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醫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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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懷瑾的脈象一日日穩健起來,反倒是我被診出氣血兩虧、經絡淤滯之症。
\"這就是你說的'無礙'?\"他攥著脈案的手背青筋暴起,墨汁從狼毫筆尖滴落,在宣紙上洇出個漆黑的洞。
聽聞他醒了,拜訪之人絡繹不絕
\"方公子,您那幅《雪澗鳴琴圖》\"
\"不賣。\"方懷瑾頭也不抬,正專心往我腕上纏艾灸條,\"三年內不作畫。\"
來人還要再勸,卻見他突然抓起案上裁紙刀:\"再擾蓁蓁靜養,我不介意改行雕墓碑。\"
我噗嗤笑出聲。這哪還是當年那個被翰林院誇\"溫潤如玉\"的方探花?
\"笑什麼?\"他俯身替我綰髮,呼吸掃得耳尖發癢,\"當年你說要當懸壺濟世的女華佗,結果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銅鏡裡,他修長的手指穿梭在我發間,恍惚又是少時他替我梳妝的光景。
隻是如今那雙手除了執筆研墨,還學會了煎藥喂膳,甚至半夜偷偷給我按揉腰上的舊傷。
\"懷瑾。\"我按住他繫髮帶的手,\"衛氏那三年我其實\"
\"我知道。\"他下巴抵在我發頂,\"你每封家書都寫'一切安好',可字跡越工整,說明你越疼。\"
窗外春雨淅瀝,他忽然哼起幼時哄我喝藥的歌謠。我望著案頭堆積的拜帖——有求畫的,有問診的,更多的是好奇\"方謝兩家何時辦喜事\"的。
\"蓁蓁。\"他忽然咬住我耳垂,\"我們把商號開到西域去好不好?你教胡商種草藥,我給他們畫葡萄\"
這哪是商量?分明是拐著彎要帶我遠離是非之地。我轉身環住他脖頸,嗅著那縷永遠清苦的墨香——三載風霜,終究冇吹散我們骨子裡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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