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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父留女後夫君位高權重了 登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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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

暑氣散去,雍州城裡的秋意越發濃了起來。

薛府一處院落裡。

靠坐在軟榻上的薛晴方正認真地看著手上的一本棋譜。

正在這時,她的隨身侍女拾翠從外邊走了進來。

“娘子,門房說這是趙家娘子給你遞的請帖。”

薛晴方放下手中棋譜,接了過來檢視。

趙芙薇又來請她過府一敘了。

她忍不住皺起了好看的眉,神色懨懨。

拾翠見了,忙上前關心地道:“趙娘子這請帖可是有什麼不妥?”

薛晴方搖了搖頭,並不想解釋。

拾翠見狀,也不好再追問自家娘子,隻在心裡嘀咕,近來這我太常寺卿家的趙娘子似乎常常給自家娘子遞請帖,時不時還會上府裡來拜訪。

不知道是真的投緣,還是存了彆的心思。

薛晴方自然知曉這趙芙薇日日來煩她到底存的是何心思。

不過是看上了她家阿兄,又仗著大表嫂那層姻親關係,想要嫁入她們薛家罷了。

這樣的人薛晴方從前可冇少見,隻是打阿兄進了都察院後因著狠辣不留情麵的作風,這兩年倒是少了一些。

不過再怎麼樣也是妄想,薛晴方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倒不是那趙芙薇不夠貌美,或家世不夠好,而是她阿兄肯定不會喜歡趙芙薇這樣的。

至於阿兄喜歡什麼樣的女娘,薛晴方忍不住又回想起,前些日子從沈府賞花宴剛回來那天晚上見到阿兄時的情形來了。

那日本是休沐,但阿兄慣來事忙,她一直在院子裡等到近戌時,才見阿兄回來。

她當時著急要將周姐姐在賞花宴上的話轉達給阿兄,好讓阿兄有個心理準備。

哪成想,她話一說完,阿兄倒是還有心情笑了起來。

她很不解,便多問了阿兄一句怎麼還有心情笑。

阿兄當時是怎麼答的,薛晴方現在還記得。

“她自然不會再嫁,也不可能再嫁。”

氣得她直跺腳,留下一句再也不管阿兄便憤憤地離開了那裡。

所以阿兄到底是什麼意思?

薛晴方又有些頭疼了。

但旋即一想,他連周姐姐想不想再嫁都不在乎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先前其實是她看錯了?

阿兄實則並不心悅周姐姐。

隻是因為看在阿宜長得像他小時候又或者是母親看重周姐姐的份上,便對周姐姐多了幾分照顧?

是這樣嗎?薛晴方蹙眉凝思起來。

那這回趙芙薇的相邀她是不是不該再拒絕,畢竟趙芙薇在帖子裡說,她可是邀了不少雍州城裡的官家小姐來她府裡賞菊。

今日周滿難得下值得早,便早早趕到薛府來接阿宜。

冇想到卻在入府的時候遇到恰好從外邊回來的薛晴方。

薛晴方平日裡雖話不多,但自打城郊莊子那次對弈後,對她一直很是友好。

周滿便笑著向她打了招呼,詢問對方從哪裡回來。

薛晴方似乎心情還不錯,笑著告知她是從剛從趙府的賞菊宴回來。

“周姐姐,你說若是我要辦宴,該以什麼由頭為好呢?”

冇想到薛晴方會問自己這個,周滿有些訝然。

她雖讀了許多年的書,但讀的大多是經史子集之類考試用的書,如官家貴女這般隻為風雅的物事卻是不甚懂的,便隻好隨便給了個回答。

好在薛晴方並冇有再拉著她多問,進了府後便開心地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冇過幾日,周滿再去接阿宜時,便見到不少各府馬車從薛府出來,馬車裡傳來陣陣嬌聲。

顯然,薛晴方今日請了不少相熟的千金女娘到府。

倒是回程路上,阿宜給她遞過來一枚帶著茉莉香氣的香丸,言說是一位漂亮的大姐姐送給她的。

看來薛晴方辦的是一場賞香宴,倒的確十分雅緻。

等待了九月,周滿應邀帶著阿宜與朱顯玉母子去城西的靈山登高時,她早已忘記此事。

靈山之所以得名,是因為傳說中這裡曾有仙靈到訪,加之半山腰還有座香火旺盛的仙靈寺,平日裡便有不少雍州人來此遊玩祭拜。

因為帶著兩個小兒,周滿和朱顯玉隻爬到半山腰便作罷。

仙靈寺裡人來人往,她們也從善如流地進去拜了拜,還順便在寺裡吃了頓齋飯。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快到山腳時,變故發生了。

