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真實靈異故事 第79章 槐樹下的算命先生
我第一次見到老周,是在2018年的深秋。那時候我剛辭掉深圳的工作,回了老家縣城待業,每天無所事事,總愛在傍晚沿著護城河邊的老路散步。河邊的路是青石板鋪的,年頭久了,縫隙裡長著青苔,踩上去發滑,路的儘頭有棵老槐樹,枝椏歪歪扭扭地伸到河麵上,樹底下就擺著老周的攤子。
老周的攤子很簡單,一塊褪了色的藍布鋪在地上,上麵擺著個缺了角的羅盤,幾疊泛黃的紙,還有一支用得快沒尖的毛筆。他總穿件灰撲撲的中山裝,袖口磨得發亮,頭發花白,梳得倒是整齊,臉上的皺紋深得能夾進蚊子,尤其是眼角那兩道,笑起來的時候會扯到太陽穴,看著有點嚇人。他不像彆的算命先生那樣扯著嗓子喊,也不主動拉客,就坐在小馬紮上,手裡捏著個紫砂壺,慢悠悠地啜著,眼睛半眯著,像是在看河麵上的波光,又像是在看彆的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我一開始沒在意他,直到有天傍晚,我路過槐樹底下,看見一個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蹲在攤子前,肩膀一抽一抽地哭。那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風刮過槐樹葉,簌簌地響,女人的哭聲混在風裡,聽得人心裡發毛。老周沒說話,隻是從藍布上拿起一張紙,用毛筆在上麵畫了些我看不懂的符號,然後對折了幾下,遞給女人,聲音很輕,我站在幾步外,隻聽見“彆去老房子”“半夜彆開門”幾個字。女人接過紙,攥在手裡,抹了把眼淚,匆匆地走了,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聲音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巷子口的黑暗裡。
我忍不住走過去,問老周:“她這是遇到啥事兒了?”老周抬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很渾濁,像是蒙了一層霧,看人的時候,總讓人覺得他能看穿你心裡的事兒。他沒直接回答,隻是指了指我身後,說:“你最近是不是總失眠?晚上躺床上,總覺得枕頭邊有人喘氣?”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話戳中了我的痛處。回縣城之後,我住在爺爺留下的老房子裡,那房子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牆皮都剝落了,窗戶是木頭做的,晚上風一吹,就吱呀吱呀地響。前幾天開始,我確實總失眠,有時候好不容易睡著了,會突然醒過來,感覺枕頭邊有股涼颼颼的氣,像是有人湊在我耳邊呼吸,可睜開眼,房間裡啥都沒有,隻有月光從窗戶縫裡漏進來,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你怎麼知道?”我問他。老周笑了笑,眼角的皺紋更明顯了,他拿起羅盤,指標轉了兩圈,停在了一個方向,正好對著我家的方向。“你住的那房子,以前是不是死過人?”他說。
我愣了一下。爺爺去世後,那房子空了好幾年,我也是回來之後才住進去的,從沒聽說過死過人的事兒。我搖了搖頭,說:“沒有吧,我爺爺就是在醫院走的,房子裡沒出過事兒。”老周沒說話,隻是把紫砂壺湊到嘴邊,喝了一口,然後指了指我手腕上的紅繩,說:“這繩子是你奶奶給你的?”
那紅繩確實是奶奶給我的,她走之前,把這根繩子係在我手腕上,說能保平安。我點了點頭,老周說:“彆摘下來,能擋點東西。你今晚回去,把房子裡所有的燈都開著,尤其是廚房,彆關。”我問他為啥,他沒解釋,隻是說:“照做就是了,明天再來找我。”
那天晚上,我回到老房子,心裡直發毛。我照著老周的話,把所有的燈都開了,客廳、臥室、廚房,連衛生間的燈都沒關。房間裡亮堂堂的,可我還是覺得不舒服,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我。我坐在沙發上,不敢去臥室,就抱著個抱枕,熬到後半夜,實在太困了,才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廚房傳來“啪嗒”一聲,像是碗掉在地上的聲音。我一下子醒了,心臟砰砰直跳。我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門口,看見地上摔了個碗,碎片撒了一地,而灶台上,放著一個我從沒見過的青花瓷瓶,瓶身上畫著些奇怪的花紋,像是人臉。我沒敢碰那個瓶子,隻是把碎片掃了掃,然後又回到沙發上,再也沒敢閤眼。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老周了。他還是坐在槐樹下,手裡拿著個饅頭,慢悠悠地啃著。我把昨晚的事兒跟他說了,他聽完,放下饅頭,從藍布上拿起一張紙,在上麵寫了個“水”字,然後說:“你家廚房的地下,是不是有口井?”
我更懵了。老房子的廚房我住了這麼久,從沒見過井。老周說:“不是現在有的,是以前的,後來填上了。你奶奶是不是跟你說過,彆在廚房亂挖?”我想了想,奶奶確實跟我說過,廚房的地麵不能動,當時我沒在意,現在想來,難道真有什麼事兒?
