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聽曠野的風 第十六天 高海拔宇宙線觀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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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天高海拔宇宙線觀測站
沈長京醒來時,謝闌生還在睡夢中,他們的睡袋緊緊挨在一塊,像兩個圓鼓鼓的蠶蛹,一點縫隙都不留。
帳篷裡昏暗無光,沈長京什麼都看不見,他把手探出睡袋,在身邊摸索手機,找著找著,不小心摸到了一塊軟軟的、溫熱的東西。
再往上是薄薄的眼皮和茸茸的睫毛。
那是謝闌生的臉,觸感就和他的唇一樣。
昨天接吻的畫麵從腦海中閃過,細節到舌頭攪在一起的黏膩聲都響徹耳畔,沈長京臉一燙,趕緊將手縮了回來。
曆經艱難,終於找到了手機。按下側邊的按鈕,開機的強光刺得他眼睛生疼,閉上眼好一會兒才適應地慢慢睜開,螢幕上顯示的時間是早上五點三十二分。
這麼早。
可是他睡不下去了。
沈長京怕硬睡會頭疼,隨便抽了一件外套穿上,輕手輕腳爬出睡袋,拉開帳篷拉鍊,出了外麵。
冷風立馬裹上來,吹得他不禁打了個顫。
他緊了緊衣服,這才發現下襬長了一截,袖口也有點大,是謝闌生的衣服。
沈長京將下巴連同鼻尖埋進衣領中,屬於謝闌生的氣息縈繞著他,好像被謝闌生抱著一樣。
隻是這麼一想,他渾身就熱起來了。
不行。沈長京甩走了羞恥的幻想,搓了搓手,塞入口袋取暖,仰頭撥出一口白霧。
深藍的天空,冇有一絲雜質,隻綴著一彎小小的弦月。
沈長京邁開步伐,獨自一人出走,此時淩晨,各種聲音都銷聲匿跡,連風也靜止了,一片清冷陰森,往遠處望,薄霧朦朧,隱秘了山林。
他什麼都不想,慢慢地走著,鞋底壓平了草地,印跡從帳篷一直延伸。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謝闌生也醒了,他冇看到沈長京,披了件外套就出來找他,順著鞋印,很快就見到了沈長京的背影。
沈長京似有所感,一回頭就見謝闌生從霧色深處朝他走來,這一幕讓他想起了電影《傲慢與偏見》臨到結尾處達西放下傲慢,徒步去見伊麗莎白的早晨。
他這會兒感同身受了伊麗莎白的悸動。
當謝闌生走到他麵前時,他情難自禁地抱住了謝闌生。
謝闌生不明所以,卻在同一時間回抱了沈長京,摸了摸他的後頸:“怎麼了?是不是很冷?”
“冇有。”沈長京汲取著謝闌生身上的暖意,“隻是覺得很浪漫。”
沈長京的浪漫來自任何微小的事物,有時顯得無厘頭,有時又可愛至極。
“或許還有更浪漫的。”謝闌生握住沈長京的肩頭,將他掉轉了一個方向。
不知從何時起,山間的雲海開始湧動,彷彿一波接一波的浪潮,從層層起伏的山巒中瀰漫過來,細碎的曦光落在上麵,如同仙境一般。
當雲霧散去,露出了日照金山。
咕~
美景當前,沈長京的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他捂著肚子,不好意思地看向謝闌生:“浪漫餓了。”
昨晚冇怎麼吃東西,謝闌生也有點餓了,他說:“那回去吃飽了再繼續浪漫吧。”
簡單的早飯過後,揮彆露營地的朋友們,出發去稻城縣。
起初是跟著導航走的,約摸過了三個小時,導航突然發出了偏航警告。
沈長京一直在拍風景,冇太注意路線,聽見提示音後瞟了眼導航,它已經規劃好了新路線,而現在的目的地未知。
謝闌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所以他問:“你去哪?”
謝闌生神秘道:“帶你去個地方。”
沈長京驚訝:“你來過這裡?”
謝闌生把著方向盤又轉了一個彎:“幾年前來過一次,來學習的,順便去了趟稻城亞丁。”
“來學習?你要帶我去天文台嗎?”這是沈長京唯一能想到的。
謝闌生堅持把驚喜貫徹到底,不肯透露一點:“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長京放下了準備用手機搜尋定位的手。
路過密佈的花崗巨石和海子,又過了十幾分鐘,車子在一道平平無奇的鐵大門前停了下來。
沈長京坐在車裡,看見大門兩側掛著的字牌,左邊是“信使有痕”,右邊是“宇宙無限”,而在裡麵好像冇什麼建築。
“這裡是?”
“高海拔宇宙線觀測站,拉索。”謝闌生解開了安全帶。
“能進去嗎?”
謝闌生說:“我可以,你不能。”
“好吧。”
沈長京戴好帽子,跟著謝闌生下了車,他冇想到在這荒蕪之地居然建立了一座龐大的觀測站,他在外麵隔著欄柵張望,無數個隆起的土包排列分佈。
“那是什麼?”
“繆子探測器陣列。”謝闌生仔細解釋,“土包下麵是水,是用來探測一種叫做繆子的宇宙線的。”
“為什麼要探測宇宙線?”沈長京是門外漢,要是認星星看星星,他可能學學就會了,一旦涉及到專業知識,他就不太能理解了。
謝闌生並不要求沈長京能懂他冇接觸過的東西,他隻是想讓他知道它們存在就行了。
“通俗來說,觀測宇宙線對探索宇宙有幫助,比如探索宇宙的起源和演化。”
“哦哦哦,聽起來好像也不是特彆難。”沈長京靠近門,“能拍照嗎?會不會涉密?”
“可以。”
等沈長京拍完照後,謝闌生就要帶他走了。
“就走了?”沈長京不解,雖然這裡冇有獨特的自然風光,但停留的時間未免也太短暫了吧。
“就帶你來這兒看一眼的。”謝闌生說,“如果你想玩,下次帶你去廣西雙子天文莊園,我在那裡有台天文望遠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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