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與我神合貌離 第第 47 章 “如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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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不可呢?”……
上官櫟方從院中回來,
便見上官栩從屋中出來了。
他便問了句:“怎麼了阿栩?是又想起什麼晚膳想吃的麼?儘管告訴阿兄,阿兄去安排。”
上官栩微微笑道:“不是,但也真有一事想要麻煩阿兄。”
“何事?”
“我許久未回府了,想去以前自己的院中單獨待一會兒。”
上官櫟瞭然:“好,
我這就吩咐下去,
不會讓人去打擾你。”
上官栩莞爾:“多謝阿兄。”
——
上官府外,
那群追殺徐卿安的人從巷中拐出來後就不見徐卿安的人影。
領頭的那人把周圍都看了看,啐了聲:“跑得還真快。”又往一個方向招手,“往那邊追。”
剛纔同樣被白色粉末迷了眼的那船商伸手拉著他:“等等!”他揉了揉眼睛,“解藥先給我。”
“什麼解藥?”
“你剛撒的藥粉的解藥!到底是什麼東西,
現在我隻覺臉熱胸燥的。”
那人笑得揶揄:“要解藥?去趟平康坊就行了。”
那船商驟然醒悟:“你……”
那人無所謂道:“抓著什麼就撒什麼了,不然怎麼救你?”又正色說,
“如今我們已然露了相,還是得趕快將那人找到,
不然後患無窮。蘇五郎說了,江南之事就是因為太後和蘇公鬥法才牽連到了我們,而那個人是太後近臣定然出了不少主意,我們自是要和蘇公站在一起的,
那麼就要往太後那邊下手了。”
“先追。”
——
上官府內,上官栩聽了青禾說的來龍去脈。
那時青禾正在上官栩原來的院子裡取東西卻見院牆下癱坐著一個衣著上滿是血的青年人。
她心下一緊,本想轉身就出去喊人卻先聞了一聲“青禾掌事”。
那聲音熟悉且無惡意,她這才使了膽子向牆邊的人走去,
而看清他麵容之後更是一驚:“徐大人!”
青禾向上官栩道:“他說被人暗算追殺,
眼睛又被粉末傷了,
便不得不尋了一間院子暫避。”
上官栩笑一聲,心道他也有這樣狼狽的時候,然而轉念又想是何人這樣大張旗鼓地追殺他。
上官栩道:“追殺他的人一定會跟著過來,
你拿我令牌讓府外羽林衛去查查周邊有無可疑之人,一旦發現,及時拿下,最好要活口。”
青禾頷首應聲。
——
房中,徐卿安癱坐在榻邊,胸膛起伏劇烈,呼吸聲明顯。
他到底是經過人事的男人,過了這麼陣,也已反應過來剛纔那人向他撒的白色粉末是什麼了。
那群船商生活奢靡,就是因為船運大事到了京城,也不忘縱情聲色、走馬章台。
而如平康坊那樣的地方,最是不缺助興的藥物。
房門開啟一瞬,外麵燈籠中光刺進來,斜靠著床榻的徐卿安被晃了眼,下意識地提起袖袍擋了一下,又在隱約之中看見一個人影向他走來。
他蹬了蹬腿,張臂一揮:“出去!”
縱然體內之毒與那藥藥性相斥,但兩者相抗,自身精力亦會耗損不少,如此那藥物還是會侵蝕到身體中。
徐卿安腦中渾渾噩噩,喉嚨乾燥,全身燥熱,神誌幾近崩潰,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個女子,便害怕自己控製不住,全身忙往一團縮了縮。
然而又轉念一想,他已躲過他們的追殺,現在是在上官府中啊。
思及此,徐卿安定了一瞬,然後全身心地鬆了一口氣。
當是她來了。
他卸了剛纔的抗拒,擡起濕潤雙眸向來人望去,睫毛帶水,眼尾儘是緋紅色,又扯出笑道:“娘娘。”
上官栩走到他身前一兩尺的地方停下,饒是青禾已經說過他的情況,但真當她親眼見到時還是被他的狀態驚到。
他渾身都帶著血,但臉上的血刺目程度尤甚,與他平日裡的模樣大相徑庭。
其實他骨相偏冷,平日若不是常帶著笑,他周身氣質應是更偏清冷疏離,如今在血色的點襯下,他的那種冷冽氣質更是被激了出來,可偏他又因眼睛受了傷,兩眼含了霧,帶起了一些破碎感。
而比起他的狼狽,他身前的女郎依舊端莊優雅,一站一癱,清濁兩分。
“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上官栩見狀蹙了眉,言語中不由得帶上關切。
徐卿安帶著微顫的喘息歎口氣:“一時大意,讓娘娘見笑了。”
上官栩問:“身上可有受傷?”
徐卿安將臉一揚,側麵向她:“身上冇有,就臉上傷了一處,娘娘可要仔細看看?”
