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88章 井裡的龍
村西頭那口老井,是我記事起就杵在那兒的。青石板井台讓一代代人的手摸得發亮,裂紋裡嵌著黑褐色的泥,下雨時水滲進去,會漫出一股陳腐的土腥氣。井繩是新換的尼龍繩,可沒人敢用,都還接著用爺爺輩傳下來的老麻繩,說新繩“鎮不住”。我小時候問爹,鎮不住啥?爹就會把煙袋鍋子在井台上磕得邦邦響,說小孩子家彆瞎問,井裡的東西,看一眼都要折壽。
那時候我才八歲,跟著同村的狗蛋、丫蛋在井邊玩跳房子。狗蛋淘,非要用石子往井裡扔,說要聽“咕咚”聲。第一顆石子下去,沒聲。第二顆,還是沒聲。第三顆扔下去時,井裡突然冒上來一股白氣,不是夏天井水的涼汽,是帶著點溫乎氣的,裹著股說不出的味兒,像曬了幾十年的老木頭泡在水裡,還混著點鐵鏽味。我們三個嚇得撒腿就跑,跑回家時我後背的汗都濕透了,娘看見我慌慌張張的樣子,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說“誰讓你去老井邊瘋的?那井是能隨便靠近的?”
後來我才從村裡老人嘴裡斷斷續續聽來,那口老井是光緒年間挖的。挖井的時候,接連死了三個石匠,第一個石匠下井去清泥,上來就口吐白沫,說看見井壁上有鱗片狀的東西在閃;第二個石匠不信邪,帶著桃木劍下去,結果繩子突然斷了,等把人撈上來,人已經沒氣了,手裡還攥著一小塊亮晶晶的東西,看著像鱗片,可放在太陽底下一曬,就化了;第三個石匠是外村請來的,據說會點法術,他在井邊擺了香案,燒了黃紙,嘴裡念念有詞,然後讓人把一隻大公雞扔下去,公雞剛到井口,就“咯咯”叫著撲騰起來,羽毛掉了一地,最後也沒了聲息。石匠嚇得臉都白了,說這井裡有“東西”,得封了。可村裡缺水,不挖井不行,最後還是老族長拿了主意,在井壁上刻了三道符,又往井裡扔了一塊祖傳的玉璧,說能“鎮住”底下的東西,井才總算挖成了。
打我記事起,村裡就有規矩,老井隻能白天打水,太陽一落山,誰也不能靠近。打水的時候,不能往井裡看,不能說話,水桶要慢慢放下去,慢慢提上來,不能讓水濺出桶外。有一次,鄰村的一個貨郎路過我們村,渴得不行,傍晚的時候偷偷去老井打水,他不知道規矩,趴在井台上往井裡看,還一邊看一邊嘀咕“這井裡的水真清”。結果第二天一早,村裡人發現貨郎的扁擔和貨筐扔在井邊,人沒了蹤影。有人說看見貨郎夜裡往井裡跳了,也有人說貨郎是被井裡的東西“拉”下去的。族長讓人下井去撈,撈了半天,隻撈上來一隻鞋,鞋上還纏著幾根亮晶晶的絲線,像是什麼東西的須子。從那以後,再沒人敢在晚上靠近老井。
我十五歲那年夏天,天旱得厲害,村裡的小河都乾了,就剩老井還有水。可老井的水越來越少,井底的淤泥都露出來了,村裡人為了活命,隻能白天輪流去打水,連那些平時最忌諱的老人,也不得不去。那天輪到我家打水,我爹讓我去,說他要去地裡看看莊稼。我拎著水桶走到井邊,看見井台上已經圍了好幾個人,都在排隊。前麵的王嬸打水的時候,水桶剛放下去,就聽見井底傳來“轟隆”一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動。王嬸嚇得手一鬆,水桶掉井裡了,她剛要喊,就看見井裡的水突然翻湧起來,黑色的淤泥往上冒,還帶著點暗紅色的東西,像血。
“快躲開!”人群裡不知誰喊了一聲,大家都往後退。我站在後麵,看見井裡的水越湧越高,突然,一隻爪子從水裡伸了出來,不是雞爪子,也不是狗爪子,是一隻很大的爪子,指甲又長又尖,泛著青黑色的光,爪子上還沾著淤泥和水草。緊接著,井裡傳來一陣低沉的“嗡嗡”聲,像是打雷,又像是某種動物的低吼。人群一下子亂了,大家都往村裡跑,我也跟著跑,跑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井台上的青石板開始裂開,井壁上的符也掉了下來,碎成了粉末。
