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蟲族都在覬覦我的精神力 第33章 惑心
絳靈·蠶蛾在竹息苑的首次拜訪,並未如他預想那般掀起什麼波瀾,卻也未被立刻驅逐。
這本身,在他看來就是一種默許的訊號。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這位衣著絢麗、容貌妖異的雄蟲,便成了停雲宮的常客。
他總是能找到各種看似風雅又不會過於重複的藉口:或是新得了一卷據說是某代蟲皇休閒時所作的畫作摹本,請殿下品鑒;或是發現了某種失傳的古蟲族香方,製成後特來請殿下試香;甚至隻是單純地來說一些不知從哪聽來的、關於帝都貴族圈的隱秘趣聞,試圖投其所好。
查之恒大多數時候都懶洋洋地歪著,或坐或臥,對他的到來不置可否,對他的奉承討好反應平淡,偶爾興致來了會點評一兩句,往往一針見血,讓絳靈暗自心驚的同時,又更添幾分征服欲。
雷恩對絳靈的厭惡幾乎不加掩飾。
每次絳靈到來,他都會如同最警惕的守衛,寸步不離地守在查之恒身側,灰綠色的眼眸冷得像冰,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幾乎能讓竹息苑的溫度下降幾度。
他曾私下向查之恒進言,認為此蟲心術不正,其心當誅。
查之恒卻隻是懶懶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急什麼?好看的蟲子蹦躂,總比對著木頭有意思。況且……”
他紫珀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玩味,“他抖摟出來的那些所謂‘秘聞’,有些還挺有意思。”
雷恩抿緊唇,不再多言,隻是守護得更加嚴密。
浮念則對絳靈的感情很複雜。
他既本能地不喜歡這個總是散發著複雜混亂情緒和“紮手”氣息的漂亮雄蟲,又有時會被他帶來的那些新奇玩意兒,比如會隨著心情變色的磷光苔蘚,或者能編織出短暫夢幻光影的絲線所吸引,忍不住時不時偷偷看上一眼。
這日,絳靈又來了。
這次他帶來了一架古琴,琴身呈現出溫潤的琥珀色,琴絃則是一種近乎透明的生物筋絡。
“殿下,”絳靈笑意盈盈,指尖輕輕拂過琴絃,發出幾聲空靈卻帶著奇異魅惑感的音律。
“此琴名為‘惑心’,據說是用上古惑心蝶的翼膜與精神筋絡製成。其音非入耳,而是直觸心絃。蠶蛾不才,偶得殘譜一曲‘綺夢絲語’,鬥膽請殿下品評。”
他話語落下,指尖便開始在琴絃上撥動。
沒有成調的旋律,隻有一段段零碎、纏綿、如同囈語般的音符流淌出來。
那聲音極其奇特,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如同無形的漣漪,直接蕩漾在精神層麵。
雷恩瞬間繃緊了身體,骨刃幾乎要彈射而出!
他能感覺到那琴音帶著強烈的催眠和迷惑之力!
浮念也捂住了耳朵,小臉皺起,銀白的眼眸裡露出不適:“……聲音……鑽進腦子裡了……好多彩色的泡泡……亂飄……”
然而,那能輕易攪亂低階蟲族神智、甚至影響高階雌蟲心緒的琴音,到了查之恒麵前,卻再次如同泥牛入海。
他依舊懶洋洋地歪在榻上,甚至還有閒心從雷恩手中的盤子裡拈起一枚漿果送入口中。
“嗯,”他咀嚼著漿果,含糊地評價,“音色還行,就是這‘絲語’……編織得有點雜亂無章,徒有其表,未得精髓。你想用這個來‘惑’本王?”
他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著絳靈,“是不是有點……太看不起蟲了?”
絳靈撫琴的指尖微微一僵,心中駭浪翻湧!這架古琴和殘譜是他家族壓箱底的寶貝之一,從未失手,甚至曾幫他無聲無息地控製過一位難纏的軍雌將領!
可在逍遙王這裡,竟然連讓他皺一下眉頭都做不到?
但他臉上笑容不變,反而順勢停下琴音,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懊惱和欽佩:
“殿下慧眼如炬,燭照萬裡。蠶蛾這點微末伎倆,果然瞞不過殿下。實在是這殘譜缺失嚴重,蠶蛾資質愚鈍,無法複原其萬分之一的妙處,讓殿下見笑了。”
他這話以退為進,既恭維了查之恒,又暗示了自己手中還有更多“好東西”,試圖勾起對方的好奇心。
查之恒豈會不知他的心思,卻也不點破,隻是懶懶道:
“上古音律,重在意而非形。你這琴,戾氣太重,貪欲太盛,自然奏不出真正的‘綺夢’。”
他頓了頓,像是隨口一提,“聽說你們蠶蛾一族,祖上最擅長的可不是惑心,而是‘織夢’?能以精神之力編織幻境,假作真時真亦假?”
絳靈心中猛地一跳!
這是蠶蛾家族最核心的隱秘,早已隨著家族式微而湮沒在曆史中,外界絕少知情!
逍遙王是如何得知的?
他是在試探,還是真的知曉什麼?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驚疑,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與惋惜:
“殿下竟連這等久遠傳聞都知曉?蠶蛾佩服。隻是可惜,‘織夢’之技早已失傳,族中僅剩些許皮毛,記載模糊,難以窺其堂奧了。”
他巧妙地將話題引向“失傳”,承認了部分事實。
查之恒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再繼續追問,彷彿剛才真的隻是隨口一提。
他重新拿起那本享樂圖譜,懶洋洋地揮了揮手:“琴也聽了,話也說了,本王累了。”
這是送客的意思。
絳靈心中雖有不甘,卻也不敢再糾纏,隻得優雅起身行禮告退。
轉身離去時,他眼底的誌在必得卻更加熾熱——逍遙王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竟然連家族失傳的秘辛都知曉!
這更堅定了他要拿下這個雄蟲的決心!
隻要能得到他的力量和庇護,蠶蛾家族何愁不能複興?
甚至……能爬到更高的位置!
看著絳靈絢麗的身影消失在竹影深處,雷恩才冷聲開口:
“殿下,此蟲包藏禍心,其家族秘術詭異莫測,留他在身邊,恐是隱患。”
查之恒放下書,指尖無意識地點著榻沿,唇角微勾:
“隱患?或許吧。但他抖摟出來的那些關於幾個老牌貴族家的陳年醜聞,倒是省了幽刹不少查證的功夫。”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而且,他身上……有股很淡很熟悉的‘味道’,和上次那隻死士體內的靈魂禁製,有點像。”
雷恩神色一凜:“您是說,他和‘暗影蛛巢’或者‘破繭’有關?”
“不一定直接有關,”查之恒微微眯起眼,“但至少,他或者他的家族,可能接觸過類似的力量體係。留著他,或許能釣出點彆的什麼。”
他打了個哈欠,抱著雷恩的勁腰,躺倒在雷恩大腿上:“好了,彆繃那麼緊。一隻想憑借美貌和小心思往上爬的蛾子而已,翻不出本王的手掌心。等他什麼時候真的伸出毒針……”
查之恒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帶著一絲慵懶的睡意。
“……再捏死也不遲。”
氣息噴吐在雷恩敏感的地方,讓他緊繃著暈乎乎的,都沒仔細聽清楚雄主說了什麼,更想不起來勞什子蠶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