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115章 午夜來電
我是在旺角通菜街的垃圾桶旁邊撿到那部手機的。
那天是農曆七月十四,香港的街頭比往常冷清,連霓虹招牌都像是蒙了層灰,明明滅滅地閃著。我剛從茶餐廳下班,手裡攥著打包的叉燒飯,路過那個綠色的垃圾桶時,聽見裡麵傳來微弱的震動聲,不是垃圾碰撞的悶響,是手機在響,帶著種老式按鍵機特有的、短促的震顫。
彎腰去翻的時候,指尖先碰到了一片冰涼的水漬——不知道是誰潑的奶茶,黏糊糊地裹著幾張廢報紙。手機就躺在最底下,是部黑色的諾基亞,機身上有道很深的劃痕,從螢幕邊緣一直劃到後蓋,像道沒癒合的傷口。螢幕亮著,來電顯示是一串沒有備注的數字,13個0,在昏暗的光線下透著詭異的白。
我鬼使神差地接了。沒有聲音,隻有電流的“滋滋”聲,像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對著麥克風呼氣,帶著股潮濕的黴味,和我之前在舊唐樓地下室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我餵了兩聲,電流聲突然斷了,緊接著傳來“嘀嗒”一聲,像是水滴落在金屬上,然後電話就掛了。
螢幕暗下去之前,我看到鎖屏桌布上是個女人的照片。她站在維多利亞港的欄杆邊,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背對著鏡頭,頭發很長,被風吹得飄起來。背景裡的天星小輪亮著燈,可不知道為什麼,那燈光看起來是灰藍色的,像蒙了層霧。
我把手機塞進外套口袋,指尖還能感覺到機身殘留的涼意,不是正常的金屬冷,是那種滲進骨頭裡的、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冷。走回租住的劏房時,樓道裡的聲控燈壞了兩盞,隻剩下中間那盞忽明忽暗,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貼在斑駁的牆麵上,像個要掙脫開的怪物。
進門第一件事就是給手機充電。充電器是我以前用的舊款,插上之後,螢幕亮了一下,顯示電量1%,然後就開始閃,不是正常的充電閃爍,是那種不規則的、忽快忽慢的閃,像人的心跳,越來越快,最後突然暗下去,再亮起來時,電量變成了100%。
我盯著螢幕,突然覺得不對勁。這部手機的時間顯示是00:00,日期是2018年8月18日——五年前的今天,也就是農曆七月初八。我記得很清楚,那天香港下了場大暴雨,旺角有個女人在通菜街的天橋上跳了下來,新聞裡說她手裡攥著部諾基亞,機身摔得粉碎。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還是那串13個0的號碼。我盯著螢幕,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不敢碰。震動持續了30秒,自動結束通話,然後螢幕上彈出一條簡訊,發件人還是那串0,內容隻有五個字:“你拿了我的”。
我猛地把手機扔到地上,螢幕碎了,裂痕像蜘蛛網一樣蔓延開,可那行字還在,白色的字型透著螢幕,像是刻在上麵。我蹲下來,想把電池摳出來,可手指剛碰到後蓋,就感覺到一陣刺痛,像被針紮了一下,再看時,指尖上有個很小的血點,血珠慢慢滲出來,滴在螢幕的裂痕上,瞬間被吸了進去。
那天晚上我沒睡好,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我。窗簾拉得很嚴,可月光還是能從縫隙裡鑽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像個人站在那裡。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螢幕黑著,可我總能聽見微弱的震動聲,時有時無,像在提醒我它還在。
淩晨三點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伸手去拿手機。螢幕亮了,不是那串0的號碼,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是我的劏房,角度是從天花板往下拍的,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而在床尾,站著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背對著鏡頭,頭發垂到腰際,和鎖屏桌布上的女人一模一樣。
我嚇得從床上彈起來,開燈,房間裡空空蕩蕩,窗簾還是拉著的,地板上沒有影子,隻有手機螢幕還亮著,照片還在。我放大照片,看到女人的頭發裡露出一截白色的東西,仔細看,是根骨頭,像人的手指骨。
第二天我請假,想把手機扔掉。我走到那天撿到它的垃圾桶旁邊,剛要扔進去,手機突然響了,還是那串0的號碼。我接了,這次有聲音,是個女人的聲音,很輕,像飄在空氣裡,“你為什麼要扔我?”
