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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16章 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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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二十三年,冀中平原的秋老虎格外毒。本該涼下來的九月,日頭仍像燒紅的烙鐵貼在人背上,地裡的高粱曬得炸了殼,村口老井的水位見了底,連村西頭那片向來陰涼的楊樹林,葉子也卷著邊兒發脆。

我們村叫李家莊,百十來戶人家多是姓李的本家,隻有村東頭住著一戶外姓人,是五年前從山東逃荒來的王屠戶。王屠戶原在鎮上開肉鋪,後來得了場怪病,左手食指和中指不明不白地爛掉了,肉鋪開不下去,才搬到村裡,在自家院後搭了個棚子,偶爾幫人宰個豬羊,換些雜糧度日。他媳婦早年間沒了,身邊隻帶個七歲的兒子,小名叫狗蛋,生得瘦,眼窩陷得深,不愛說話,白天總蹲在院門口看螞蟻,傍晚就縮排屋裡,連燈都很少點。

出事那天是九月十二,村裡李老栓家嫁閨女,請了王屠戶來宰頭肥豬。那天日頭毒得很,王屠戶赤著膊,脊梁上的汗珠子滾得像黃豆,手裡的殺豬刀亮得晃眼。豬是圈裡養了三年的老母豬,勁大,幾個人按了半天才按在案板上。王屠戶找準位置,一刀下去,豬血噴得滿案板都是,濺了他一褲腿。可不知怎麼,那豬沒立刻斷氣,反倒掙著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院門口——狗蛋正蹲在那兒,手裡攥著根草,眼神愣愣的,像在看什麼。

後來王屠戶說,那天他總覺得不對勁,宰完豬收拾刀的時候,刀刃上的血珠凝在上麵,怎麼擦都擦不掉,反倒像生了層紅鏽。更怪的是,回家的路上,他看見狗蛋跟在後麵,腳步輕飄飄的,像踩在棉花上,喊了兩聲,孩子也沒應。

當天夜裡,李家莊起了風。風不大,卻邪性,繞著房頂轉,發出“嗚嗚”的聲兒,像有人在哭。王屠戶家的燈亮了大半夜,村裡人後來才知道,狗蛋從傍晚就開始發燒,臉蛋燒得通紅,嘴裡胡話不停,翻來覆去就說一句:“豬看著我呢,豬看著我呢。”王屠戶找了村裡的赤腳醫生,紮了針,餵了草藥,可燒就是退不下去,孩子的身子反倒越來越軟,眼瞅著就沒了精神。

到了後半夜,狗蛋突然不說話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著房梁,手腳冰涼。王屠戶慌了神,抱著孩子就往村西頭的張婆婆家跑。張婆婆是村裡的老人,懂些“土法子”,誰家孩子丟了魂,或是撞了邪,都找她。那晚的風更邪了,王屠戶抱著孩子跑在土路上,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腳步聲“啪嗒啪嗒”的,黏糊糊的,像沾了血。他回頭看,路上空蕩蕩的,隻有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可那腳步聲還在,就貼在腳後跟。

張婆婆家的燈還亮著,門沒關嚴,留著道縫。王屠戶推開門,一股草藥混著香灰的味兒撲麵而來。張婆婆坐在炕沿上,手裡撚著串佛珠,見他進來,眼皮都沒抬,隻說:“把孩子放炕上吧,我早等著了。”王屠戶把狗蛋放炕上,才發現孩子的嘴唇已經發紫了,呼吸細得像遊絲。張婆婆摸了摸孩子的額頭,又翻了翻眼皮,眉頭皺得緊緊的:“是丟了魂了,魂讓東西勾走了。”

王屠戶“撲通”就跪下了,求張婆婆救救孩子。張婆婆歎了口氣,說:“不是我不救,是勾他魂的東西太凶。你白天宰的那豬,本是有靈性的,你宰它的時候,孩子盯著看,那豬的怨氣就纏上他了。現在孩子的魂在屠宰棚那邊,得去把魂叫回來,晚了,魂就散了。”

張婆婆起身找了個藍布包,從裡麵掏出三樣東西:一把用了多年的桃木梳子,一張黃紙符,還有一件狗蛋平時穿的小褂子。“你聽著,”張婆婆的聲音壓得很低,“等會兒我燒了符,你拿著這褂子,去你家後院的屠宰棚,順著棚子門口的路往回走,一步喊一聲‘狗蛋,回家了’,喊到家門口為止。路上不管聽見什麼,看見什麼,都不能回頭,也不能停,一停,魂就回不來了。還有,這梳子你拿著,要是覺得身後有東西跟得緊,就用梳子往身後劃,能擋一擋。”

王屠戶接過東西,手都在抖。張婆婆把黃紙符點著了,符灰落在一碗清水裡,她端著水,給狗蛋灌了兩口,又把剩下的水灑在孩子身上,嘴裡念念有詞。做完這些,她推著王屠戶往外走:“快去,現在是醜時,陰氣最盛,也是魂最容易附上身的時候,再晚就來不及了。”

