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212章 冤魂討債
秋老虎賴在九月的豫東平原不走,空氣悶得像口封了蓋的老醬缸,連村口那棵三個人合抱的老槐樹都打了蔫,葉子上蒙著層洗不掉的灰。王建國蹲在自家堂屋門檻上,吧嗒著旱煙,煙杆鍋裡的火星子明明滅滅,映著他眼下的黑青——這是他連續第七天沒睡囫圇覺了。
事兒是從他爹頭七那天開始的。
他爹王老實是個地道的莊稼漢,一輩子沒跟人紅過臉,唯獨去年秋收時,跟鄰村的李寡婦起了爭執。李寡婦男人走得早,帶著個腦癱的兒子過活,地裡的玉米熟了沒人收,王老實心善,主動去幫忙,可收完玉米沒過半月,李寡婦就喝了農藥,倒在自家灶台邊,手裡還攥著半張被撕爛的欠條——那是她春天借王老實五百塊買種子時寫的。
村裡人都說是王老實逼債逼狠了,王老實嘴笨,隻會拍著大腿喊冤,說自己壓根沒提過要錢的事。可沒等這事說清,王老實就突發腦溢血,夜裡倒在老槐樹下,第二天被下地的人發現時,身子已經硬了,手還保持著抓撓的姿勢,像是要從樹根裡摳什麼東西。
王建國不信這些閒言碎語,他知道爹的脾氣,更知道李寡婦那五百塊,爹早說過不用還了。可爹頭七那天,怪事就纏上了他。
那天傍晚,他給爹燒完紙,剛要收拾碗筷,就聽見院門外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翻找什麼。他以為是野狗,抄起門後的鐵鍬出去看,院門口空蕩蕩的,隻有爹生前用的那個舊竹筐,歪在老槐樹底下,筐底破了個洞,裡麵的碎草撒了一地。他罵了句“邪門”,把竹筐拎回來,剛進門,就聽見堂屋的八仙桌上,傳來“咚、咚”的輕響,像是有人用手指敲桌子。
他衝進堂屋,屋裡沒人,隻有爹的遺像擺在桌上,相框玻璃上蒙著層薄灰。他走過去擦遺像,手剛碰到相框,就覺得一股涼氣從指尖竄上來,順著胳膊往脊梁骨裡鑽。他打了個哆嗦,抬頭看遺像,突然發現爹的眼睛好像動了一下,原本平視前方的目光,竟微微偏向了左側——那是李寡婦家的方向。
那晚他沒敢睡堂屋,躲進西廂房,蒙著被子縮到後半夜,迷迷糊糊要睡著時,聽見窗戶外傳來女人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像被什麼東西堵著嘴,“嗚嗚咽咽”的,還夾雜著孩子的哼唧聲。他嚇得渾身汗毛倒豎,死死捂住耳朵,可那聲音像長了腿,順著門縫、窗縫往屋裡鑽,繞著他的耳朵轉。直到天快亮時,哭聲才消失,他掀開被子,發現自己渾身是汗,枕頭都濕透了。
第二天,他找了村裡的老支書,把這事說了。老支書抽著煙,半天沒說話,最後歎口氣說:“建國啊,你爹走得急,李寡婦那邊……是不是還有啥沒了的事?你去她墳上燒點紙,賠個不是,興許就好了。”
李寡婦的墳在村西的亂葬崗,孤零零的一個小土堆,連塊碑都沒有,旁邊就是她兒子的墳,兩個墳堆捱得近,像是母子倆在互相取暖。王建國提著紙錢和供品,走到墳前,剛點燃紙錢,就刮來一陣風,紙錢灰打著旋兒往他臉上撲,迷了他的眼。他揉著眼,聽見身後傳來“哢噠”一聲,像是有人踩斷了樹枝。他猛地回頭,身後空蕩蕩的,隻有幾棵歪脖子的白楊樹,葉子在風裡“嘩嘩”響,像是在笑。
他不敢多待,把供品往墳前一放,轉身就往村裡跑。跑過老槐樹下時,他瞥見樹底下有個黑影,蹲在那裡,像是在撿什麼。他心裡一慌,腳步更快了,跑回家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餘光瞥見堂屋的窗戶上,貼著個模糊的人影,長發披散著,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接下來的幾天,怪事越來越多。
