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38章 長白山的黃仙
我爺活了七十八歲,臨終前攥著我的手,指節捏得發白,說長白山裡的東西碰不得,尤其是背陰坡那片老林子,就算餓死也彆進去撿蘑菇。他說這話時,窗外正飄著2003年的第一場雪,雪花粘在玻璃上,化成水痕像極了他當年在林子裡被抓出的血印。
我爺年輕時是長白山腳下二道白河村的獵戶,那會兒村裡還沒通公路,進出山全靠兩條腿,誰家要是冬天能吃上一口麅子肉,能在村裡炫耀半個月。他十七歲跟著村裡的老獵戶學本事,箭法準得能射穿奔跑的兔子眼睛,可就是這麼個膽壯的人,卻在二十五歲那年,差點死在黃仙手裡。
那年秋天來得早,九月底就下了場霜,林子裡的野菜全蔫了,野豬也躲進了深溝。村裡的糧缸見底,隊長挨家挨戶敲門,讓年輕力壯的男人進山碰碰運氣,要是能打隻鹿回來,全村都能熬過這個冬天。我爺揣著三個貼餅子,背著弓箭和砍刀就上了山,同行的還有隔壁的柱子,比他小兩歲,是個愣頭青,總說山裡的黃仙都是老人編來騙小孩的。
兩人在林子裡轉了三天,隻打了隻半大的山雞,貼餅子倒吃沒了。第四天清晨,柱子突然指著西北方向的背陰坡,說那邊有片鬆林,說不定有鬆蘑。我爺當時就猶豫了,老獵戶傳下來的規矩,背陰坡的林子不能進,說是黃仙的地盤,可看著柱子餓得發綠的臉,他還是點了頭。
剛進鬆林就覺得不對勁,明明是大晴天,林子裡卻冷得像寒冬,地上的落葉鋪了半尺厚,踩上去沒一點聲音。走了沒幾步,我爺就看見一棵歪脖子鬆樹下,擺著三個豁口的粗瓷碗,碗裡盛著沒化的雪,雪上麵撒著幾粒紅色的野果,像是給誰擺的供品。他趕緊拉著柱子要走,柱子卻笑他迷信,還踢翻了其中一個碗,說這都是山裡的鬆鼠弄的,哪來的黃仙。
沒等我爺再勸,就聽見林子深處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樹皮。兩人屏住呼吸,順著聲音望去,隻見十步外的樹杈上,蹲著一隻半大的黃鼠狼,渾身的毛是罕見的金黃色,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正盯著他們踢翻的碗。柱子挽起袖子就要去抓,說這東西的皮子能換兩斤糧食,我爺剛要攔,那黃鼠狼突然“吱”地叫了一聲,聲音又尖又細,聽得人頭皮發麻。
叫聲剛落,周圍的林子突然靜了下來,連風都停了。緊接著,四麵八方都傳來了“沙沙”的響動,無數雙紅色的眼睛從樹後、草裡冒出來,全是黃鼠狼,大的小的,密密麻麻圍了上來,把兩人圈在中間。柱子嚇得腿都軟了,手裡的砍刀“哐當”掉在地上,我爺趕緊把他拉到身後,舉起弓箭對準最前麵的那隻大黃鼠狼。
可那黃鼠狼根本不怕,慢悠悠地從樹杈上跳下來,爪子踩在落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人走路的聲音。它走到被踢翻的碗前,用爪子把碗扶起來,又用嘴叼來幾粒野果放在碗裡,然後轉過頭,死死盯著柱子。
就在這時,柱子突然渾身抽搐起來,口吐白沫,眼睛翻得隻剩白眼珠,嘴裡還發出“吱吱”的叫聲,跟剛才那隻黃鼠狼的聲音一模一樣。我爺急了,掏出腰間的火摺子想燒,可火摺子剛點亮,就被一陣莫名的風吹滅了。他想起老獵戶說過,遇到黃仙鬨事,得賠罪,於是趕緊跪下來,把剩下的兩個碗擺好,又從懷裡摸出唯一的那隻山雞,放在碗前麵,嘴裡不停地說:“大仙恕罪,是我們不懂規矩,多有冒犯,這雞給您當供品,我們這就走。”
說完,他就看見那隻大黃鼠狼用爪子碰了碰山雞,又抬頭看了看他,然後“吱”地叫了一聲,周圍的黃鼠狼瞬間退了下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柱子也不抽搐了,癱在地上大口喘氣,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他隻記得看見無數雙紅眼睛,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兩人連滾帶爬地跑出鬆林,剛出林子,就看見隊長帶著幾個村民來找他們,說村裡的老人看見背陰坡那邊有黃霧,怕他們出事。回去的路上,柱子一直說胡話,一會兒說自己是黃仙,一會兒又說要賠碗,回到村裡請了薩滿來跳大神,折騰了半個月纔好。可從那以後,柱子的右眼就瞎了,眼窩陷進去,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挖走了眼珠。
我爺從那以後就再也沒進過背陰坡的林子,也不許家裡人提黃鼠狼。後來我長大,總纏著他問後續,他說那不是後續,真正嚇人的還在後麵。
十年後的一個冬天,村裡來了個外鄉人,說是來收購山貨的,住在村頭的破廟裡。那外鄉人看著斯文,卻總打聽背陰坡的林子,還說要找一種叫“黃仙膽”的東西,能治百病。村裡的老人都勸他彆去,他卻不聽,還找了幾個年輕小夥,說誰帶他去背陰坡,就給五塊錢。
柱子那時候已經娶了媳婦,有了個三歲的兒子,家裡窮得叮當響,聽說有錢拿,就主動報了名。我爺知道後,專程去他家勸,說當年的事忘了嗎?柱子卻紅著眼說,兒子得了咳嗽,沒錢抓藥,隻能拚一把。
外鄉人和柱子他們一共五個人,帶著手電筒和獵槍,在一個雪夜進了背陰坡的林子。第二天早上,隻有外鄉人一個人跑了回來,衣服被撕得稀爛,臉上全是抓痕,嘴裡不停喊著“黃仙”“報仇”,沒等村裡人問清楚,就一頭栽倒在雪地裡,再也沒醒過來。
村裡人趕緊組織人進山找,在那棵歪脖子鬆樹下,發現了柱子他們四個人的屍體。奇怪的是,屍體身上沒有一點傷口,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樹上。而那棵歪脖子鬆的樹杈上,擺著四個粗瓷碗,碗裡盛著鮮血,鮮血上麵,放著四顆紅色的眼珠,正是柱子他們四個人的。
從那以後,再也沒人敢進背陰坡的林子。我爺說,黃仙記仇,也記恩,你敬它一尺,它敬你一丈,可你要是犯了它的規矩,它能跟你耗一輩子。
2003年冬天,我爺彌留之際,村裡突然來了隻金黃色的黃鼠狼,蹲在我家院牆上,盯著屋裡看。我媽想把它趕走,我爺卻搖著頭說,彆趕,它是來送我的。沒過多久,我爺就嚥了氣,而那隻黃鼠狼,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去年我回村裡,還問過村頭的老人,背陰坡的林子現在怎麼樣了。老人說,這些年退耕還林,那片鬆林長得更密了,偶爾還能看見金黃色的黃鼠狼在林邊轉悠,卻再也沒傷過人。隻是每當有人路過林邊,總能聽見林子裡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擺碗,又像是有人在走路。
我想,那大概是黃仙還在守著它的地盤,守著那些沒說出口的規矩,也守著長白山裡,那些沒人敢再觸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