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縶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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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
兩人對坐著，中間擺有棋盤
段翊與陵雲津長相有些相似，倆人都是黑濃眉，高鼻梁，不過段翊較硬冷些，不怒自威
今年雖隻有三十歲，卻已手握大權，
段翊手執黑子，落下
陵雲津開口問道，“舅舅何時回來的”
段翊目光仍在棋盤上，分出幾分心答
“昨日”
將軍府手握兵權，怕招來皇上忌憚，段翊昨日剛回來，今早就馬不停蹄地上朝上交兵符，
如今朝堂分為兩派，一派以鄭尚書為首的四皇子陣營，另一派是東宮，將軍府則保持中立的立場，是兩派爭相拉入陣營的熱糕點
“我此次回來除了上交兵權之外，還要在京中結親”
陵雲津知道，自從祖父戰死後，這家族的擔子便落在舅舅身上，這幾年舅舅南征北戰，結親的事一直拖了下來
況且在京中結親，留下家眷做人質，這是打消皇帝顧慮最好的辦法
段翊問陵雲津，“國公府的事進展得怎麼樣了”
陵雲津手上停頓了一下，臉上流露出從未出現過的恨意，陵雲津說，“國公府好日子就要到頭了，侄兒保證舅舅在京中的日子就能看到好戲，舅舅就坐候佳音吧”
段翊：“嗯，拭目以待”
段翊此刻注意到了陵雲津臉上的紅印子，其實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段翊用眼神示意他怎麼回事
陵雲津稍微有些尷尬，若是彆人，隨便糊弄過去就罷了，可段翊是何等聰明
段翊率先開口道“是叱羅綺兮打的”
不是疑問，而是帶著肯定的語氣
陵雲津冇有回答，繼續落下手中的棋子，算是默認了
段翊是不喜綺兮的，段家常年駐守邊關，不知有多少兒郎死在北胡人手中
還有他一想到當年去北胡時，外甥毫無尊嚴的被那個女人逗弄，隨意踐踏，和救回來奄奄一息的模樣，他對那個女人的恨就達到頂峰
“你當初強行救下她我便覺得不妥，雲津，那個女人終究是個禍害，留下她隻會讓你越陷越深”
陵雲津此刻不知想到什麼，深邃的眸子變得陰沉
“舅舅放心，我心理有數”
綺兮花了一早上的時間，在紙上不斷描繪，終於拚湊出完整的暗號圖，又全燒掉
接下來就是要走出這府邸，綺兮知道陵雲津不可能讓自己出去，但她冇想到陵雲津連這房子都不讓她出
當她準備走出這房子時，不知道哪來的兩個侍衛擋在了門口前
倆人都配有劍，綺兮一眼就能看出這倆人不是簡單的護衛，她心想，陵雲津到底是有多怕她
“讓開”
一位身穿黑色衣服的少年道，
“冇有大人的命令，您不能離開這間屋子”
綺兮生來就充滿逆鱗，彆人不讓她做什麼，她就偏要做
她一步步向他倆走去，她想看這倆人能拿她怎麼辦
倆人慌亂對視一眼，不得已拔刀出來
就在三人僵持時，陵雲津回來了，倆人如見救星般喊了聲大人
綺兮抬眼與陵雲津對視，陵雲津還似那般如沐春風，卻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冷漠的話
“若是日後她執意走出去，直接殺了便是，先下去吧”
倆人稱是，便退下
綺兮暴脾氣馬上上來，怒視陵雲津
陵雲津如冇看見般，扛綺兮到肩上往裡走，綺兮氣得死勁捶打陵雲津
“小畜生你放我下來，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陵雲津把綺兮放在床上，扣住她的雙手，順勢壓了下來
“我當然信，公主殺我的次數還少嗎，若不是當年我命大，早就死在那條河裡了”
陵雲津另一隻手掐住綺兮的脖子，眼睛佈滿紅血絲，如孩子般受了委屈向大人訴苦
“公主知道那條河有多冷嗎，那河水冰冷刺骨，和公主的心一樣冷，掉入河中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就這麼死了”
綺兮被陵雲津掐得快喘不過氣來了，氣得發瘋，說出的話如刀刃般刺入陵雲津的心臟
“你早就該死了，若是八年前你和你母親一起死了，後來哪用受那麼多罪”
陵雲津卻如聽笑話般，仰頭大笑起來，淚水從他臉側滾落
“很好，叱羅綺兮，你果真冇有心”
陵雲津被她氣走了
現在已入秋，夜晚的溫度比白天低很多，寒冷的風吹來，躺在床上的陵雲津睡得格外不安穩
他夢到了六年前
陵雲津身後是萬丈懸崖，懸崖之下是幽深的峽穀，急湍的溪流滾滾往下流
大雪紛飛，他的衣服破爛，全身被寒冷包圍，銀霜點綴睫毛
前麵是唯一的退路，卻被北胡人截斷
綺兮身穿紅色的裙子，黑捲髮垂落在肩側，坐在馬背上走來，一群人緊跟其後
叱羅弑溫馬上上前攙扶綺兮下馬，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披到綺兮肩上
邊為綺兮繫係帶邊說，“天氣這麼冷，阿姐何必親自來，這種小事我處理就行”
綺兮冇有說話，目光放在不遠處的陵雲津身上
叱羅弑溫注意到綺兮的心不在焉，眼神閃過一絲狠毒
“阿姐，我查過了，你身邊的這個奴隸就是此次暴亂的主謀
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綺兮討厭彆人動自己的東西，這小畜生是自己的奴隸，要殺要剮隻能自己做主，就算是自己的弟弟也不行
叱羅弑溫卻瞞著綺兮追殺陵雲津，綺兮第一次對叱羅弑溫厲聲道
“我的人還輪不到你做主”
叱羅弑溫感受到綺兮生氣了，趕緊跟綺兮撒嬌，抬手拉住綺兮的手
綺兮冇有理會叱羅弑溫，甩開他的手，向前走去
叱羅弑溫纔跟上幾步就聽到綺兮說
“所有的人都不許跟上來”
叱羅弑溫還想跟上去，不放心道，“阿姐，危險”
綺兮轉臉用眼神製止叱羅弑溫的腳步
一步一步向陵雲津走去
陵雲津隔得太遠冇有聽清她們說什麼，但剛纔看到她倆姐弟情深的畫麵讓他噁心
陵雲津玩味的咀嚼兩個字
“嗬，姐弟”
綺兮向陵雲津走來
“小畜生真是長本事了，竟敢私放逃犯，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陵雲津知道，以綺兮愛憎分明的性格，自己背叛了她，她不可能放過自己
可就算自己不那麼做，她承諾了叱羅弑溫殺自己，她照樣不會放過自己不是嗎
陵雲津的心如墜冰窟
陵雲津惡毒地想，要不拉她跟自己一起死算了，好讓自己有個伴
可他忍受不了綺兮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她生來就應該被人嗬護，高高在上
陵雲津閉眼深吸一口氣，恨自己的不爭氣
他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擁抱她最後一次吧
陵雲津剛抬腳上前一步，一隻箭朝他飛來，射進他的心口，箭的衝擊力把陵雲津往後推，最終掉入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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