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131章 泰山夜宿異聞
我第一次爬泰山是在二十四歲,那年剛辭了職,揣著攢下的幾千塊錢想找個地方透透氣。朋友說泰山日出值得一看,還能順便拜拜碧霞祠,求個順心。我沒信這些,隻覺得山頂的風或許能吹走心裡的悶,可沒想到,這趟山爬下來,記了十年的不是日出,是半夜那間破廟裡的事。
九月底的泰山已經涼了,我怕趕不上日出,下午兩點就從紅門開始往上走。背著雙肩包,裝著兩件換洗衣、一瓶水和麵包,沒帶登山杖,想著年輕,撐得住。一開始還能看見不少遊客,三三兩兩說說笑笑,路邊賣水的大爺喊著“最後一段了”,我還跟著笑。可越往上走,天越暗,風也越硬,刮在臉上像小刀子。到中天門的時候,已經快六點,太陽沉到山後頭,把雲彩染成一片灰紅,看著有點瘮人。
我本來計劃在中天門找個賓館住下,第二天一早再往上爬。可問了兩家,價格都貴得離譜,最便宜的也要三百多,還是沒窗戶的小單間。我攥著錢包猶豫了半天,想起揹包側兜還塞著之前列印的攻略,說往上走半小時有個“半山廟”,能住人,隻要五十塊一晚。攻略裡沒說廟的名字,隻附了張模糊的照片,紅牆掉皮,門口有棵歪脖子老槐樹。
我咬咬牙,背著包接著往上走。這時候遊客已經很少了,偶爾碰到一兩個往下趕的,腳步匆匆,臉色都不太好。山路越來越陡,台階上落著一層鬆針,踩上去沙沙響,風穿過樹林,嗚嗚的像有人哭。我開啟手機手電筒,光柱在前麵晃,照到的地方隻有發黑的樹乾和亂蓬蓬的草,沒照到的地方,黑得像能吞人。
走了大概四十分鐘,手機快沒電了,我正著急,忽然看見前麵有一點昏黃的光。走近了纔看清,是座小廟,紅牆確實掉了皮,門口那棵老槐樹歪得厲害,樹枝斜斜地伸到廟門上,像隻乾枯的手。廟門沒關,虛掩著,裡麵透出的光忽明忽暗,是蠟燭的光,不是電燈。
我推開門的時候,門軸“吱呀”響了一聲,在夜裡特彆清楚。院裡沒人,隻有一間正房,窗戶紙破了好幾個洞,蠟燭光就是從那裡麵透出來的。我喊了兩聲“有人嗎”,沒人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輕輕敲了敲房門。
“進。”裡麵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沙啞得像磨沙子。
我推開門,屋裡煙味很重,還混著一股黴味。正中間擺著一張供桌,上麵放著個沒刻名字的木牌位,前麵點著兩根白蠟燭,火苗跳得厲害。供桌旁邊坐著個老頭,穿著藏青色的對襟褂子,頭發全白了,貼在頭皮上,臉上的皺紋深得能夾進鬆針。他手裡拿著個蒲扇,慢悠悠地扇著,眼睛半睜半閉,看我進來,也沒起身。
“住店?”老頭問,聲音還是那樣啞。
“對,”我把揹包往地上放了放,“攻略上說這兒能住,五十塊一晚?”
