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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41章 奶奶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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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殯前一夜,我在老房堂屋的角落裡發現那隻缺了口的青花碗時,後頸的汗毛突然全豎了起來。碗沿沾著半乾的米,是今早給奶奶供飯時用的那隻,可兩個小時前我明明親手把它放進了樟木箱,和奶奶的舊衣裳疊在了一起。

老房是奶奶住了五十年的青磚房,牆根爬著半枯的爬山虎,木梁上懸著燻黑的臘肉,空氣裡總飄著一股說不清的黴味,混著線香的煙味,像極了奶奶晚年身上的味道。此刻堂屋正中央停著奶奶的棺木,棗紅色的漆皮在昏黃的燈泡下泛著冷光,供桌上的燭火明明滅滅,把牆上“奠”字的影子拉得老長,晃在棺木上,像有人在輕輕晃著那口木頭盒子。

我蹲下身,指尖剛碰到碗沿,就覺著手心一陣發涼,不是青磚地的那種涼,是帶著點濕意的、像浸過井水的涼。碗底還沾著幾粒米,其中一粒泛著異樣的白,我眯眼細看,才發現那不是米,是奶奶生前戴的假牙上掉下來的瓷托——奶奶的牙是前年摔鬆的,後來鑲了副瓷托假牙,去年冬天還掉過一次瓷,當時她還笑著說“這牙比我還不經凍”,怎麼會嵌在碗底?

我猛地抬頭看向棺木,燭火突然“劈啪”響了一聲,火苗竄起半寸高,又倏地矮下去,把棺木前的遺像照得忽明忽暗。遺像是去年秋天拍的,奶奶穿著藏青色的斜襟布衫,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嘴角帶著點笑,可此刻照片裡的眼睛好像比白天看時更亮了些,直勾勾地盯著我手裡的碗。我趕緊把碗放回樟木箱,蓋蓋子時手指碰到了箱角的銅鎖,那銅鎖是奶奶嫁過來時帶的陪嫁,鎖芯早就鏽死了,平時根本轉不動,可現在它居然“哢嗒”響了一聲,像是有人在裡麵輕輕轉了轉鎖芯。

“阿梔,過來給你奶奶燒點紙。”母親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哭腔,還摻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我應了一聲,起身時瞥見樟木箱的縫隙裡漏出半片衣角,是奶奶常穿的那件藍布衫,衣角上繡著朵小梅花——那梅花是我十歲時跟著奶奶學繡的,針腳歪歪扭扭,奶奶卻一直沒捨得拆,說“這是阿梔給我繡的,比啥都金貴”。可早上收拾衣裳時,我明明把這件藍布衫疊在了最上麵,怎麼會縮到箱底去?

供桌前的火盆裡堆著黃紙,母親正用燒火棍撥著紙灰,見我過來,把火棍遞到我手裡:“多燒點,讓你奶奶在那邊有錢花。”我接過火棍,指尖碰到木頭時,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昨天我幫著收拾奶奶的房間,在床頭櫃的抽屜裡發現了個鐵盒子,盒子裡裝著奶奶的存摺,還有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紙上是奶奶的字跡,歪歪扭扭的,寫著“阿梔出嫁時,把樟木箱裡的藍布衫給她做壓箱底”。當時我還跟母親說,奶奶真是操心,可現在想想,那樟木箱的銅鎖明明鏽死了,奶奶怎麼把藍布衫放進去的?

火盆裡的紙燒得正旺,橘紅色的火苗舔著空氣,把我的手烤得發燙。我低頭看著紙灰,突然發現紙灰裡混著根頭發,是銀白色的,和奶奶的頭發一模一樣。我伸手想去撿,可剛碰到紙灰,那根頭發就突然蜷了起來,像被風吹了似的,飄進了火盆裡,瞬間燒成了灰。就在這時,供桌上的燭火又晃了晃,這次晃得特彆厲害,燭淚順著燭杆往下流,滴在供桌上的瓷盤裡,發出“滋滋”的響,像有人在輕輕啜泣。

“轟隆”一聲雷從窗外滾過,雨不知什麼時候下了起來,打在瓦片上,“劈裡啪啦”的,把屋裡的聲音蓋得嚴嚴實實。母親起身去關窗,我盯著棺木,突然發現棺木的縫隙裡好像有東西在動——是一縷頭發,銀白色的,正從棺蓋和棺身的縫隙裡慢慢漏出來,像有人在裡麵輕輕扯著頭發。我嚇得屏住呼吸,剛想叫母親,那縷頭發又突然縮了回去,棺木恢複了原樣,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阿梔,你咋了?臉這麼白。”母親關完窗過來,見我盯著棺木發愣,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是不是著涼了?要不你去裡屋歇會兒,這裡有我呢。”我搖搖頭,指了指棺木:“媽,剛才我看見……看見有頭發從棺縫裡漏出來。”母親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嘴唇哆嗦著,卻強裝鎮定:“彆胡說,許是風吹的。你奶奶都走了三天了,哪能有啥動靜。”

