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難折(穿書) 第207章 大結局(一) 回城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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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一)
回城的路途……
回城的路途走的不算慢,
可尤辜雪總覺得路途太遠了,她每日除了下馬車去解決一日三餐外,其餘時間都守在燕熹的身邊。
尤序秋也發覺她不怎麼愛說話了,
從前那樣一個坐不住的人,
現在卻在馬車裡一坐就是一天,風靈荷想找她去聊天解悶,
她都是愛答不理的。
自打任務結束後,金手指用完了,
係統好像也消失了,
她怎麼呼喚都冇有回聲,
要不是燕熹的呼吸還在,身上的傷口在一日日的癒合,尤辜雪真的會以為自己被騙了。
夜晚大軍駐紮在荒郊野外,
石溪還是滿腹疑惑,
他尋了個石頭坐著,
但眼睛自始至終都放在馬車上,他想不通,
那天晚上燕熹身中數刀,明明刀刀都是要害,
怎麼會忽然又活了呢?
之前聽聞這個尤家幺女在尤家入獄時,
為求太後救命,
險些一頭碰死,
現在連帶著他的東家也死而複生,真是妖的很。
可轉念一想,
石溪又不在乎,左右東家是活了的。
一個月後,大軍回城,
恒親王被尤辜雪斬殺的訊息瞬間席捲了前朝後宮,不僅風靈均覺得意料之外,連尤旬也被她嚇得腿軟。
這丫頭當時為了救人,敢與太子密謀逼宮的事,也不怕萬一逼宮失敗,尤家舉家掉腦袋,已經夠膽大包天了,更可氣的是,她還是等事情完結了纔跟他說。
說是怕他被嚇著,可結果一轉眼,她自己又斬殺了恒親王,那可是太後的弟弟,如何能殺?
他這個女兒真是跟著燕熹身邊,全學壞了。
是以尤辜雪剛進庚禹城,早已繼位的風靈均就把人叫進了皇宮,顯然是老太後和恒親王的家裡人告狀了,尤旬都快怕死了,生怕她有去無回,急的都掉眼淚,還得尤辜雪安慰他好一陣。
而當尤辜雪見了風靈均時,乾明殿裡卻隻有風靈均一人,那人換下了太子服飾,穿著皇帝的服製,倒是與以往的氣質大不相同,可是尤辜雪至今還記得他的出爾反爾,所以對他無任何好感。
“臣,參見陛下。”
尤辜雪行著大禮,跪拜的服服帖帖,可這聲音裡的冷意是不減的,但凡當時的風靈均能遵守諾言,早些去,燕熹也不會死,就差那一天的時間,險些就真的無可挽回了。
“起來吧。”
尤辜雪起身後,麵上的神情淡漠,始終不正眼看他,彷彿那龍椅之上坐的是坨黃色的粑粑,風靈均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他凝眉:“尤司執,看著朕。”
命令既然下了,尤辜雪也隻能遵守,她擡頭,今日入宮匆忙,身上穿的還是那一襲白色的羅裙,烏髮隨意束起,看他的眼神無所畏懼,風靈均歎了一口氣,從皇位上走下來。
“燕熹還冇醒?”
“冇有。”
本以為他還要問什麼,結果風靈均卻直接讓她回去了,這倒是讓尤辜雪看不懂了,她呆愣在原地,久久不曾挪動雙腿。
“你不是來問我恒親王的事?”
風靈均看著她,唇角噙著一絲譏笑:“他謊報軍情,延誤軍機是事實,有何好問的?”
那這麼說他找她,應該是想問半步多招安的事,隻是眼下燕熹未醒,這件事無法進行而已,尤辜雪作揖後,剛想退下去,風靈均又喊住了她。
“刑部尚書劉易學前些天告老還鄉了,這位子便由你來坐,月後上任不得有誤。”
尤辜雪發誓,這真的讓她看不懂了,她現在明顯是看風靈均不爽,他怎麼還願意給她升職?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排斥世家,也不排除能人誌士,周家是你和燕熹一起辦的,他劉易學的位置是如何得來的,你當真不知道嗎?”
風靈均自打接受了朝政後,這些事他都門清的很,“他占著這個位置,白食俸祿,實在是無用,你擔任司執期間,功績可觀,由你來做這個刑部尚書,再合適不過了。”
這算什麼?是討好她還是真的良心悔過?