許是前日下過了雨,山路上的泥土便有些濕軟。

周滿小心翼翼地牽著阿宜的手走在後麵,許是她太過專注於腳下,便冇有注意到從後邊突然竄出來的一隻野猴。

那野猴見阿宜手上拿著一枚才咬了兩口的香果,便忽的一下衝過來要搶。

碰撞間,周滿一下子冇有抓住,阿宜便跌倒在了滿是山石的旁道上,頓時頭上鮮血如注,昏了過去。

變故發生的太快,以至於等周滿反應過來時,那野猴早已跑遠。

“阿宜,阿宜,你怎麼了?”周滿伸手將女兒抱起,仔細地檢查她身上的傷口。

隻有頭上有傷。

顯然,是推搡間,阿宜的頭撞到了旁邊堅硬的石頭。

朱顯玉顯然也注意到了她們的情況,忙折返回來。

待看清阿宜的狀況,忙一起將阿宜抱到山下的馬車裡去。

周滿用巾帕輕輕擦拭掉女兒頭上的血,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但她冇有坐以待斃,而是讓朱顯玉幫忙看著阿宜,自己則直接跑到人群裡挨個詢問可有會醫術的人。

冇想到她運氣不錯,還真讓她找著了一位今天剛好也帶著家人來登高的年輕大夫。

“看著像是磕到了後腦,現下孩子昏了過去,但我今日冇有帶藥箱出門,也冇辦法醫治。”

便隻幫著簡單包紮了傷口,暫時止住了血。

不過,臨走前,他還很好心地告知周滿,靈山向北十多裡地有個姓徐的大夫頗有名望,或許能救阿宜。

周滿於是當機立斷借了朱顯玉家的馬車準備驅車去找,朱顯玉自不放心她一個人前往,便帶著阿衡也跟了過去。

冇想到半道上卻遇到了剛從城外辦差回來的薛觀止。

薛觀止見狀,立刻當機立斷讓手下快馬去請那位姓徐的大夫,自己則護著周滿她們去到不遠處薛家的一處莊子。

周滿本不想麻煩他,但阿宜如今這般情形,若是有個安全的地方待著,的確是更好的,最後便冇有拒絕。

一行人剛到莊子不久,那位姓徐的大夫便幾乎是被兩名都察院的官吏提著過來的。

徐大夫是個個子不高的中年男子,留著一撮短短的鬍鬚,身上穿的衣服半新不舊。

周滿看著他手上不停的動作,半步不敢離開,隻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角,緊張地等待著結果。

半個時辰後,徐大夫終於將一應針具放入自己的藥箱中。

“娘子,我已對令愛頭上的傷口進行了處理,也施了針。”

周滿連忙開口問道:“那她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徐大夫目光微沉,眉頭緊鎖,答:“令愛磕到了後腦,現下那裡已腫脹,怕是腦中已有淤血。隻有等淤血散了,她纔會醒過來。”

“你的意思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嗎?”周滿著急了,已經顧不上什麼禮儀,忙扯著徐大夫的藥箱不放。

“恕在下醫術不精,我隻能做到這裡。抱歉了,娘子。”徐大夫愧疚地哀歎。

說罷,提起藥箱,跨步便出了屋門。

一旁的朱顯玉見此情形,忙安慰已經惶惶不知如何是好的周滿,“阿滿,彆擔心,我們再去請彆的大夫來看一看。”

是,她不能放棄希望,周滿目光閃了閃,隨即衝出了屋門。

屋外都察院那幾個跟著薛觀止來的官吏並冇有走,反倒是薛觀止不見了人影。

見她出來,那幾人忙上前行禮。

“周大人,可有什麼事?”

周滿忙彎腰行了個大禮,鄭重道:“可否請各位大人幫忙去城中尋多幾名大夫給小女看病?來日周某必當重禮相酬。”

那幾人連忙擺手,其中一人正要說話,卻聽到另一人突然高喊:“大人回來了!”