可我知道不是風吹的,剛才的雨是往窗外下的,屋裡根本沒風。我還想說什麼,卻聽見裡屋傳來“哐當”一聲響,像是有人碰倒了椅子。母親的臉更白了,拉著我的手就往堂屋外走:“彆管了,咱們去廚房燒點水,等會兒你爸和你叔他們該回來了。”

廚房在老房的西頭,離堂屋有十幾步遠,地上鋪著青石板,下雨天滑得很。我跟著母親走,腳下總覺得不對勁,像是踩著什麼軟乎乎的東西,低頭一看,地上居然有幾串腳印,是布鞋的印子,尺碼和奶奶穿的布鞋一模一樣,從堂屋一直延伸到廚房門口。可地上是濕的,腳印卻沒沾泥,像是憑空印在上麵的。

母親也看見了腳印,腳步頓了頓,聲音都在顫:“這……這是你奶奶的鞋印吧?她生前總穿這種布鞋。”我沒說話,盯著腳印往前走,走到廚房門口時,發現腳印突然斷了,斷口處正好對著廚房的灶台——灶台上放著個搪瓷缸,是奶奶平時喝水用的,缸沿還沾著點茶葉,是奶奶最愛喝的龍井,可早上收拾廚房時,我明明把這個搪瓷缸放進了碗櫃裡,還鎖上了櫃門。

我伸手去拿搪瓷缸,剛碰到缸身,就聽見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響,是堂屋的門開了。我和母親同時回頭,看見堂屋的門正慢慢晃動,門後的陰影裡,好像站著個模糊的人影,穿著藍布衫,身形和奶奶一模一樣。母親“啊”了一聲,拉著我就往廚房裡麵退,我卻盯著那個人影,突然想起奶奶生前總說,她走了之後,要在老房裡多待幾天,看看家裡的人。

“是你奶奶吧?”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卻不再像剛才那樣害怕,“她是不是捨不得我們?”我沒說話,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昨天晚上,我守在奶奶的床邊,她已經沒了呼吸,可我總覺得她還在看著我,就像現在這樣,站在陰影裡,安安靜靜地看著我們。

就在這時,廚房的窗戶突然被風吹開了,雨絲飄進來,打在灶台上,發出“沙沙”的響。那個人影慢慢往前挪了挪,離門口更近了些,我能看清她的頭發,是銀白色的,梳得整整齊齊,和遺像上一模一樣。她好像想說什麼,可我聽不見聲音,隻看見她的手輕輕抬了抬,指向堂屋的樟木箱。

“媽,你看,奶奶好像在指樟木箱。”我拉了拉母親的衣角,母親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眼淚掉得更凶了:“你奶奶是想讓我們把樟木箱開啟吧?她昨天還跟我說,樟木箱裡有給你的東西。”我想起昨天發現的那張紙,突然明白過來,奶奶早就知道自己要走了,她把藍布衫放進樟木箱,是想等著我出嫁時給我,可銅鎖鏽死了,她隻能用自己的方式提醒我。

我們慢慢走出廚房,往堂屋走,那個人影還站在門口,見我們過來,慢慢往後退了退,讓開了路。走到樟木箱前,我蹲下身,伸手去摸銅鎖,這次銅鎖居然很容易就轉開了,“哢嗒”一聲,鎖開了。我掀開箱蓋,一股熟悉的黴味撲麵而來,裡麵整整齊齊地疊著幾件衣裳,最上麵就是那件藍布衫,衣角上的小梅花還在,針腳依舊歪歪扭扭。

“阿梔,你看這是什麼?”母親伸手從藍布衫的口袋裡摸出個東西,是個銀鐲子,鐲子上刻著朵梅花,是奶奶年輕時戴的,後來傳給了母親,母親又想傳給我,可我總覺得老氣,一直沒要。現在鐲子的內側,居然刻著我的名字,是奶奶的字跡,歪歪扭扭的,刻得很深。

我拿起銀鐲子,剛戴到手腕上,就覺得手腕一陣溫熱,像是有人在輕輕握著我的手。我抬頭看向門口,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隻有堂屋的門還在輕輕晃動,供桌上的燭火不再晃了,安安靜靜地燒著,燭淚也不再往下滴,像是奶奶終於放下了心。

第二天出殯時,天放晴了,陽光透過老房的窗戶,照在樟木箱上,銅鎖閃著光。我戴著銀鐲子,手裡拿著那件藍布衫,跟在棺木後麵,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風吹過,藍布衫的衣角輕輕飄起,像是奶奶的手,在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告訴我不要哭,她隻是換了個地方,繼續陪著我們。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父親和叔叔在村頭的老槐樹下抽煙,也看見了一個穿藍布衫的人影,從老房的方向走過來,走到老槐樹下,就慢慢消失了。父親說,那是奶奶,她是想最後再看看村裡的路,看看她住了一輩子的地方。

現在老房還在,樟木箱放在我的臥室裡,裡麵疊著那件藍布衫。有時候我晚上回家,會看見樟木箱的銅鎖輕輕晃一下,像是有人在裡麵輕輕碰了碰。我知道,那是奶奶,她還在陪著我,就像她生前那樣,安安靜靜地,看著我長大,看著我過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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