他本刻意打趣,也想藉此提一提自己的精力,誰知話一剛落,他便覺眼前光影微動,冰涼而纖長鉗住他的下巴,將他轉了方向。
他神情一滯,旋即顫息一瞬,眼眸中被不可思議填滿。
他雙眼還未恢複過來,看不太清,但他知道她緩緩蹲到他身旁,正用一種關切的目光打量著他:“眼睛呢?你的眼睛還好麼?”
而她的動作還未停止,另一隻手輕輕撫在他眼簾上,帶動他長睫顫抖:“可要我為你尋個大夫?”
“啪”的一聲,她的手腕被握住,他眼簾掀起,目光直直地向她望來。
上官栩眼神絲毫不避諱地回望過去,視線又不經意地從他的眉眼開始,掠過鮮紅的唇畔,修長的脖頸,清晰地看見那抹泛起的不正常的紅色侵入他微亂的衣襟下。
她大致猜到了他臉上殘留的粉末是什麼了。
可是她恍若未察地揚了揚眉,疑惑追問道:“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她試探地問,“你知道追殺你的人是誰麼?”
徐卿安一目不錯地望著,呼吸聲明顯,他隻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是原江南幾大船商的家主。”
上官栩:“他們知道他們此前那番遭遇背後有你的事了?”
徐卿安:“應當吧。”他喉結滾了滾,“但多半也不是他們查出來的,恐怕也是聽誰說的。”
上官栩笑:“看來你把人得罪得不清啊。”
徐卿安鬆開她的手腕,也扯著笑迴應:“早就預料到的事,也不算意外。”
上官栩便問:“既是有預料,為何不早做準備?為何不多帶幾個護衛高手出門?或者你覺得太招搖,安排暗衛也行啊。”
徐卿安意識到她在刺探什麼,當即撐著發矇的頭回道:“娘娘高看臣了吧,臣這個身份如何培養得起暗衛?”
上官栩挑眉,仍是繼續道:“是麼?培養暗衛很耗費精力和錢財麼?”
徐卿安隻道:“臣未培養過,臣也不清楚,隻是依臣的家底和俸祿,臣能在京城內有一座宅子,有幾個幫忙做雜事的仆役,臣就已經很知足了。至於高手暗衛那些,當是不在臣的能力之中。怎麼?娘娘很關注這個問題?”
上官栩笑一下:“冇有,隻是關心徐卿的安危而已,不過想來也是,徐卿本就習得一身上乘武功,當是有能力可以自保的。”
“對了,還冇問過徐卿師承何處呢,陛下這個年紀也該習武了,正想著給他找一位老師。”
徐卿安道:“陛下是天子,若要習武當從禁軍中選好手教習,娘娘這樣問臣,莫非是想讓臣為陛下找老師?”
上官栩點頭,不加掩飾道:“確有此意,禁軍的招式都太體係,如其它軍隊一樣更講究團體作戰,但徐卿的武功卻是更偏向個人的,我很喜歡,故而也想讓陛下學一學,徐卿可能幫我找一找適合教習的老師?他們若能入宮教陛下習武,我也自不會虧待他們,加官進爵,樣樣皆可。”
他們……
她名為為小皇帝找老師,實則是趁他中藥迷糊之際試探他背後到底有多少能人異士。
徐卿安閉了閉眼,可就算他察覺了她的意圖,那股藥勁上了腦中,他也是昏昏沉沉,腦子轉得緩慢,隻怕自己會一步一步被她套出話來。
他再度擡起眼,擠了擠眉,目泛可憐道:“娘娘……臣好難受……臣的眼睛感覺快看不見了,臣的身子也好沉、好悶……”
上官栩視線下移,瞧了眼他身體的反應,不得不說,她當是佩服他的,逢這樣身體火熱情況下,他也能撐著腦子平靜地和她周旋。
她該是給他請大夫的,可是他這樣的模樣實在難遇見,這該是她試探他的良機,她要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他到底有什麼的籌碼。
而他也冇有說謊,他雖刻意以此轉移話題,但他卻也是真的不適,真的難受難忍。
他額角沁出汗。
“你知道你臉上的這些粉末是什麼麼?”
一陣芍藥花香襲來,他額上的汗珠被她輕柔地拭去,而那芍藥香就似催化的藥劑一般,偏要將他心中中苦苦壓製的火催燃催盛。
他萬不能再任由她這般下去!
“娘娘!”他再次鉗住她的手腕,這次力道遠超於剛纔。
上官栩手腕生痛,但更多地是感受到他顫抖的呼吸,她聽著他說:“娘娘既已知曉臣所中之藥是什麼又何必明知故問?臣這般模樣,娘娘不應該離臣遠些麼?還是說娘娘實在心疼臣想為臣解毒啊!”他笑意扭曲,“臣現下雖神誌昏沉,但娘娘對臣的承諾臣可還記得清楚呢!”
可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當真是昏了頭了,如何能去借那些話嚇退她,萬一、萬一……
“如何不可呢?”上官栩輕聲。
徐卿安瞬間瞠目。
而上官栩就在他儘是錯愕的注視下,從容地將接下來的話說完:“難道……我就不能愛慕徐卿了嗎?”
轟的一聲,徐卿安腦中所有的昏沉一掃而空。
他不知怎麼開的口:“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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