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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125章 湘西趕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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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緒二十六年,湘西辰州府的雨下了整整四十天。我跟著師父老劉頭學趕屍的第三個年頭,終於遇上了一趟要穿過黑風口的活計——從沅陵接三具客死異鄉的清兵屍體,送回三百裡外的麻陽老家。

出發前那晚,師父把那盞繪著硃砂符文的羊角燈擦了三遍,燈芯剪得齊整。他說黑風口是老林子的嗓子眼,裡頭埋著光緒初年被苗匪砍了頭的驛卒,每到陰雨天就有哭聲往上冒。我蹲在火塘邊幫他磨桃木劍,火塘裡的柴劈啪響,火星子濺在地上,總像有細弱的影子在跳。

我們是第三日清晨進的黑風口。霧濃得能攥出水,沾在臉上涼得刺骨,師父走在前頭,手裡的銅鈴每晃三下就喊一聲“此路非我開”,聲音撞在樹乾上,反彈回來時總帶著點拖長的尾音,像有人在後麵跟著學。三具屍體貼著黃符,穿著洗得發白的號服,胳膊腿僵直地跟著師父的桃木劍走,草鞋踩在腐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跟活人的腳步聲混在一起,分不出誰在前誰在後。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最左邊那具屍體忽然頓了一下。我心裡一緊,師父教過,屍體要是無故停步,要麼是沾上了生人氣,要麼是遇上了“攔路的”。師父立馬停了銅鈴,從布包裡摸出一撮糯米往地上撒,糯米落地的瞬間,我聽見旁邊的灌木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東西在扒拉葉子。霧裡慢慢飄過來一股腥氣,不是腐葉的黴味,是像血混著泥的味道。

“彆抬頭。”師父的聲音壓得很低,桃木劍橫在身前,“跟著我走,腳彆沾路邊的草。”

我盯著師父的草鞋跟,不敢往旁邊看。可那腥氣越來越近,耳朵裡開始嗡嗡響,總覺得有冰涼的東西在往脖子裡鑽。突然,最右邊那具屍體的黃符“嘩啦”一聲被風吹掉了一角,露出底下蠟黃的臉——那屍體的眼睛居然是睜著的,眼白上蒙著一層灰,直勾勾地盯著我。我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師父回頭瞪了我一眼,迅速從懷裡摸出一張新的黃符,“啪”地貼在屍體額頭上,嘴裡念著我聽不懂的咒。

那天下午,我們在黑風口深處的破山神廟歇腳。廟頂漏著雨,神像的臉被蟲蛀得坑坑窪窪,隻剩下半隻眼睛還嵌在木頭裡。師父生了堆火,把三具屍體靠在牆根,黃符在火光裡泛著詭異的紅光。他煮了兩碗薑湯,遞給我一碗時,我看見他的手在抖。

“今晚彆睡死。”師父喝了口薑湯,熱氣從他嘴裡冒出來,很快就散在冷霧裡,“這三具屍體裡,有一個是被‘勾了魂’的,你看他的指甲。”

我順著師父指的方向看過去,中間那具屍體的指甲泛著青黑色,指尖還沾著點暗紅的東西,像是乾涸的血。師父說,正常的屍體指甲是灰白的,隻有被冤魂纏上的,指甲才會變青。這具屍體原本是個小卒,上個月在沅陵的賭場裡跟人起了爭執,被人用刀捅死了,死後沒人收屍,直到他家裡人湊了錢,才請我們去接。

後半夜,我被一陣細微的“叩門聲”吵醒。山神廟沒有門,隻有兩扇破木板擋著,那聲音就是從木板那邊傳來的,“篤、篤、篤”,節奏慢得讓人心裡發毛。師父一下子坐了起來,手裡的桃木劍已經握在手裡,他朝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慢慢朝木板走過去。