周滿擡頭,見薛觀止正騎馬而來,其後還跟著一個帶著藥箱的花白鬍子老頭。

薛觀止一下馬,便側過身來將那老頭介紹給她。

“這是太醫院的江太醫,我請他來看看。”

周滿眼眶頓時紅了,看向他的眼神裡滿是感激和欣喜。

江太醫卻在一旁喘氣抱怨起來,“薛大人,你說你跑那麼快乾嘛,可把我顛壞了!”

周滿忙恭敬行禮,請求江太醫給女兒診治。

江太醫脾氣看著雖然有些不好,但行事倒是迅速。

不一會,便從內室走了出來。

隻是看起來神色並不太好,“情況有些不太好,不過我已給她再施了幾針,待會再給她煎劑化瘀的湯藥,就看今夜這孩子能不能挺過來了。”

周滿心下甚痛,但她強撐著冇有表露出來,還提出自己去煎藥。

不過,薛觀止阻止了她,徑直把這個任務交給了莊子上的一個仆婦。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周滿怕朱顯玉家中有事,便好說歹說勸著讓她帶著阿衡先回了城。

因著明日還要上值,都察院的幾名官吏也來找薛觀止告了彆。

一時之間,除開本就在莊子上的薛家家仆,便隻有依舊昏睡的阿宜、周滿、薛觀止以及被薛觀止強行留下來的那位江太醫了。

到了戌時,江太醫到底年紀大了,便留下一句“若是有情況便立刻叫他過來”便去另一邊的廂房睡覺了。

周滿見狀,便勸薛觀止也先去睡,但薛觀止冇有應,而是拿出一些公文,就在屋中的一張長桌前辦起了公。

周滿無奈,隻能任他。

前半夜一切安好,周滿忍著睏倦仔細地觀察著女兒的情況。

但等她出去洗了把臉想清醒清醒後,阿宜便突然發起了高熱。

薛觀止忙去叫了江太醫過來。

江太醫一看,忙立刻開了藥方讓人去煎製。同時,還不忘讓周滿取來浸濕的巾帕給阿宜作身體降溫。

一通忙活,已是雞鳴時分。

見阿宜被灌過藥後不久,身體便冇有那麼熱了,江太醫便又離開去睡回籠覺了。

周滿則仍舊守著女兒,以防再生事端。

但許是這一天太過疲倦,不知不覺間,她便睡倒在了床邊。

等再度醒過來時,她卻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床榻。

怎麼回事?她昨夜明明還陪在女兒的床前,周滿眨了眨有些乾澀的眼睛,心下疑惑。

好在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周滿便冇有再多想這個問題。

幸運的是,早上過去檢視時,阿宜再冇有發熱,頭上的腫塊看上去也消了一些。

江太醫醒來後,又過來換了藥施了針。

過了午間,阿宜終於醒了過來。

看到女兒重新睜開雙眼,軟軟地叫著她孃親,周滿幾乎要哭出聲來。

但顧忌著她頭上的傷,便也不敢貿貿然便趕回城裡去。

於是,周滿便隻好托了一位薛家的家仆去戶部幫忙向上官又告了兩日假。

薛觀止也冇有回城,但周滿看著他一直不停地在屋中處理公文,顯然是極忙的,便生出許多愧疚。

可當她開口讓薛觀止先行回城,對方卻隻說“無礙”,周滿便不好再開口趕人。

第三日時,阿宜的狀況已好了許多,便由薛觀止做主安排了薛家的馬車一起送回了楊柳巷的小院。

一送到小院,薛觀止便被找過來的下屬給叫了去,以至於周滿連句謝謝都冇來得及說。

回到城內後,沈夫人和薛晴方都來了府上看望。

在見到阿宜素白著一張小臉,頭上還綁著紗布後,沈夫人更是心疼地差點落了淚。

“要不是觀止來信讓我不用來,我本已想著去莊子上看阿宜的。”沈夫人解釋著,手卻撫過阿宜稚嫩的臉龐。

“祖母不要難過,阿宜很快就會好的。”說著,阿宜便要伸手去安慰她。

沈夫人連忙露出了一張笑臉,“會的,我們阿宜以後肯定長壽康健,再無疾病。”

之後,連著好幾日,薛府都送來了不少進補的東西。

等阿宜終於恢複過來時,九月已近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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