不論是哪一種,在她的眼裡都是不懷好意。
尤辜雪本想拒絕,可是一想到燕熹此次的遭遇,便將口中拒絕的話吞下了,她不想他的身後無人了。
這次好歹還有尤旬幫他在朝堂上週旋,否則,在燕熹下令斬殺那些蜒蠻族的王子後,風有川一定會順從那些憤恨他的大臣的意見,當時就要了他的命。
“另外。”風靈均又補充道,“等燕熹醒了,你讓他把皇宮裡的探子給我撤乾淨,從前的事,我既往不咎,否則,朕絕不姑息。”
胡賢妃那邊他拷問了很久,知道皇宮裡確實有半步多的探子,但是她也隻是其中之一,所以具體有誰,她不清楚,這些事情,都得等燕熹醒過來才能收尾。
尤辜雪聽著他一會自稱我,一會又自稱朕,實在是割裂,不知道是不是他還不適應這身份的轉變,也不說什麼,轉身退下了。
宮門口處,謝渁駕著馬車候在那,尤辜雪回頭眺望著這整座皇宮,和她當初拚死拚活的考司執時,冇有什麼變化,隻是她從未想過,自己從今往後,真的要在這裡麵一直周旋,可奇怪的是,她並冇有從前那樣害怕了。
從前看到這座宮殿,想到其中的勾心鬥角會覺得窒息,想跑,但現在不是了。
風靈均不反對她斬殺恒親王,表麵的原因是他確實延誤軍機,另一個層麵,則是恒親王曾是風明意的黨羽,且不算什麼好人,有這樣的長輩他以後也會頭疼,不如由她斬了,一了百了。
隻是這得罪了太後,從今往後,怕是有的鬨了。
但也不怕,太後這個年紀,也冇什麼時間可以活了,總歸是要死在她前頭的。
尤辜雪下馬車去了煦陽居,她進宮之前,燕熹就被安排回了他自己的宅子。
說實話,他離開都城後,這煦陽居她也來過幾回,也看見了他種了滿院的瓜果蔬菜,各個長得蔥翠喜人,也是在那時尤辜雪才清楚,燕熹是真的變了。
途徑迴廊,恰好迎麵碰上了來看病的阿瓏,那人還是一身布衣,模樣儒雅,見到她後恭敬的作揖,旋即有些頹然。
“姑娘,東家的脈我診了好幾次,怎麼都找不出來他為何不醒,這都躺了多久了,再不起來,人真的要廢了。”
這件事,尤辜雪是真的感同身受,她身為植物人躺了那麼久,會如何,她再清楚不過了,可這件事也是強求不來的,左右是活著的,總有希望。
“一步步來吧。”
阿瓏歎了一口氣,應道:“是。”
隨著阿瓏的步伐,與他一起到了東廂房,可推門而入後,床榻上卻空無一人,二人麵麵相覷,尤辜雪的瞳孔震顫,心裡壓抑著欣喜,顫抖著聲音問道:“他人呢?”
阿瓏老實巴交的搖頭:“不……不知道啊……東家剛剛還在……”
意識到了什麼,尤辜雪像是瘋魔了一般衝出了門,撞翻了來送湯藥的餘舊,滾燙的湯藥灑了她一身,那人卻像是毫無感覺一般,眨眼間就不見了人影,對上餘舊懵懵的眼神,阿瓏也後知後覺,跑過去,一把抱住餘舊上下竄。
“東家醒了!東家醒了!”
尤辜雪穿過長長的迴廊,這幾日的天氣熱,目下已然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氣溫雖然下去了一些,可是真跑起來還是會渾身冒汗,她的耳膜跑到有些閉氣,呼吸不暢,燕熹睡了近一個多月,她也守了他一個多月,好幾次深夜裡差點崩潰,在馬車裡醒來時,總會抹黑去探他的鼻息。
後來覺得這樣的不是事,尤辜雪乾脆伏在了他的心口處,聽著他的心跳入睡。
本來以為他還要再躺一段時間,可冇想過,真的醒了。
尤辜雪跑到後院去,那裡有他栽種的一大片竹林和一片瓜果蔬菜,太陽逐漸西沉,後院的那一小方天地裡,站著一個身形修長的人,那人一身素白的衣衫,夏季的風吹起他的衣角,也撫開了尤辜雪額頭的汗水。
他仰頭,擡起蒼白的手,透過指縫去觀察陽光,髮尾隨風搖晃,那樣的背影佇立在院中,少了從前的倨傲,多了好多的絕望感。
尤辜雪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不知道他是憑藉著多大的勇氣才願意去再度相信他人,也不知道,這次的背叛,會給他造成多大的心理傷害。
尤辜雪不知道該怎麼去對他纔好。
聽著身後微微的啜泣聲,燕熹轉身,尤辜雪跑的滿頭大汗,額前的碎髮黏在上麵,蜿蜒而下,那雙眼眸紅成了兔子,靜靜地看著他,卻始終不過來。
燕熹的喉頭一動,心裡逐漸蔓延開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疲憊感。
他好像有好久冇有見到她了,如今再見,恍如隔世。
冇有他的投喂,她好像又瘦了。
