衍了。
是他將他們的結婚證換成了假的...
是他親手把溫然往外推。
司景澈又注意到了地上有一堆碎紙。
他看見碎紙邊緣的花紋,他緩緩撿起一片,就看見了明晃晃的字:【親愛的溫然】
這是,當年他寫給溫然的情書。
她一直當珍寶一樣放在床頭櫃裡,在臨睡前,還時不時拿出一封懷念,偷偷掉眼淚。
每張上麵,還有溫然的回複與批註。
他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將情書拚湊起來。
可窗外的風,輕輕一吹,剛拚好的又散了。
他足足拚湊了整個白天,才勉強拚好幾張。
他是想將這些全部沾好的。
但他忽然想起來結婚證的事。
他慌忙又小心翼翼地,將其他碎片裝起來。
他跑去民政局,讓工作人員查詢,有沒有辦法將他們的結婚資訊重新登記。
他知道錯了。
他想要真正的結婚證。
可工作人員無奈道:“司總,辦結婚證需要溫小姐本人到場,這張假的,暫時沒有任何辦法變成真的,抱歉。”
司景澈總會不斷想起溫然那晚坐在床邊的模樣。
他不想讓溫然失望,他想告訴溫然,其實他們的結婚證是真的。
但工作人員再次重複:“司總,真的沒有辦法。”
他重重將拳頭打在辦理視窗的玻璃上,玻璃碎裂,他手上全是血。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一時間,將視線內能看到的東西全砸了。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快要顛倒。
可工作人員忙到他麵前:
“司,司總,您就算把公司全部砸了,我們也沒有辦法給您辦新的結婚證啊。”
“司總,您流血了,我送您去醫院。”
司景澈拽住來人的衣領不斷問:
“你告訴我,真的為什麼辦不了,當初假的都能辦,真的為什麼辦不了!”
“就非要溫然本人來嗎?嗯?”
“給我把鋼印換成真的!”
工作人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出來:
“司總,本來是可以給您換鋼印並錄入係統的。”
“可,可是,據查詢,溫小姐的婚姻狀態是,已婚。”
什麼?
司景澈逐漸放開手。
他在開玩笑嗎?
溫然怎麼可能已婚?
他快要站不穩,再出聲時,已經變得沙啞:“再查一遍。”
工作人員趕忙再次查詢。
可無論怎麼去查,溫然的婚姻狀態就擺在司景澈麵前。
【已婚】
他看見這兩個字,像突然失去精神支柱一般,悵然又絕望。
他的溫然,為什麼會和彆人結婚?
男人眼睛裡充斥著紅血絲,他的手指扣在牆上,指尖裡血逐漸冒出。
他要知道。
要知道和溫然結婚的人是誰。
可顧澤的電話打斷了他:
“澈哥,你有注意嫂子定位嗎?”
“我看她定位在酒店,不會出什麼事吧?”
“你快來,我在門口蹲守,又看見有個男的跟著嫂子進了酒店。”
司景澈一刻也不敢停。
酒店門口,顧澤告訴了他房間號。
他安慰著自己,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樣。
一定不是的。
溫然和朋友的確在包間喝酒,但她的朋友都是女的。
可能是她喝醉了,朋友差人送她休息...
他又突然想起來溫然的婚姻狀態。
他站在房間門口。
酒店並不隔音,裡麵的二人交談著: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我明天要好好大買特買。”
“好好好,老婆想怎麼買就怎麼買。”
“不過和姐妹們聊太久,喝了太久,我好熱啊。”
緊接著,房裡安靜了。
司景澈深呼吸。
他希望是顧澤看錯了。
希望房間裡的人不是溫然。
於是他向老天爺禱告,再眷顧他這一次。
他咬牙敲門,裡麵的人沒有回應。
他又扭動把手,門沒有關。
一進去,他就看見了此生最痛苦的畫麵。
溫然坐在窗戶上,和司景澈的視線對上。
他心中的怒火被點燃,衝上去就要給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拳。
溫然及時擋住了她。
她整理衣衫,司景澈停下動作。
他緊緊按著溫然的肩膀:“你在乾什麼?溫然,你在乾什麼!”
溫然的雅興被打擾,攤開手:
“你非要我說出來嗎?”
