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74章 監控
2020年深秋,我把城裡的小超市盤了出去,帶著懷孕五個月的妻子曉梅回了鄉下老家。不是圖清淨,是父親開春摔斷了腿,母親一個人照顧不過來。老家的院子是爺爺傳下來的青磚瓦房,坐落在村西頭的坡根下,院牆塌了半截,西廂房空了快四十年,窗欞上的紙早就爛成了碎絮,風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灰。
搬回去的頭天晚上,曉梅就不太舒服。她摸著肚子坐在炕沿上,說總覺得院子裡有人盯著。我笑她城裡人嬌氣,鄉下晚上安靜,蟲鳴狗叫聽著都新鮮,哪來的人?可轉身去關西廂房的門時,指腹確實摸到門閂上有層黏膩的濕冷,像剛沾過露水,可那天明明是個大晴天,連一絲雲都沒有。
父親拄著柺杖坐在堂屋抽煙,看見我關西廂房的門,突然咳嗽起來,煙鍋子在炕沿上磕得砰砰響:“那屋彆碰,鎖上。”我問為啥,他卻隻悶頭抽煙,說不出個所以然。母親在廚房刷碗,隔著窗戶喊:“聽你爸的,那屋老早前就不住人了,黴得很。”
我沒當回事。鄉下老院子總有幾間空房堆雜物,何況西廂房的門本來就掛著把生鏽的鐵鎖,我不過是順手推了推。
麻煩是從裝監控開始的。曉梅懷孕後睡眠淺,總說半夜聽見院子裡有腳步聲。我想著鄉下治安雖好,但父親腿腳不便,裝個監控也能安心,就買了四個攝像頭,分彆對著大門、堂屋門口、院子中央,還有西廂房那麵牆——主要是西廂房窗下堆著幾袋玉米,怕夜裡有老鼠或者野狗糟蹋。
監控裝好的頭三天,一切正常。畫麵裡除了父母起夜的身影,就是幾隻雞在院子裡刨食,偶爾有鄰居家的貓竄過牆頭。曉梅也說沒再聽見腳步聲,我以為是她剛換環境不適應,漸漸放下了心。
變故發生在第五天清晨。那天我起得早,準備去鎮上買早點,臨走前習慣性地開啟監控app,想看看淩晨有沒有異常。拉到淩晨三點十分的片段時,畫麵突然卡了一下,不是網路卡頓的馬賽克,而是像老電視訊號不好那樣,螢幕上出現了一道道扭曲的黑白橫紋,伴隨著滋滋的電流聲。
我皺著眉湊近手機,以為是攝像頭壞了。可幾秒鐘後,橫紋消失了,畫麵恢複了正常——但院子裡多了個影子。
那是個女人的身影,背對著攝像頭,站在西廂房的窗下。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頭發很長,梳成一個低低的發髻,垂在背後。鄉下淩晨三點多氣溫很低,她卻赤著腳,腳踝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細。
我心裡一緊,攥著手機的手出了汗。是小偷?可她就那樣站著,一動不動,既不翻窗,也不碰旁邊的玉米袋,像尊石像。
我按下快進,畫麵裡的女人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直到淩晨四點零二分,她突然動了——不是轉身,而是慢慢蹲下身,似乎在地上撿什麼東西。就在她彎腰的瞬間,監控又開始出現橫紋,電流聲變得尖銳刺耳。等畫麵再清晰時,女人不見了。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大門是從裡麵插著的,院牆雖然塌了半截,但那半截牆旁邊堆著柴火垛,除非是會飛,否則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進來又出去。我立刻跑到院子裡,西廂房窗下的地麵上乾乾淨淨,連個腳印都沒有——前一天剛下過小雨,地麵是濕的,彆說人,就算是雞走過都會留下痕跡。
我把父母叫起來,又把監控錄影給他們看。母親盯著手機螢幕,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在地上。父親的煙鍋子“當啷”一聲掉在炕沿上,嘴唇哆嗦著說:“是……是她回來了?”
“爸,誰啊?”我追問。
父親沉默了半天,才歎了口氣,說出了一段埋在心裡四十年的事。
1983年,西廂房住的是我大爺家的堂姑,叫秀蓮。秀蓮那時候十九歲,長得好看,又能乾活,村裡好多小夥子都盯著她。可她偏偏喜歡上了鄰村一個跑運輸的男人,那男人有家室,哄著秀蓮說會離婚娶她。那年秋天,秀蓮懷了孕,男人卻突然斷了聯係。大爺大媽覺得丟不起人,把秀蓮鎖在西廂房裡,逼她把孩子打了。
就在一個深秋的淩晨,秀蓮從西廂房的窗戶跳了出去,跑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有人說她跟著彆的男人跑了,有人說她跳了村後的河。大爺大媽找了半個月,連個人影都沒找到,後來也就漸漸不提了。隻是從那以後,西廂房就再也沒住過人,窗戶也一直用木板釘著,直到前幾年木板爛了,才露出空蕩蕩的窗洞。
“秀蓮當年……就總穿那件藍布褂子。”母親聲音發顫,“她蹲在窗下,是不是在找……找她掉的簪子?當年她跳窗的時候,頭上插的銀簪子掉在地上,我後來掃院子撿到了,埋在柴火垛底下了。”
我聽得頭皮發麻。監控裡的女人,穿的、發型,都和父親描述的秀蓮對上了。可1983年到2020年,已經過去了三十七年,秀蓮就算還活著,也該是快六十歲的老太太了,怎麼會是監控裡那年輕的身影?