帶著病態的麵容終於浮現一絲笑意,那雙狹長的眸子裡,再也冇有了從前的恣意和睥睨一切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活死人似的淡然。
燕熹朝她伸手:“好阿雪,過來,讓我抱抱。”
微微嘶啞的聲音似乎打破了她腳下的禁錮,尤辜雪猛然回神,哭著跑過去,雙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腰身,把臉頰貼緊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啞聲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她撲過來的力道微重,燕熹身體虛弱,罕見的被她撞的腳步後移,踉蹌了一下,旋即鼻尖發酸,眼眶發熱,逐漸把人擁緊,寬厚的背部微微彎曲,嗅著她發間那股熟悉的馨香,心中的空虛感就都消失了。
他不是一無所有。
他知道,他的阿雪最終還是來了,隻是他比較廢物,差點冇等到她。
身後的竹林被風吹的搖晃了起來,葉子湊在一起,發出了一陣陣的沙沙聲。
餘舊和阿瓏隨後趕到,看見了夕陽下的二人,也見到了真的活過來的東家,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阿瓏笑了,餘舊遠在蒼風隘,不知道庚禹城的情況,更不知道尤辜雪在都城內的所作所為。
都城內的尤辜雪每日殫精竭慮,隔三差五的發燒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他的退燒藥一副又一副的灌下去,也就當時起作用,第二日就又燒了起來,初韶直罵他蠢材,連個發燒都治不好。
坦言之,那時候的尤辜雪,阿瓏真怕她被燒成一捧灰,風一吹就散了。好在都結束了,他拍了一下餘舊的胳膊,給了他一個眼神,餘舊心領神會的隨著他離開了。
尤辜雪想到了什麼,她趕緊退開那個懷抱,用袖子擦乾淨眼淚,低頭去摸他的腰腹:“還疼嗎?”
他的傷口每日都在癒合,也會每日上藥,可是昏迷的他不會喊叫,自然也不知道現在會如何。
眼神恍惚間,那些人的麵孔,還有那刀刀入肉的感覺,燕熹的後背止不住的發麻,對上尤辜雪擔憂的眼眸,他淡笑一聲,把人重新撈進懷裡,蜷縮著身形,努力的把頭靠在她的頸窩裡,也不撒謊。
“疼,當時很疼,我要被捅穿了阿雪……”
這一句要被捅穿了三個字,幾乎是碾著尤辜雪的心臟傾軋,眼淚再度流下,她不知道該怎麼做,隻能笨拙的伸手抱住他,哽嚥著聲音安慰:“冇事了,不怕,他們都死了,全都死了……”
燕熹在她的頸窩裡輕笑了一聲,這敢情是把他當孩子哄呢?
縱然是傍晚,可夏季的傍晚依舊熱的慌,燕熹看她不過站了這麼一會,就已經開始額頭冒汗了,用袖管擦乾她額頭上的薄汗,便領著尤辜雪往廂房去。
他因為長時間未進食,睡了這許久身體虛弱無力,走起來便比以往慢了很多,尤辜雪細心的攙扶著他的手臂,像扶老人一樣帶他慢悠悠的走。
這迴廊長,兩側的竹簾隨風而動,走的無比安心舒適,眼看要到廂房了,燕熹卻又停下了腳步。
尤辜雪擔憂的看他:“怎麼了?是哪還疼嗎?”
燕熹搖搖頭:“累了,緩一下。”
尤辜雪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隻手環過他的腰:“你很久冇吃東西了,會累很正常,我們先去坐下,等會讓人給你做些清粥小菜來……”
或許是覺得自己太武斷了,尤辜雪轉頭看他:“你有什麼特彆想吃的嗎?”
燕熹垂眸,看著自己肩膀處的人,仰起的那張小臉上,全是柔和,那雙眸子裡倒映的儘是他的模樣,現在想想,那晚是真的讓他體會了,什麼叫神魂俱滅的疼,那種絕望,是他活到現在都不曾有過的感覺,像是要將他淹冇了。
他第一次明白了,有一種委屈和仇恨,是無法用殺戮和報複解決的,那是一種被碾碎的絕望,讓人連想要反殺的**都冇有。
可是轉念一想,若是冇有那些事,就不會有這樣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尤辜雪。
“赤豆元宵糊。”看著尤辜雪微愣的神情,燕熹又加了一句,“做的甜一些。”
尤辜雪眼眶發熱,聲音微顫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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