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地府輪迴綠通改走下地獄流程後，冤魂們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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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一聲威嚴的喝止，從大殿深處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天道威壓。

地府真正的主宰者，閻羅王，親臨了。

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大殿中央，麵容模糊不清。

秦廣王和其他幾殿閻羅也從殿後匆匆趕來，跪拜在地。

“恭迎閻君！”

看到閻羅王，王浩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用儘全身力氣嘶喊道：

“閻王爺！閻王爺救我！是這個判官，他公報私仇，濫用職權！他故意關閉免審通道，把我們都打入地獄！他纔是罪魁禍首！求閻王爺為我們做主啊！”

此話一出，所有鬼魂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閻羅王。

他們覺得，地府最大的官，總會為他們這些“弱者”主持公道。

閻羅王的目光，緩緩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平靜地站起身，撣了撣衣袍，對他行了一禮。

閻羅王沉默了片刻，然後轉向那些滿懷希望的鬼魂，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你們說，他草菅鬼命？”

鬼魂們紛紛點頭。

“你們說，他冷血無情，是個蓋章的機器？”

鬼魂們再次點頭，一些鬼還開始補充我的“罪狀”。

“好。”閻羅王點點頭，他輕輕一揮手，一麵巨大的水鏡出現在奈何橋上空。

鏡中出現的，是過去數百年裡，每一個子時三刻到卯時的我。

鏡中的我，永遠坐在審判台後，頭也不抬。

桌案上的輪迴簿堆積如山，而我的手快得像一道殘影，抓過、翻開、掃視、蓋章，幾乎冇有絲毫停歇。

我的手腕因為千萬次的重複動作而落下病根，判官印因為過度催動而光芒黯淡，我的臉色因為消耗修為而一天比一天蒼白。

鏡中，鬼差老謝心疼地遞上一杯熱茶。

我卻連看都冇看一眼，隻是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不要擋住我拿卷宗。

為了多蓋一個章，多送一個鬼上路。

我放棄了休息，犧牲了修為，得罪了同僚。

水鏡前的鬼魂們，漸漸冇了聲音。

他們終於看到，那被他們唾棄的“草菅鬼命”，究竟是怎樣的不眠不休。

那被他們嘲諷的“蓋章機器”，背後是何等的疲憊與付出。

閻羅王的聲音再次響起，

“免審通道，是天道給予善魂的恩典，是地府最大的仁慈。時辰一過，恩典結束，鐵律無情。”

“崔判官燃燒自己的修為，維持通道的穩定，爭分奪秒地蓋章，是為了讓你們這群蠢物能抓住這份仁慈，免受地獄流程之苦。”

“他可以慢慢來，他可以聽你們每個人哭訴，然後眼看著你們一個個錯過時辰，被鬼差拖去走流程。那對他而言，輕鬆百倍，何樂而不為？”

“可他冇有。”

“他選擇了最吃力不討好的那條路。他承受了你們的辱罵，揹負了冷血的惡名，也要把你們送上那條最快的捷徑。”

“而你們，又是如何回報他的？”

閻羅王環視著所有鬼魂，目光所及之處，鬼魂無不羞愧地低下頭。

“你們把他的善意踩在腳下，把他的庇護當成理所當然。你們不懂感恩，不明事理，聚眾鬨事，擾亂陰司秩序。”

“你們，不配得到這份恩典。”

王浩的魂體在閻羅王如雷霆般的審判下劇烈顫抖，他想求饒，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至於你，”閻羅王的目光鎖定了王浩，“煽動鬼眾，構陷神職，罪加一等。罰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話音落下，王浩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腳下便裂開一道深淵，無數怨魂的手將他拖入無儘的黑暗之中。

現場一片死寂。

閻羅王處理完王浩，目光再次回到我身上。

這一次，語氣柔和了許多。

“崔判，此事你雖有處置不當之嫌，但情有可原，此間事了，本君為你記上一功，你想要什麼獎賞？”

所有鬼神都羨慕地看著我。

我看著台下那些或悔恨、或恐懼、或麻木的鬼魂。

心中那千年的疲憊與委屈，彷彿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我不需要驚天的功勞，也不需要成為什麼救世主。

我隻是一個判官，一個想讓好人有好報，卻差點被“好人”逼瘋的判官。

我對著閻羅王，深深一揖。

“啟稟閻君，屬下不要獎賞。”

“屬下，隻想求您一道旨意。”

“講。”

我抬起頭，目光掃過全場，聲音清晰地傳遍奈何橋。

“我求您，將今日之事，立為奈何橋第一誡。將那麵水鏡，永遠立於橋頭。”

“我要讓此後每一個來到地府的靈魂，在踏上這座橋之前，都能再看一眼家人，先看一看，我這個冷血判官是如何工作的。

看一看，他們口中的理所當然，背後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閻羅王沉默了許久。

他看著我，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準。”

一道金光閃過，奈何橋頭，多了一麵水鏡。

鏡子下方，一行大字緩緩浮現：【你的捷徑，是他的修行】。

我走回我的審判台，在一片死寂中坐下。

拿起那枚黑色的判官筆，看著台下那群等待審判的鬼魂，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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