我強作鎮定,說可能是監控出了故障,產生了殘影。可當天晚上,更詭異的事發生了。
曉梅半夜突然驚醒,推我說肚子不舒服,想喝熱水。我披了件衣服起身,剛走到堂屋門口,就看見院子裡的監控攝像頭正在自己轉動——不是那種勻速的轉動,而是一頓一頓的,像有人在後麵手動掰動,鏡頭死死地對著西廂房的窗戶。
我心裡一沉,立刻開啟手機監控。畫麵裡,那個穿藍布褂子的女人又出現了。這次她是側對著鏡頭,我能看見她的側臉,很白,沒有表情,眼睛直直地盯著西廂房的窗欞。更嚇人的是,她的左手按在窗台上,手指纖細,指甲縫裡卻沾著一點暗紅色的東西,像乾涸的血。
就在這時,女人突然抬起頭,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目光直直地看向我所在的堂屋門口。我嚇得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猛地後退一步,撞在門框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手機裡的畫麵瞬間變成了一片漆黑,隻有滋滋的電流聲。等畫麵恢複時,院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監控攝像頭也恢複了原位,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曉梅被我的動靜嚇醒,扶著肚子出來問怎麼了。我不敢告訴她實情,隻說不小心撞了一下。可那天之後,曉梅的精神越來越差,總說覺得冷,就算蓋著厚被子也打哆嗦,臉色蒼白得像紙。
母親偷偷找了村裡的老支書,老支書歎了口氣說,秀蓮跳窗那天,他早起掃街,看見西廂房窗下有一灘血,還有一隻掉在地上的銀簪子,後來被我母親撿走埋了。他當時沒敢說,怕惹麻煩,現在看來,是秀蓮的魂兒放不下那孩子,回來了。
我本來不信這些,可看著曉梅日漸虛弱的樣子,心裡也慌了。我按照老支書的說法,在西廂房窗下挖了個坑,把母親當年埋的銀簪子找出來,用紅布包著,埋在了村後的墳地裡——那裡有個無字碑,村裡人都說那是秀蓮的衣冠塚。
埋完銀簪子的當天晚上,監控裡再也沒有出現過那個女人的身影。曉梅的精神也好了起來,肚子裡的孩子也安穩了。
可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
半個月後的一天,我整理監控錄影,想把之前的詭異片段刪掉,免得看著鬨心。拉到秀蓮第一次出現的那天淩晨,也就是畫麵出現橫紋的那段,我鬼使神差地放慢了速度,逐幀播放。
在橫紋最密集的那一幀,畫麵的角落裡,也就是西廂房的窗玻璃上,突然閃過一行模糊的字跡。我把畫麵放大,又調亮了對比度,終於看清了那行字——不是用手寫的,像是用指甲刻在玻璃上的,歪歪扭扭的三個字:
“1983.10.17”
我愣了半天,突然想起什麼,跑去問父親秀蓮跳窗的日期。父親想了想說,具體日子記不清了,隻記得是1983年十月中旬,那天是個陰天,下著小雨。
我拿出手機查了一下2020年的日曆,10月17號,正是我搬回老院的那天。而曉梅的預產期,也恰好是2021年的10月17號。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裡,我看見一個穿藍布褂子的女人,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坐在西廂房的炕沿上,輕輕地哼著歌謠。她轉過頭來,對著我笑,臉上沒有血色,卻很溫柔。她把嬰兒遞到我麵前,我看見嬰兒的小臉上,有和曉梅一模一樣的眉眼。
我猛地驚醒,一身冷汗。曉梅睡得很熟,手放在肚子上,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第二天,我把西廂房的窗戶用磚封了起來,又在院子裡種了幾棵桃樹。監控我沒有拆,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異常。
2021年10月17號,曉梅順產生下一個女兒,眉眼清秀,很健康。我給她取名叫念安,希望她平平安安,也希望那個在老院徘徊了三十七年的靈魂,能真正得到安息。
有時候我會想,監控裡的到底是不是秀蓮的魂兒?或許是,或許不是。但我寧願相信,她隻是放不下當年的遺憾,回來看看,看到曉梅和孩子都好好的,就放心地走了。
現在的老院,青磚瓦房被我重新翻修了一遍,西廂房改成了嬰兒房,陽光透過新換的玻璃窗照進來,暖洋洋的。念安已經會走路了,偶爾會指著西廂房的牆壁咿咿呀呀地說話,不知道在說什麼。我問她看見什麼了,她就咯咯地笑,伸手去抓牆上的影子。
我沒有再提起過監控裡的事,也沒有再看過那些錄影。有些事,或許不必追根究底,留在心裡,當成一段關於時光、關於遺憾的記憶,就夠了。隻是每當深秋的夜晚,風吹過院子裡的桃樹,葉子沙沙作響時,我總會下意識地看向西廂房的方向,心裡默默說一句:“秀蓮姑,放心吧,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