王屠戶揣著桃木梳,手裡攥著狗蛋的小褂子,往家走。風還在刮,比剛才更冷了,吹在臉上像刀割。路上沒有燈,隻有月光,把路麵照得發白,也把路邊的草影照得歪歪扭扭,像一個個站著的人。

快到自家後院的時候,王屠戶聽見了動靜——屠宰棚裡,傳來“哼哼”的聲音,像豬叫,又像人在喘粗氣。他心裡發毛,腳步頓了頓,想起張婆婆的話,不敢停,繼續往前走。走到棚子門口,他看見棚子的門是開著的,裡麵黑糊糊的,那“哼哼”聲更清楚了,還夾雜著“滴答”的聲兒,像血滴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氣,舉起手裡的小褂子,對著棚子喊:“狗蛋,回家了。”

喊完第一聲,棚子裡的“哼哼”聲停了,“滴答”聲也沒了。可緊接著,他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還是那種“啪嗒啪嗒”的,黏糊糊的,比上次更近了,彷彿就貼在背上。他攥緊了桃木梳,不敢回頭,又喊了一聲:“狗蛋,回家了。”

這一聲喊完,身後的腳步聲停了,可他覺得脖子後麵涼颼颼的,像有什麼東西在吹氣。他能聞到一股味兒,是豬血的腥氣,混著腐肉的臭味,直往鼻子裡鑽。他的手開始冒冷汗,桃木梳在手裡滑了一下,他趕緊攥緊,繼續往前走,一步一聲:“狗蛋,回家了。”

走了沒幾步,他聽見棚子裡傳來“哐當”一聲,像是案板倒了。他心裡一緊,腳步更快了,可剛走兩步,就覺得腳底下黏糊糊的,像是踩在了什麼軟乎乎的東西上。他低頭看,月光下,地上是一攤暗紅的東西,像凝固的血,可再仔細看,那“血”又動了,順著他的褲腿往上爬,涼得像冰。

“狗蛋,回家了。”他趕緊抬腳,不敢再看,繼續喊。

就在這時,他聽見身後有人說話,聲音細細的,像個孩子,又像個老婦人:“我的肉呢,我的肉呢?”

王屠戶的頭發一下子就豎起來了,後背的汗濕了衣裳,貼在身上,涼得刺骨。他知道,這是那豬的怨氣在纏他,可他不敢回頭,隻能加快腳步,手裡的桃木梳攥得更緊,幾乎要嵌進肉裡。

“狗蛋,回家了。”

身後的聲音更近了,就在耳邊,那股腥臭味也更濃了:“你宰了我,你兒子看著呢,他得賠我……”

王屠戶覺得頭皮發麻,眼前開始發黑,腳步有些踉蹌。他想起張婆婆的話,趕緊把桃木梳掏出來,對著身後狠狠一劃——就聽見“滋啦”一聲,像燒紅的鐵碰到了水,身後的聲音突然沒了,那股腥臭味也淡了些。

他不敢停,繼續往前走,一步一聲地喊,聲音越來越啞,眼淚都快下來了。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他看見門口站著個小小的影子,是狗蛋,穿著他手裡攥著的那件小褂子,正愣愣地看著他。

“狗蛋!”王屠戶心裡一喜,快步跑過去,一把抱住孩子。孩子的身子還是涼的,但呼吸比剛才勻了些,眼睛也慢慢閉上了,嘴裡嘟囔了一句:“爹,我冷。”

王屠戶抱著孩子進了屋,張婆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了,正坐在炕邊等著。她摸了摸狗蛋的額頭,點了點頭:“魂回來了,沒事了。”

那天之後,狗蛋的燒慢慢退了,也能吃飯說話了,可就是再也不敢去後院的屠宰棚,也不敢看豬。王屠戶把屠宰棚拆了,刀也收了起來,再也沒宰過豬。

可李家莊的怪事沒停。過了半個月,村裡李老栓家的閨女,就是那天辦喜事的,突然也開始發燒,嘴裡胡話不停,說的也是:“豬看著我呢,豬看著我呢。”李老栓找了張婆婆,張婆婆說,那天辦喜事,閨女站在院門口,也被那豬的怨氣纏上了。後來張婆婆又去叫了次魂,纔算把人救回來。

再後來,村裡人都說,那豬是成了精的,王屠戶宰它的時候,沒念“往生咒”,又讓孩子和閨女看見了,怨氣沒處散,才纏上了人。也有人說,那天王屠戶宰豬的時候,刀沒捅準要害,豬遭了罪,怨氣才重。

不管怎麼說,從那以後,李家莊的人再也不敢隨便殺豬了,每次要宰牲畜,都得請張婆婆先燒張符,念念經。而王屠戶,再也沒碰過刀,後來帶著狗蛋回了山東,再也沒回來過。

隻是每年秋天,當秋老虎毒得像那年一樣的時候,村裡偶爾還會聽見“嗚嗚”的風聲,繞著房頂轉,像有人在哭。老人們說,那是當年那隻豬的怨氣還沒散,在找回家的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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