老頭點點頭,指了指牆角:“就那屋,裡麵有張床,被褥都有。晚上彆出來,聽見啥動靜也彆開門。”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牆角有個小隔間,門是布簾做的,灰撲撲的,看不清裡麵。我沒多想,從錢包裡拿出五十塊遞給他,他接過去,隨手塞進懷裡,又低下頭扇蒲扇,好像我不存在似的。
我拎著揹包走到隔間門口,掀開布簾。裡麵果然有張木板床,鋪著洗得發黃的褥子,疊著一床厚被子,看著還算乾淨。屋裡沒窗戶,隻有頂上一個小透氣孔,漏進一點星光。我把揹包放在床頭,拿出手機看了看,隻剩百分之三的電,索性關了機,躺到床上。
被褥有股太陽曬過的味道,混著一點土腥味,不算難聞。我累了一天,很快就有了睏意,迷迷糊糊間,聽見外麵的風更大了,颳得廟門“哐當哐當”響。還有老槐樹的樹枝,打在窗戶上,“啪嗒啪嗒”的,像有人在敲窗。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醒了。不是自然醒,是被凍醒的。屋裡的溫度好像一下子降了下來,被子裹在身上,跟沒蓋一樣,寒氣從骨頭縫裡往外鑽。我翻了個身,想把被子拉得更緊些,可就在這時候,我聽見了聲音。
不是風聲,也不是樹枝敲窗的聲音,是腳步聲。
很輕,很慢,就在隔間外麵的正屋裡。一步,兩步,踩在地上,發出“沙沙”的響,像是光著腳走在鬆針上。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那腳步聲圍著供桌轉了一圈,然後停在了隔間的布簾外麵。
我渾身的汗毛一下子就豎起來了。老頭不是說晚上彆出來嗎?他自己怎麼會在外麵走?而且這腳步聲,太輕了,不像是個老人能走出來的。
布簾外麵靜了一會兒,接著,我聽見了“呼吸聲”。不是人的呼吸,是那種又細又長的聲音,像風從管子裡吹過去,貼著布簾,一下一下,往隔間裡鑽。我死死地閉著眼睛,不敢動,手攥著被子,指節都發白了。
過了大概有一分鐘,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是往門口走。我聽見廟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然後又“哐當”一聲關上。風好像也小了些,屋裡的寒氣卻沒散。我還是不敢動,耳朵裡嗡嗡響,滿腦子都是剛才的呼吸聲。
又躺了不知多久,我實在憋不住了,輕輕翻了個身,想看看外麵的情況。就在我睜眼的瞬間,我看見布簾上,映著一個影子。
不是人的影子。
那影子很高,沒有頭,身子是細長的,像一根枯樹乾,兩邊伸著幾根細枝一樣的東西,貼在布簾上,一動不動。我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趕緊閉上眼睛,可那影子好像印在了我腦子裡,揮都揮不去。
我不敢再睡,就那樣睜著眼睛,熬到天快亮。外麵開始有鳥叫,風也軟了,屋裡的寒氣慢慢散了。我聽見正屋裡傳來老頭的咳嗽聲,纔敢慢慢坐起來,掀開布簾。
供桌上的蠟燭已經燒完了,隻剩下兩根蠟頭。老頭還坐在原來的位置,手裡拿著蒲扇,好像一夜沒動。他看見我出來,抬了抬眼皮:“醒了?”
“嗯,”我嗓子乾得厲害,“昨晚……昨晚有人出去過嗎?”
老頭沒說話,指了指供桌旁邊的地上。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地上有一串腳印,不是鞋印,是光著腳的印子,每個印子都很細,腳趾頭分得很開,而且,沒有腳後跟。
“那是啥?”我聲音都在抖。
“山裡的東西,”老頭拿起蒲扇,扇了扇,“晚上彆出來,你不聽。”
我沒敢再問,趕緊收拾揹包,想趕緊離開這裡。老頭看著我,忽然說:“你包裡有麵包吧?給我一個。”
我趕緊從揹包裡拿出一個麵包遞給他,他接過去,掰了一塊放進嘴裡,慢慢嚼著:“這廟,十年前燒過一次,原來的老和尚沒跑出來,燒死在裡麵了。後來有人想重修,修到一半,工人就不敢來了,說晚上看見有東西在院裡走。”
我愣住了,手裡的揹包差點掉在地上。
“你昨晚看見的,是他吧?”老頭抬起頭,看著我,眼睛裡好像有光,“他不害人,就是晚上出來轉一轉,看看他的廟。”
我沒敢接話,說了聲“謝謝”,轉身就往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棵歪脖子老槐樹的樹枝,正好對著隔間的布簾,風一吹,樹枝晃了晃,影子落在布簾上,細長的,沒有頭,像極了我昨晚看見的那個影子。
我再也不敢回頭,背著包拚命往上爬。天已經亮了,路上開始有遊客,可我總覺得背後有人跟著,走幾步就想回頭看。到了南天門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金色的光灑在山上,可我一點都不覺得暖和,渾身還是冷。
後來我再也沒去過泰山,也沒跟彆人說過這件事。直到去年,我在網上看到一篇帖子,說泰山半山有座破廟,夜裡能聽見有人走路的聲音,發帖的人說,他住了一晚,早上起來,看見供桌旁邊有串沒有腳後跟的腳印。
我給帖子留了言,問他是不是看見一個沒頭的影子。過了兩天,他回複我,說“是”,還問我怎麼知道。我沒再回複,關掉了網頁。
現在想起來,那間破廟裡的老頭,還有那串腳印,那棵老槐樹,好像還在我眼前晃。有時候夜裡睡覺,聽見窗外有風吹過的聲音,我就會想起泰山上的那個晚上,想起那個又細又長的呼吸聲,然後一夜都不敢睡。
我總在想,那天晚上,我看見的到底是老和尚的魂,還是風吹樹枝的影子?可不管是哪個,泰山上的那間破廟,還有那個老頭,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去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