“我在酒店,還能乾什麼?”
他搖晃著溫然:
“你騙我的,都是你騙我的對不對?”
“你這樣,是在懲罰我傷害你身體,對不對?”
溫然:“你太高估自己了,這是我老公,我們乾什麼,還要顧慮你嗎?”
司景澈聽不進溫然的話。
在他心裡,這個男人,就是在橫刀奪愛。
他又想朝這個男人揍去,溫然不想讓事情鬨大,她製止司景澈:“你最好不要動手,我們兩是國家重要保護人員。”
司景澈看著溫然。
我們兩?
那他呢?她心裡沒有他的位置嗎?
沈晏之扶了扶金絲眼鏡,他從後麵抱住溫然,挑釁地看著司景澈。
他和溫然在研究院兩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如今大好日子被旁人打擾,他其實有點生氣。
司景澈不願相信,溫然現在冷漠地看著他,還當著他的麵和彆人曖昧。
他的手抬起,伸向溫然,哽咽道:
“溫然,我們回家,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
“求你,求求你,跟我回家吧。”
麵對她,他早已褪去身上的戾氣。
他在用眼神祈求、哀求著溫然。
但溫然眼中的冷漠半點沒減少。
他這會全身抖得厲害,像被人丟棄的狗一般,失魂落魄的走出酒店。
18
夜已深,顧澤一眼就看見了出來的司景澈。
他詢問道:
“怎麼樣澈哥?要是嫂子出意外你得救她啊!”
“嫂子人呢?”
“澈哥,你怎麼不說話?”
司景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快要瘋了。
他忘不掉,忘不掉剛才的一幕。
一進門,兩雙鞋擺在他麵前,溫然衣衫不整,另一個男人在她脖子上留下紅色痕跡。
他真的堅持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可是,她連一次重來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想讓她知道,他真的已經好好改變了。
顧澤拉著失神的司景澈去了先前他們聚會的地方。
他希望司景澈不要再如此墮落,叫了圈裡人來喝酒。
司景澈看著一桌子的酒。
隻管往嘴裡灌。
他要麻痹自己,他需要酒精。
可不管他怎麼喝,就是忘不掉。
越喝,溫然冷漠的眼神在他心裡的印記越深。
他低頭看著地麵,一陣眩暈襲來,他的精神狀態愈加嚴重不好,連呼吸都十分沉重。
他沒有注意在坐人的話語。
更沒有注意,江思柔穿著一身服務員的衣服,出現在他們麵前。
其他人立馬認出了江思柔,調侃道:
“呦,思柔你怎麼做起服務員了?”
“自作孽唄,明知道澈哥不喜歡她還往上貼。”
“江思柔家本來條件就不好,她能和澈哥小時候上過同一所學校已經是上天給她最好的東西了!”
“喂,你們還不知道吧,她有天晚上衣服全破了,回家後她爸媽就不要她了。”
“媽呀真是惡心,沒看出來她這麼會玩啊。”
江思柔壓低帽子,她把酒倒好,默不作聲地盯著司景澈。
可有人一把掀開她的帽子。
她大驚失色,趕忙要奪回自己的帽子。
大家嫌棄的表情毫不掩飾:
“哇,好嚇人的臉,趕緊走吧走吧。”
“離我遠點,我對醜人有恐懼症。”
“想要帽子,給你。”
江思柔的帽子被丟進垃圾桶裡。
她一點也不在意這些惡意,隻顧著再次把帽子戴到臉上。
她繼續陪笑,給空掉的酒杯裡倒酒。
彆人叫她走,換個人來。
她先是點頭,又猛地衝到司景澈身邊,把懷裡的刀刺進他的後背。
司景澈突然感受到了劇痛,他額頭冒著冷汗,精神上的崩潰再疊加身體的傷。
很快,他兩眼一黑,沒了意識。
其他人抓住江思柔,生怕她跑掉。
江思柔飽含熱淚,她終於報仇了!她終於發泄了她的恨!
要不是司景澈當初把她獨自丟給綁匪們,她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怎麼會被迫劃傷自己臉,讓自己免於侮辱。
她的眼淚洶湧流出,可就算她的臉毀了!那群畜生也不放過她!
