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193章 千萬不要得罪木匠
我爺走的那年,我剛滿二十,在城裡念大二。接到堂叔電話時正在食堂排隊,聽見“你爺沒了”四個字,手裡的餐盤“哐當”砸在地上,不鏽鋼碗沿磕出個坑,就像我心裡突然塌下去的那塊地方。
老家在魯南鄉下,村子倚著山,多數人家還住著幾十年前的土坯房,我家老院也不例外。那房子是我爺年輕時親手蓋的,牆是黃膠泥混著麥秸稈夯的,房梁用的是後山砍的老鬆木,據說當年請了鄰村最有名的王木匠來做的活。我小時候總愛趴在堂屋門檻上看王木匠乾活,他左手扶著木梁,右手握一把鋥亮的刨子,推過去時木屑像雪花似的往下落,落在他藏青色的布衫上,又簌簌滑到地上。我爺總跟我說,王木匠手藝好,做活時不說話,但下的榫卯比機器打的還嚴絲合縫,這樣的房梁,能扛住百年的風雨。
回村那天是個陰天,車開到村口就進不去了,全是泥路,剛下過雨,黏得能扯出絲。堂叔披著件黑布褂子在路邊等我,看見我就遞過來一件孝衣,布料糙得硌麵板。“你爺走得急,”堂叔聲音啞著,“頭天晚上還在院裡劈柴,第二天一早嬸子去叫他吃飯,就看見人趴在柴垛上,手還握著斧頭。”
老院的門虛掩著,推開時“吱呀”一聲,像是誰在暗處歎氣。院裡的那棵老槐樹葉子落了大半,地上積著一層黑褐色的落葉,踩上去軟乎乎的,卻透著股涼勁兒。堂屋正中間搭著靈堂,我爺的黑白照片擺在供桌上,相框邊緣磨得發亮。照片裡他穿著中山裝,嘴角微微翹著,還是我小時候記憶裡的模樣。
守靈的頭天晚上,嬸子和堂嬸在裡屋縫孝布,我和堂叔坐在靈堂裡燒紙。火盆裡的紙錢燒得“劈啪”響,火星子往上竄,映得供桌上的照片忽明忽暗。堂叔突然說:“你爺走之前,總說房梁上有動靜。”我愣了一下,往房梁上看,黑黢黢的,隻能看見木梁的輪廓,積著厚厚的灰。“我以為他老糊塗了,”堂叔接著說,“那房梁都幾十年了,能有啥動靜?直到前天拆靈棚,我踩梯子上去取燈,纔看見梁上有個印子。”
第二天一早,我跟著堂叔去看那房梁。他搬來一架木梯,梯子腿上纏著膠布,說是去年秋收時摔過一次,怕不結實。我踩著梯子往上爬,每爬一步,梯子就“咯吱”響一聲,心裡發慌。快到房梁時,一股黴味混著木頭的腥氣飄過來,嗆得我鼻子發酸。堂叔在下麵舉著手機照明,光束照在房梁上,我看見一塊巴掌大的地方,顏色比周圍深,像是被什麼東西蹭過,仔細看,那印子居然像個手印——五個手指的輪廓清清楚楚,指節的地方還微微凸起,隻是比正常人的手小了一圈,更像是個孩子的手印。
“這啥時候有的?”我聲音有點發顫。堂叔說:“不知道,你爺活著時沒提過,我也是前天纔看見。”他頓了頓,又說,“王木匠當年做活時,特意在梁上刻了個‘鎮’字,說是能辟邪,你找找看還在不在。”我順著房梁摸,木頭上全是裂紋,積的灰能沒過指甲,摸了半天,終於在靠近牆角的地方摸到一道刻痕,是個“鎮”字,筆畫很深,邊緣還很清晰,不像幾十年前刻的。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堂屋守靈。嬸子說年輕人火力旺,不怕邪,讓我多守會兒。火盆裡的紙燒完了,我去裡屋拿紙錢,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堂屋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東西從房梁上掉下來。我心裡一緊,趕緊跑回去,看見供桌上的蠟燭滅了一根,火盆翻在地上,紙錢撒了一地。我蹲下去撿紙錢,手剛碰到火盆,就覺得一陣涼風吹過來,不是從門口或窗戶進來的,像是從房梁上往下吹的。我抬頭往房梁上看,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但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我,盯得我後頸發毛。