那天晚上,村裡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的,雷聲特彆響,像是就在頭頂上炸。我躺在炕上,聽見外麵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撞村子的圍牆。娘把我摟在懷裡,用被子矇住我的頭,說“彆出聲,彆聽,彆想”。我透過被子的縫隙,看見窗戶紙上有個很大的影子在晃,那影子很長,身上像是有鱗片,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天也晴了。我跟著爹去村西頭看老井,走到那兒的時候,我驚呆了——老井不見了,原來井的位置變成了一個大坑,坑裡積滿了水,水是黑色的,還冒著泡。坑的周圍,散落著一些青石板的碎片,還有幾根亮晶晶的絲線,和當年貨郎鞋上的一模一樣。村裡的人都圍在坑邊,議論紛紛,有人說井裡的“東西”出來了,有人說“東西”順著雨水跑了,還有人說“東西”藏在坑裡,早晚還會出來。
族長讓人在坑邊立了一塊石碑,上麵刻著“禁入”兩個字,還讓人在坑邊種了一圈柳樹,說柳樹能“擋煞”。可從那以後,村裡就開始不太平。先是村裡的雞、鴨、豬接二連三地丟,後來有人在坑邊發現了動物的骨頭,骨頭上麵有牙印,牙印很大,不像是狗或者狼的。再後來,村裡的一個老人去坑邊砍柴,再也沒回來,村裡人去找,隻找到了老人的砍柴刀,刀上沾著黑色的淤泥,還有點暗紅色的血跡。
我十八歲那年,考上了外地的大學,離開了村子。臨走的時候,爹跟我說,讓我彆再回村裡了,說村裡的“東西”還在,早晚要出事。我當時沒當回事,覺得爹是老糊塗了,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些。可我沒想到,那竟是我最後一次見爹。
去年冬天,我接到了村裡鄰居的電話,說我爹沒了。我趕緊回村裡,一進村子,就覺得不對勁。村裡特彆安靜,路上沒什麼人,家家戶戶的門都關著,窗戶上也糊著紙,像是沒人住一樣。鄰居告訴我,我爹是去坑邊打水的時候沒的,跟當年的貨郎、老人一樣,隻留下了一隻水桶,水桶裡的水是黑色的,還冒著泡。
我走到坑邊,看見坑還在,坑裡的水還是黑色的,柳樹已經長得很高了,樹枝垂在水麵上,像是在撈水裡的東西。我站在坑邊,突然聽見水裡傳來“咕咚”一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裡動。我忍不住往水裡看,水很清,能看見水底的淤泥,突然,我看見水底有一個很大的影子,影子在動,身上像是有鱗片,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我嚇得往後退,腳一滑,差點掉進坑裡,就在這時,我看見水麵上冒出來一個腦袋,不是人的腦袋,是一個很大的腦袋,腦袋上有兩隻角,角是青黑色的,眼睛很大,是紅色的,正盯著我看。
我嚇得撒腿就跑,跑回村裡,收拾了爹的東西,當天就離開了村子。從那以後,我再也沒回過村裡,也沒跟村裡的人聯係過。有時候我會想,井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是龍嗎?如果是龍,它為什麼會在井裡?它現在還在坑裡嗎?它還會出來害人嗎?
前幾天,我在網上看到一條新聞,說我們村所在的地方發生了地震,地震後,那個坑不見了,變成了一片平地。我看著新聞裡的照片,心裡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害怕。高興的是,坑沒了,也許“東西”也沒了;害怕的是,“東西”可能順著地震的裂縫跑了,跑到了彆的地方,早晚還會出來害人。
現在,我每次看到井,都會想起村裡的老井,想起井裡的“東西”,想起爹、貨郎、老人,還有那些丟了的雞、鴨、豬。我總覺得,井裡的“東西”還在,它就在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等著下一個靠近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