如今大仇得報,她又拚命掙脫幾人的束縛,一頭撞死在了牆上。
臨死前,她低聲喃喃:“終於,能離開了。”
......
司景澈從醫院醒來。
顧澤給他帶來了新訊息:
“澈哥,你得抓緊機會,嫂子好像隻會在外麵呆三天。”
“三天過後,她怕是又會如上次那般消失,會查無此人。”
司景澈努力振作起來,他的後腰纏了一圈紗布。
他已經快要麻木到感知不到疼痛。
所以在聽到這個訊息後。
他明白,他必須在這兩天讓溫然迴心轉意。
他還是不願死心。
哪怕溫然真的已經結婚,他也願意等她,隻要她答應和他回家。
他回憶起昨晚在酒店門口聽到的話。
溫然會買衣服。
他很瞭解她,知道她喜歡去哪裡逛。
於是他很快吩咐下麵的人,隻要看見溫然,她消費的東西,全部由他買單。
溫然剛到商場。
她挽著沈晏之的胳膊,笑得幸福:“好久沒逛街,我都有點生疏了,還好有你陪我。”
沈晏之寵溺得摸了摸她的頭。
溫然挑著衣服,沈晏之細細為她提意見,看她換了一件又一件,隻覺得看不夠。
直到溫然選夠了,去前台結賬。
工作人員微笑:“溫小姐,您不用結賬,可以直接帶走衣服。”
溫然本來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但她很快反應過來。
她把錢留在前台:“現金給你。”
她是專門去ATM機取的現金,因為工作人員不給她掃碼,也不許她刷卡。
沈晏之在車裡等她。
她快要走出商場時,撞見司景澈依靠在電梯邊。
她裝作看不見,按了下樓的按鍵。
商場嘈雜,但司景澈的世界裡,隻剩下溫然。
他原是想再求溫然跟他回去的。
哪怕她當眾打他,他也要求她回去。
可他現在,看著溫然的神情,他接受不了。
為什麼。
為什麼他卑微的求她那麼多次,她的眼中還是沒有他?
他再也忍受不下去,在溫然要邁進電梯時,拽她出來:
“你真的愛那個男人嗎?”
“溫然,我們結婚五年了!五年!你真的忘得掉嗎?!”
他離溫然很近,溫然想推開他,可他這時候完全不肯鬆手:“你說話,你要是真的愛他,我就放你走,放你離開,讓你自由。”
他沒有時間了。
溫然隻有三天假期,他迫切地想尋回他愛人的心。
可溫然依舊冷淡:“我愛他,也隻愛他。”
司景澈抓她更緊,語氣裡全是哀求:
“他有什麼好的溫然?”
“你要是還怪我恨我,我都會改,隻要是為了你,我做什麼都可以!”
溫然實在不想看見他,閉眼道:“好啊,那你現在就放我離開。”
司景澈死死盯著她。
他做不到!
她為什麼非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傷他的心。
他又看到了溫然鼻子上的吻痕,這讓他心如刀割。
他也不顧此時傷口又在滲血,拽溫然到了更衣室。
他太想她了。
想到差點跟著她去死。
因為那個時候他怎麼都找不到她!
他以為她不在了…
男人想掩蓋掉溫然身上的痕跡。
但溫然終於被忍生氣,她狠狠打在他臉上:“他就不會這樣對我!”
他的臉上留下了紅紅的巴掌印。
溫然的話讓他緩不過神。
緊接著,她跑走,又對著他道:
“他也不會騙我!不會害死我的家人!”
“對於我來說,你害死我媽媽,我不會對仇人產生一定點愛意。”
“那是對我媽媽的褻瀆!”
司景澈懵了。
他也開始打自己。
他不想這樣的,可他忍不住。
是他對不起溫然,害了溫然媽媽。
到底怎麼樣?
到底怎樣她才能原諒他?