霧從木板的縫隙裡鑽進來,帶著一股更濃的腥氣。師父猛地掀開木板,外麵空蕩蕩的,隻有一棵老槐樹,樹枝上掛著個破布娃娃,娃娃的臉是用墨畫的,眼睛黑洞洞的,正對著我們。可剛才的叩門聲還在響,我仔細聽了聽,才發現聲音是從牆根傳來的——是中間那具屍體,他的手指正一下下叩著地麵,指甲在石頭上劃出“滋滋”的響。

“不好!”師父喊了一聲,衝過去想貼新的黃符,可那屍體已經慢慢坐了起來,黃符從額頭上往下掉,露出的眼睛裡,眼白已經變成了全黑。他的頭慢慢轉過來,盯著我,嘴角一點點往上翹,像是在笑。我嚇得腿都動不了,隻能看著他伸出手,青黑色的指甲離我的臉越來越近,那股腥氣鑽進我的鼻子,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師父突然把桃木劍朝屍體的胸口刺過去,“咚”的一聲,桃木劍像是刺在了硬木上,屍體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不是人的聲音,像是野獸的嚎叫。他的身體開始扭曲,麵板下像是有東西在動,鼓出一個個包,順著胳膊往手上爬。師父從布包裡掏出一把硃砂,往屍體臉上撒去,硃砂落在他臉上,發出“滋滋”的響,冒起一陣白煙,屍體的動作頓了一下。

“快拿糯米!”師父朝我喊,我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抓起身旁的糯米袋,往屍體身上倒。糯米落在他身上,像是遇到了火,很快就變成了黑色,屍體的嘶吼聲越來越響,聲音裡帶著哭腔,像是有無數個人在同時喊疼。

就在這時,外麵的老槐樹上,破布娃娃突然掉了下來,“啪”地摔在地上,娃娃的頭碎了,裡麵掉出一顆血淋淋的指甲——跟中間那具屍體的指甲一模一樣。屍體看到那顆指甲,突然停止了掙紮,身體慢慢軟下去,重新靠在牆根,眼睛閉了起來,指甲也慢慢變回了灰白色。

師父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他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濕透了。他說,剛才纏上屍體的,就是那個殺了他的冤魂,那個破布娃娃是冤魂的“寄魂物”,隻要寄魂物在,冤魂就能一直纏著屍體。幸好我們毀了寄魂物,不然今晚我們倆都得死在這兒。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霧也散了些。我們繼續趕路,三具屍體走在前麵,腳步比昨天穩了很多。師父說,再過一天就能到麻陽了,到了地方,把屍體交給他們家裡人,燒點紙,這趟活就算完了。

可我總覺得不對勁,走在最左邊的那具屍體,他的草鞋好像比昨天濕了很多,鞋底還沾著點泥,像是昨晚自己出去過。我跟師父說,師父卻搖了搖頭,說我是昨晚嚇著了,出現了幻覺。

傍晚的時候,我們走到了一條河邊,河水是暗紅色的,像是摻了血。師父說,這是辰水的支流,過了河就是麻陽的地界了。我們把屍體排在河邊,準備等天黑透了再過河——趕屍的規矩,白天不能過河,怕陽氣太重,驚著河裡的“東西”。

天黑下來後,河邊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吹得羊角燈的火苗忽明忽暗。師父把銅鈴晃得更響,喊著咒,三具屍體跟著他往河裡走。河水剛沒過腳踝,我就覺得有東西在拽我的草鞋,低頭一看,水裡有很多細長的黑影,像是水草,可又比水草更靈活,正順著我的腿往上爬。

“彆停!快走!”師父的聲音有點慌,他手裡的桃木劍在水裡劃著,黑影被劃開,又很快聚在一起。最右邊那具屍體突然往水裡倒,我伸手去拉他,卻摸到他的手——是熱的,還在動。我嚇得趕緊鬆開,那屍體慢慢轉過身,他的黃符已經掉了,臉還是蠟黃的,可眼睛裡卻有了神采,正盯著我笑,跟昨晚中間那具屍體的笑一模一樣。

“他早就不是屍體了!”師父喊著,把我往身後拉,“這河裡的是‘水鬼’,它們能附在屍體上,裝成活人!”