我趕緊把火盆扶起來,重新點上蠟燭,剛點著,就看見蠟燭的火苗往房梁那邊歪,明明沒有風,火苗卻像被什麼東西拽著似的,歪得厲害,還“忽明忽暗”地閃。我想起堂叔說的房梁上的手印,心裡發慌,想喊堂叔,又怕他說我膽小。就在這時,我聽見房梁上傳來“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上麵爬,木梁摩擦的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堂屋裡聽得清清楚楚。
我攥緊了手裡的紙錢,不敢抬頭,眼睛盯著供桌上的照片,照片裡我爺的眼神好像變了,不再是笑著的,而是透著股擔憂。突然,“啪嗒”一聲,有個東西掉在我腳邊,我低頭一看,是個木楔子,上麵還帶著木屑,像是剛從房梁上掉下來的。我撿起木楔子,手剛碰到,就覺得一股涼氣從指尖竄上來,順著胳膊往脖子上爬,凍得我打了個寒顫。
那天晚上,我再也不敢一個人待在堂屋,跑去跟堂叔擠在西廂房。堂叔睡得沉,打著呼嚕,我卻睜著眼睛到天亮,總覺得房梁上的聲音跟著我到了西廂房,在窗外“沙沙”響。
出殯那天,天更陰了,風颳得老槐樹枝子“嗚嗚”響,像是哭。送葬的隊伍剛出村口,就聽見後麵有人喊,是村裡的老支書,他跑過來跟堂叔說:“你家老房的房梁,剛才塌了一截。”我們趕緊往回跑,到了老院,看見堂屋的房梁真的塌了一截,掉在地上,正好砸在靈堂原來的位置,供桌都被砸裂了。我往那截塌下來的房梁上看,赫然看見上麵有個小小的手印,跟我之前看見的一模一樣,隻是這次更清晰,甚至能看見指頭上的紋路。
老支書蹲在房梁旁邊,摸了摸那手印,臉色發白:“這是‘陰手印’啊,我小時候聽我爺說過,要是房梁上出現這種手印,是有東西想占地方。”他頓了頓,又說,“當年王木匠給你家做活時,是不是出了啥岔子?”
堂叔想了半天,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我聽我爺說,當年蓋房時,王木匠的小兒子跟著來玩,不小心掉進了地基的坑裡,磕破了頭,後來沒過多久就沒了。王木匠當時沒說啥,隻是做完活就走了,再也沒來過你家。”
我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小時候趴在門檻上看王木匠乾活的情景,他當時確實帶著個小男孩,跟我差不多大,總在院裡跑,手裡拿著個小木劍。我爺還跟我說,那是王木匠的小兒子,叫小木,聰明得很,以後也要當木匠。
那天下午,我們去鄰村找王木匠,他住在村東頭,也是一間老土房,門口掛著個木牌子,上麵寫著“王記木匠鋪”,牌子都快掉漆了。敲了半天門,沒人應,鄰居說王木匠去年就走了,走之前總說對不起人,半夜裡還聽見他在屋裡敲木頭,敲得“咚咚”響,像是在補什麼東西。
我們從鄰居那裡要了王木匠家的鑰匙,進去一看,屋裡全是木頭,地上堆著刨子、鋸子,牆上掛著各種木件,其中一個木件特彆顯眼,是個小小的房梁模型,上麵刻著個“鎮”字,“鎮”字旁邊,有個小小的手印,跟我家房梁上的一模一樣。
後來,我們請了村裡的風水先生來看,他說那是小木的魂,當年掉進地基坑,魂就附在了房梁上,王木匠知道,所以刻了“鎮”字鎮著,怕他出來搗亂。現在我爺走了,“鎮”字的力道弱了,小木就想出來。風水先生讓我們在房梁塌的地方燒點紙錢,再刻個“安”字,說這樣小木就能安心了。
我們照著做了,燒紙錢的時候,風突然停了,老槐樹上的葉子也不晃了,安安靜靜的。從那以後,我家老院再也沒出過怪事,隻是每次回去,我都不敢抬頭看房梁,總覺得有個小小的影子在上麵坐著,手裡拿著個小木劍,像我小時候見過的小木一樣。
今年清明,我又回了趟老家,老院的房梁修好了,是請了城裡的木匠來做的,用的是新鬆木,鋥亮。嬸子說,修房梁那天,她看見院裡的老槐樹上落了隻小鳥,繞著房梁飛了三圈,然後就飛走了。我站在堂屋裡,抬頭看著新的房梁,突然覺得心裡踏實了很多,好像有什麼東西終於放下了。隻是有時候,夜深人靜,我還是會想起那個小小的手印,想起王木匠沉默的臉,想起我爺當年跟我說的話——木匠做活,做的是良心,蓋的房,要能讓人安安心心住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