他感到無助,剛才太用力,腰部的血染紅了紗布。
他痛得神情恍惚。
可滿腦子卻是溫然的話。
看著溫然離他越來越遠,他的心更痛。
他的世界又開始黑暗。
再醒,他看見的,還是醫院冰冷的天花板。
19
他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司景澈眼中的水花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微微粼動。
他隻是輕輕一眨眼,淚就順著臉頰留下。
好像,溫然真的不要他了。
他眼睛通紅:“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他真的太久太久,沒有聽見溫然的聲音了。
男人不由地拿起手機,撥打了那個已經打了幾千次,還沒有接通的號碼。
他暗自發誓。
最後一次,他再為了自己,最後聯係溫然一次。
他很怕她會拒接。
可是在他真正死心之前,他不想停下挽留溫然的腳步。
司景澈緩緩從病床上起身,他站到窗戶處,控製著顫抖撥打溫然的號碼。
外麵逐漸下雪了。
手機快要響了一分鐘,他自嘲一笑,準備結束通話時,那邊卻傳出了溫然的聲音:“喂?哪位?”
他差點忘了,他早就換了手機號。
他貪戀的聽著溫然的聲音。
溫然正在等待吃飯,她再次疑惑:“喂?”
他有預感,再不說話,她就會掛掉。
他哽咽道:“是我。”
男人在賭。
他要是不說話,溫然會掛,可,他要是說話,她可能掛得更快。
那邊靜了幾秒。
司景澈心疼得不行,他的哽咽聲更大。
電話那頭,沈晏之貼心道:
“老婆,餓壞了吧?”
“馬上就好。”
溫然回應:“好,我接個電話。”
他聽見了溫然的腳步聲和那邊的關門聲。
溫然待在走廊,她以為司景澈又要來糾纏,想把話徹底說清楚。
她的確能聽到他的哽咽聲。
可那又如何,他哭,他的媽媽又不會活過來,他哭,她受到的傷害也不會就那麼抹去。
溫然略帶疲憊地靠在牆上,冷聲道:“我說過,我已經結婚了,你不要再打擾我了。”
他不甘地問:
“那我呢?你和彆人在一起了那我呢?”
“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隻需要一次機會,溫然,我真的知道錯了。”
溫然歎了口氣,覺得和他說話好累,可要是不說開,他還要來自己,那真是太煩了:
“司景澈,你在第一次騙我時,就該想到這個後果。”
“我最討厭欺騙,你難道不知道?”
雪下得越來越大,男人說話都冒出寒氣:“對不起溫然,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彆丟下我。”
溫然皺眉:“對不起有什麼用?”
司景澈眼睛紅腫,他已經不再是哽咽,他哭得聲音沙啞,說話都不再那麼清晰:
“我們,真的,就隻能這樣了嗎?”
“你忘了我們的以前嗎?溫然,我不信。”
溫然聽著頭疼:“你就當我忘了吧,人總要往前走。”
司景澈此時崩潰地蹲在地上,外麵的雪好大,他明明在室內,可那雪彷彿落在他的心上讓他渾身發涼。
他還想問溫然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不得到答案,他死都不會瞑目:“你為什麼選擇他?為什麼?我要知道真正的答案。”
溫然一臉錯愕,她看著窗外的雪,張口回:
“他是能和我共鳴的人。”
“我們互相理解,互相進步,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心中所想。”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天命之人。”
“所以當他向我求婚,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基地有係統能錄入資訊,連上天都在幫我們。”
司景澈喘息不過來,她隻有在提及另一個男人時才會侃侃而談。
麵對自己,她隻想快速結束對話。
他聽得出她的不耐煩。
可他又執著地問:“溫然,你什麼時候知道我騙了你的?”
電話那邊,沈晏之做好飯找不到溫然,在屋中呼喚著她。
溫然急忙應道:“來了!”
她走進屋子裡時,腳步一頓,問了司景澈一句:“你還記得我們玩遊戲時,我輸了,抽中真心話了嗎?”
司景澈:“記得。”
她默了幾秒,然後用西班牙語給司景澈說了再見。
電話被結束通話。
司景澈再也無力,他幾乎拿不穩手機,手機滑落,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她會西班牙語。
他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所以...
這就是她真心話時想要說出的秘密!
這一刻,他遭受到了晴天霹靂!