水裡的黑影越來越多,纏在我們的腿上,越來越緊。最右邊的“屍體”已經走進了水裡,河水沒過他的胸口,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是在融化。我看見他的臉慢慢變成了另一個樣子——是個穿著苗服的女人,眼睛很大,麵板白皙,可嘴角卻掛著血。師父說,這是十年前在這條河裡淹死的苗女,她的丈夫是個清兵,就是被剛才那具“屍體”那樣的小卒害死的,所以她一直在這條河裡等,專找清兵的屍體附身,找替死鬼。

師父把桃木劍橫在身前,又掏出一把糯米,往水裡撒去。糯米落在水裡,發出“滋滋”的響,黑影開始往後退,苗女的臉變得扭曲,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可就在這時,中間那具屍體突然也動了,他的手抓住了師父的胳膊,指甲深深嵌進師父的肉裡,師父疼得叫了一聲,桃木劍掉在了水裡。

我趕緊撿起桃木劍,朝中間那具屍體的手砍過去,可他的手像是鐵做的,桃木劍砍在上麵,隻留下一道白印。苗女趁機朝我撲過來,我能聞到她身上的腥氣,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兩種味道混在一起,讓人頭暈目眩。她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冰涼的指尖像是要鑽進我的骨頭裡,我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在往外麵跑,眼睛慢慢睜不開。

就在我快要暈過去的時候,我聽見師父喊了一聲我的名字,然後是“咚”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裡。我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師父把中間那具屍體推進了河裡,屍體掉進水裡的瞬間,苗女的尖叫變得更響,身體開始融化,慢慢變成一灘黑水,順著河水漂走了。

師父拉著我往河邊跑,中間那具屍體在水裡掙紮著,身體越來越小,最後也變成了一灘黑水。我們爬上河岸,癱坐在地上,看著河裡的暗紅色慢慢褪去,變回了正常的河水。師父的胳膊上流著血,傷口很深,他說,剛才那具屍體裡的冤魂,跟苗女的怨氣纏在了一起,要是再晚一步,我們倆都得變成河裡的替死鬼。

第二天中午,我們終於到了麻陽。剩下的兩具屍體交給他們家裡人時,我發現他們的指甲都是灰白色的,跟師父說的正常屍體一樣。那家人給我們遞了酒和肉,師父卻沒吃,隻是讓他們多燒點紙,尤其是給中間那具沒到的屍體,也燒點紙錢,算是送他最後一程。

回去的路上,師父跟我說,趕屍這行,最怕的不是屍體,是人心裡的冤氣。有些冤魂纏上屍體,不是為了害人,隻是想回家,想找害死自己的人報仇。可不管是哪種,我們能做的,就是幫他們走完最後一段路,讓他們安心地走。

那天晚上,我又夢見了黑風口的山神廟,夢見中間那具屍體,他的指甲還是青黑色的,可他沒有朝我撲過來,隻是站在火塘邊,看著我,像是有話要說。我想問問他,是不是還有什麼心願沒了,可我剛要開口,他就慢慢消失了,隻剩下火塘裡的柴,還在“劈啪”地響。

後來,我再也沒接過要穿過黑風口的活計。師父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黑風口就是我的劫,過了這劫,往後的路就能順點。可我總覺得,那個在山神廟裡叩擊地麵的屍體,那個在河裡融化的苗女,還有那顆從布娃娃裡掉出來的指甲,都還在某個地方等著,等著下一個路過的趕屍人,等著把他們的冤氣,傳給下一個人。

光緒二十七年,辰州府又下了一場大雨,比去年的更大。我聽說,有個新來的趕屍人,在黑風口裡失蹤了,隻留下一盞羊角燈,燈芯已經滅了,燈壁上,畫著一道青黑色的指甲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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