他放在灶台上的碗,第二天早上會倒扣在地上;曬在院子裡的衣服,收的時候會發現上麵沾著泥點,像是有人踩過;夜裡睡覺,總覺得有人在他床邊走動,腳步聲“沙沙”的,像是穿著布鞋在踩沙子。最嚇人的是第五天夜裡,他睡得正沉,突然覺得有人掐他的脖子,力道越來越大,他喘不上氣,伸手去推,卻摸到一隻冰涼的手,手上沾著黏糊糊的東西,像是農藥的味道。他拚儘全力喊出聲,那力道才消失,他坐起來,開了燈,脖子上紅了一圈指印,床邊的地板上,留著幾個濕漉漉的腳印,一直延伸到門口,然後突然消失了。
他再也撐不住了,托人去鄰村請了個懂行的先生。先生姓趙,穿件灰布長衫,手裡拿著個羅盤,剛進他家院門,羅盤的指標就“嗡嗡”轉個不停。趙先生皺著眉,圍著院子轉了一圈,最後停在老槐樹下,蹲下來扒開樹根下的土,從裡麵挖出半張紙——正是李寡婦手裡攥著的那張欠條,另一半不知道去哪了,紙上還沾著黑褐色的汙漬,像是乾了的血。
“這樹底下,埋過東西。”趙先生指著老槐樹的根,“陰氣太重,冤魂附在這欠條上,是來討債的。”
王建國臉都白了:“可我爹沒逼她啊,那錢我爹早說不用還了!”
趙先生歎了口氣:“不是逼債,是她有冤沒處說。你爹幫她收玉米那天,是不是有人看見她跟你爹吵架了?”
王建國想了想,點頭說:“是有這事,村東頭的老張頭說,看見我爹跟李寡婦在地裡吵,還推了她一把。”
“那是因為你爹發現她要喝農藥,想攔著她,”趙先生手裡的羅盤指標慢慢停了下來,指向李寡婦家的方向,“她兒子腦癱,治病要花錢,她借了不少高利貸,催債的天天上門,她走投無路,想一死了之。你爹知道了,想幫她,可她覺得沒臉活,還是喝了藥。她死後,魂兒不散,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你爹,又怕那筆高利貸連累你,所以才來找你,想讓你幫她了了這樁心事。”
王建國愣住了,他想起爹生前總在夜裡歎氣,還跟他說過“李寡婦不容易”,當時他沒在意,現在才明白爹的心思。
趙先生讓他去李寡婦家找找,看看有沒有高利貸的借條。王建國去了李寡婦家,屋裡積滿了灰,鍋台上還放著個空農藥瓶。他在床底下翻出個木盒子,裡麵除了李寡婦兒子的病曆,還有幾張借條,上麵寫著借了兩萬塊,利息高得嚇人,落款是鄰村的黑三。
“這黑三是個潑皮,專放高利貸,不少人被他逼得家破人亡。”趙先生拿著借條,臉色沉了下來,“這冤魂不是要你的命,是要你幫她還了這‘良心債’,讓黑三彆再害人。”
當天下午,王建國就報了警。警察很快抓了黑三,查出來他不僅放高利貸,還逼死過兩個人。黑三被抓的那天,王建國去了李寡婦的墳前,燒了借條,又磕了三個頭。那天晚上,他終於睡了個安穩覺,沒有哭聲,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冰涼的手。
過了幾天,他去給爹上墳,路過老槐樹下,看見樹底下長出了幾叢青草,綠油油的,在風裡輕輕晃。他蹲下來,摸著樹乾,突然覺得心裡一暖,像是爹拍了拍他的肩膀。
後來,村裡人再也沒人說李寡婦的閒話,有人還在她的墳前立了塊碑,上麵沒寫名字,隻刻了“慈母”兩個字。每到清明,王建國都會去墳前燒紙,有時候會看見墳前放著一束野花,不知道是誰送的,在風裡開得正好。
隻是偶爾,在夜裡,他還會聽見老槐樹下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翻找什麼,又像是有人在笑。他知道,那是李寡婦,她終於了了心願,在樹下守著這片她愛過、也恨過的土地,再也不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