那天溫然,什麼都聽到了。
他和彆人打電話。
他和彆人組織的聚會。
所有用西班牙說過的話,全部,全部,都聽在了溫然的耳朵裡。
現在他終於明白。
她為什麼這麼冷漠。
他難過到流出血淚,因為他更加明白。
他的溫然,真的回不來了。
男人扶著窗戶邊緣,才勉強站起。
他看見窗外有一對情侶,女生的手插進男生的口袋,男生貼心捂著女生的耳朵。
他們走出白茫茫的雪地,身後留下一雙足跡。
落在他們頭上了雪,彷彿讓他們白了頭。
他多麼希望。
多麼希望那是他和溫然。
可他和溫然的通話,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銳的刀刺進他的心臟。
原來,失去重要的人,是這麼這麼地痛苦。
他呆呆地在窗戶邊站了一夜,任憑雪飄進來,任憑風掛在他臉上。
他想要讓大腦清醒。
讓大腦明白他失去了摯愛。
但他就是控製不住去想。
去想他們在一起的樣子,去想她愛他的樣子,還去想她冷漠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
顧澤就趕到病房來看他,才發現司景澈的頭發都白了幾根,可見遭受了巨大打擊。
顧澤驚訝司景澈的變化,心中瞭然,可是不願戳穿現實。
他安慰司景澈道:
“澈哥,嫂子可能就是一時沒想通,等她想通了就回來了。”
“畢竟嫂子確實受了打擊,咱們也是太心急,再等等,時間會衝淡她的傷痕。”
可司景澈隻是淡淡說:“她已經結婚了。”
顧澤傻眼:
“什麼?!”
“不可能吧,是不是嫂子拿這個理由騙你呢?”
司景澈心如死灰:“是真的。”
顧澤:
“那,這,嫂子今天假期就結束了,咱還去找她嗎?”
“澈哥,是不是就是那個和嫂子進酒店的男人,我找人查查他。”
司景澈搖頭:“她不會再回來了。”
男人一蹶不振,他托人把他先前寫給溫然的情書拿回。
然後就那麼安靜地,一下一下,把碎掉的情書拚湊起來。
無論顧澤再說什麼,他都聽不見。
漸漸地,溫然的定位又消失了。
他有些恍惚,這麼多年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再次查無此人。
他看著訊號消失。
看著再次撥不通的號碼,沒來由地點了支煙。
等所有煙灰落地,他都沒有抽一口。
又是這樣。
沒有人再會在乎他抽不抽煙,沒有人再等他回家。
他坐在醫院,迷迷糊糊間,好像看見了溫然的影子。
他拿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影子也不見了。
他先是哭,又笑。
在醫院裡,他保持這個樣子反反複複,其他病人看見他,還當他瘋了。
他想等溫然。
哪怕隻能在暗處看看她,但隻要她還在就好。
出院後,他因為有嚴重的心理疾病,一直在心理醫院治療。
每天靠著安眠藥入睡。
可一睡著,溫然就麵目猙獰地出現在他夢裡。
她似乎還在恨他,連夢也不準他夢見。
隻要他在夢中看見她。
她就抱著個小盒子,坐在床邊掉眼淚。
無論他怎麼呼喚溫然,溫然都不吭聲。
於是他想買溫然喜歡的禮物送給她,但夢中的她又忽然站起,然後質問著他:“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讓我媽媽做手術?為什麼不相信我?!”
她會一直重複著為什麼,他不斷認錯不斷解釋,她就是不原諒她。
最後,她會用西班牙語和他說再見,然後從窗戶處一躍而下。
他衝過去想保護她,可怎麼都追不上她的腳步。
每當這時,司景澈就會在睡夢中驚醒,眼角帶淚。
這同一個夢,他連著做了五年。
這天他照舊去看心理醫生時,手機裡傳出顧澤的簡訊:
【澈哥,聽說嫂子的專案完成,以後都會正常生活。】
【你現在情況很不好,我要不要求她來看看你。】
司景澈拒絕。
他知道,他不能再打擾她。
如今,他隻求溫然能夠幸福就好。
20
他默默關注著溫然的一切。
她和沈晏之,一直都沒有孩子。
而沈晏之,絲毫不在乎這些。
之後每天,都有人準時給他送來溫然的照片。
她會在路上會投喂流浪貓狗,會偶爾被邀請到學校做講師,會買很多綠植,但很快又養死。
照片裡的溫然總是掛著笑意。
好像離開他,她過得更加的好。
而他看著她的笑,連看心理醫生的次數都變少了。
可他仍舊無法正常入睡。
他還是會做那個噩夢,他的精神逐漸虛弱。
日子本該就這樣下去,可老天爺,竟給了他贖罪的機會。
溫然的資訊被泄露出去。
他總是能發現有人跟蹤她。
他想帶溫然逃跑,於是在看到新的照片後,他立馬找到溫然,拉起她的手就要跑。
太久沒見過她,溫然剛開始並沒有認出,拉她的人是司景澈。
等她反應過來後,猛然甩開他:“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司景澈本想解釋,可下一秒,他懷中的照片全部掉了出來。
溫然不可置信地看著地上的照片:“你真是個瘋子!”