老周又說:“那口井裡,以前淹死過一個姑娘,就是你昨天看見的那個穿紅裙子的女人的姐姐。二十年前,那姑娘在井邊洗衣服,不小心掉下去了,撈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後來那家人把井填上了,蓋了廚房,可那姑孃的魂兒,一直沒走。”
我聽得後背發涼。老周接著說:“你住進去之後,她覺得你是外人,想把你趕出去。昨晚那個青花瓷瓶,是她的東西,她放在灶台上,是想提醒你,彆占她的地方。”我問他該怎麼辦,老周從藍布上拿起一小撮香灰,用紙包好,遞給我,說:“今晚回去,把香灰撒在廚房的地上,然後燒點紙錢,跟她說,你隻是暫住,不會占她的地方,讓她彆來擾你。記住,燒紙錢的時候,要在門口燒,彆在屋裡燒。”
那天晚上,我按照老周的話做了。我把香灰撒在廚房的地上,然後在門口燒了紙錢,一邊燒,一邊跟那個姑娘道歉,說我隻是暫住,等找到工作就搬走。燒完紙錢,我回到屋裡,感覺房間裡的氣氛好像沒那麼壓抑了。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沒再聽見奇怪的聲音,也沒覺得枕頭邊有人喘氣。
從那以後,我就經常去找老周聊天。有時候是傍晚,有時候是下午,他總是坐在槐樹下,手裡拿著紫砂壺,慢悠悠地喝著茶。我問他怎麼知道那麼多事兒,他說他年輕的時候,跟著一個老道士學過算命,能看見一些彆人看不見的東西。他還說,這縣城裡,藏著很多這樣的事兒,隻是大多數人看不見罷了。
有一次,我問他,為啥總在這槐樹下擺攤。他指了指老槐樹,說:“這樹有靈性,能擋煞。二十年前,那姑娘掉井裡的時候,就是這棵樹的枝椏勾住了她的衣服,才讓人發現的。從那以後,這棵樹就成了她的寄托,她總在樹底下待著,不害人,就是想等她妹妹來看看她。”
我這才明白,那天那個穿紅裙子的女人,為啥會在樹底下哭。原來她是來見她姐姐的。老周說,那女人最近總夢見她姐姐,說她姐姐在老房子裡待得不舒服,想讓她把老房子賣了,換個地方住。可那女人捨不得,畢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所以才來找老周,想問問該怎麼辦。
老周給她的建議,是把老房子裡的東西都清了,尤其是廚房的那個青花瓷瓶,讓她找個好地方埋了,然後在老房子裡燒點紙錢,跟她姐姐說,會經常來看她,讓她彆擔心。那女人照做了之後,就再也沒夢見過她姐姐,也沒再遇到過奇怪的事兒。
我在縣城待了半年,期間經常去找老周聊天。他給我講了很多縣城裡的靈異事兒,有的嚇人,有的感人,但大多都跟“情”有關,要麼是親人之間的牽掛,要麼是愛人之間的執念。他說,這世上的鬼,其實大多都是人變的,隻要心裡還有牽掛,就捨不得走。有時候,它們不是想害人,隻是想找個人說說話,或者看看自己在乎的人。
後來,我找到了一份工作,要去外地。臨走前,我去槐樹下找老周,想跟他道彆。可那天,樹底下空蕩蕩的,沒有他的攤子,隻有幾片槐樹葉落在地上。我問旁邊賣水果的大爺,說老周去哪了。大爺說,老周前幾天走了,是在睡夢裡走的,走的時候很安詳,手裡還攥著那個紫砂壺。
我心裡一陣難過。老周跟我說過,他這輩子沒結婚,也沒孩子,就一個人過,唯一的牽掛就是這棵老槐樹和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他說,等他走了,就把他埋在老槐樹旁邊,這樣他就能繼續陪著這棵樹,陪著那些有牽掛的“人”。
我在老槐樹下站了很久,風刮過樹葉,簌簌地響,像是老周在跟我說話。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在上麵寫了幾句感謝的話,然後燒了,希望他能收到。我想,他一定能收到的,因為他是個好人,不管是對人,還是對那些“人”。
現在,我已經在外地工作了好幾年,很少回縣城。但每次回去,我都會去老槐樹下看看,有時候會帶點紙錢,燒給老周,也燒給那些有牽掛的“人”。我總覺得,老周還在那棵樹底下,坐在小馬紮上,手裡拿著紫砂壺,慢悠悠地喝著茶,眼睛半眯著,看著河麵上的波光,也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人,等著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來找他。
有時候,我會想起老周跟我說過的一句話:“這世上沒有什麼可怕的鬼,隻有可怕的人心。隻要你心裡善良,對人對事都有敬畏之心,就不會遇到不好的事兒。”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裡,也一直照著做。因為我知道,老周雖然走了,但他的話,他的善良,會一直陪著我,也陪著那些有牽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