我手一抖,手機掉在地上,螢幕又碎了一層。女人的聲音還在繼續,“五年前,我在這裡等他,他沒來。我摔下來的時候,手機碎了,可我還在等。你拿了我的手機,就得替我等。”
“等誰?”我忍不住問,聲音發顫。
“等那個給我打電話的人,”女人的聲音頓了頓,帶著哭腔,“他說會來接我,可他沒來。我每天都在等他的電話,可隻有你的電話能打通。”
我撿起手機,螢幕上彈出一條新簡訊,還是那串0,內容是個地址:“油麻地舊區37號唐樓404室”。我知道那個地方,五年前就拆了,現在是片空地,隻有一道破破爛爛的圍牆,牆上寫著“拆遷”兩個字,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
那天下午我去了油麻地。舊區果然空著,圍牆很高,上麵爬滿了藤蔓,葉子是深綠色的,看起來很茂盛,可走近了才發現,葉子都是乾的,一碰就碎。我找到37號的位置,地上有塊水泥板,上麵刻著“404”,像是門牌號。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這次不是電話,是視訊通話,發件人還是那串0。我接了,螢幕上出現的是404室的內部,很小的房間,隻有一張床,一個衣櫃,牆上貼著張舊照片,是那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這次她麵對著鏡頭,眼睛很大,可沒有瞳孔,是兩個黑洞,像被墨染過。
“這是我的房間,”女人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他以前經常來這裡,我們一起看星星,一起吃叉燒飯。”螢幕裡的鏡頭慢慢移動,落在床頭櫃上,那裡放著部諾基亞,和我手裡的一模一樣,“那是他的手機,他說等我們結婚,就換部新的。”
鏡頭突然轉向門口,一個男人的影子出現在那裡,很高,穿著黑色的外套。女人的聲音變得興奮起來,“他來了!他終於來了!”可那個影子沒有動,慢慢變得透明,最後消失了。女人的聲音開始哭,“他又走了……為什麼他總是走?”
視訊通話突然斷了,螢幕黑了。我站在空地上,風很大,吹得藤蔓沙沙響,像有人在哭。手機在手裡越來越涼,我感覺有什麼東西順著指尖爬上來,像條小蛇,鑽進我的袖子裡,涼得刺骨。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我開啟門,看到客廳的地板上有很多水漬,從門口一直延伸到臥室,像有人拖著濕衣服走過去。手機突然響了,還是那串0的號碼,我接了,女人的聲音很平靜,“他不會來了,我知道。”
“你想讓我做什麼?”我問,聲音很累。
“幫我把手機還給她,”女人的聲音頓了頓,“還給五年前的我。你去天橋上,像我當年一樣,站在那裡,等手機響。響的時候,把它扔下去,就能還給我了。”
我拿著手機,走到旺角的天橋上。和五年前一樣,下著暴雨,雨水打在臉上,很涼。手機在手裡震動起來,還是那串0的號碼。我走到欄杆邊,看著下麵的車水馬龍,霓虹燈光在雨裡變成一片模糊的彩色。
“扔吧,”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扔下去,你就能解脫了。”
我舉起手機,剛要扔,突然看到螢幕上彈出一張照片。照片裡是天橋,我站在欄杆邊,而在我身後,站著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她的臉貼在我的背上,沒有眼睛,黑洞洞的眼眶對著鏡頭,嘴角咧開,笑著。
手機突然變得很重,像灌了鉛。我回頭,什麼都沒有,隻有雨水順著天橋的欄杆往下流,像眼淚。手機還在震動,我按下接聽鍵,女人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你為什麼不扔?你想代替我留在這裡嗎?”
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的新聞,那個女人跳下來的時候,手裡攥著兩部手機,一部是她的,一部是那個男人的。而我手裡的這部,是那個男人的。
“他不會來了,”我對著手機說,“他早就走了,你該放下了。”
手機突然安靜了,沒有聲音,也沒有震動。螢幕慢慢暗下去,最後黑了。我把手機放在欄杆上,轉身離開。走下天橋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手機還在那裡,被雨水打濕,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新聞,說旺角天橋上發現一部諾基亞手機,機身已經鏽跡斑斑,像是放了很多年。沒有人知道它是誰的,也沒有人知道它為什麼會在那裡。
我回到家,開啟門,客廳的水漬不見了,陽光從窗戶裡照進來,很暖。我摸了摸口袋,裡麵沒有手機,也沒有那種刺骨的涼意。
隻是從那以後,每個農曆七月十四,我都會收到一條簡訊,發件人是一串0,內容隻有五個字:“謝謝你,再見。”
我從來沒有回複過,也沒有刪除過。我知道,她終於放下了,而我,也終於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