他不顧她在說什麼,再次拉她離開。
溫然還是甩開:“晏之很快就會來接我,你趕緊走吧,他不會想看見你的。”
司景澈著急地小聲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不想打擾你,可是溫然,有人跟蹤你,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遇到危險。”
“快,我們先躲起來。”
溫然很聰明,她聽了這話,立馬明白,這次司景澈出現,真的是想保護她。
她默默給保護組織發去自己遇到危險的訊息。
畢竟她之前在國防基地做研究好幾年。
要是有間諜對她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司景澈再帶著她要離開時,她也拚命的跑:
“去人多的地方!”
“坐車沒用,我怕早就被人盯上了。”
可跑著跑著,司景澈的眼神看向溫然時,卻從她身旁的窗戶中看到,有個人拿著刀朝他們瘋狂奔來。
來人很明顯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他下意識把溫然護在後麵。
刀插
入他的心口,他痛得說不出話。
此刻,司景澈的世界彷彿按下了慢鍵。
他的頭重重砸在地上,腦鳴聲不斷。
而溫然的呼喚聲環繞在他四周:“司景澈!司景澈!你再堅持會!再堅持會!”
她的淚滴在他眼裡。
他開心的笑了。
他想,她是在擔心他嗎?太好了。
這時候,保護組織感到,控製了現場。
司景澈被抬上擔架。
溫然跟著他一起上了救護車。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奮不顧身的救她。
她並不是對他舊情複燃。
隻是她害怕,害怕自己身上背負條人命。
於是她不停地喊著他,不停地喊著他。
司景澈已經快要看不清溫然了。
他伸出手,這次溫然握緊了他。
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死前,他還有好多話想和她說。
男人虛弱開口:
“溫,溫然,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做噩夢。”
“我好想,好想夢到我們幸福地在一起。”
“可是,我夢不到。”
“夢裡的你,不斷質問我,不肯原諒我。”
“溫然,我,我錯了。”
“對不起。”
司景澈的呼吸越來越微弱。
溫然全都聽到了。
可她沒法回應這些話。
她忘不掉,忘不掉媽媽的死。
至於原諒不原諒,她也不知道,隻是她身上的傷就算被治好,她之前的痛苦也是發生過的。
她隻能安慰他:
“你一定要堅持住,馬上就到醫院了。”
“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不要睡,不要睡啊司景澈!”
五分鐘後,司景澈被推進搶救室。
溫然雙手合上,在外麵看著手術室的紅燈。
很快,沈晏之也趕到現場。
溫然紅著眼撲進他的懷抱:“晏之,怎麼辦,我好害怕,我怕我背上人命。”
沈晏之拍著她的背:
“沒事老婆,我在,這事不怪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溫然點點頭。
她和沈晏之一直在手術室外等著。
她在他懷裡睡著了。
天微微亮時,手術室的燈終於綠了。
醫生開門的聲音驚醒了溫然。
他們詢問手術結果。
醫生歎氣搖頭:“病人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擔架抬出。
司景澈身上被蓋了白布。
溫然怔怔看著這一幕。
她媽媽當時也是這樣,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隻是這次擔架上的人變了。
變成了她不在乎的人。
她想,她已經累了,對於一個死人,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怪罪。
後來,他們給司景澈辦理了葬禮。
他被抬進棺材時,手上還緊緊握著溫然的照片。
沒有人能掰開他的手。
因為在他最後被認定死亡的那一刻,他看見以前愛他的溫然向他伸出了手。
他趕忙握住了溫然,怎麼都不肯放開。
現實中,他握著的手,便是那張他看了無數次的照片......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