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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宦心頭硃砂痣 殘檔勾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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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檔勾舊案

翰林院檔案庫的窗欞糊著舊紙,秋風卷著細雨打在上麵,簌簌落著碎響。沈清辭蹲在最裡側的書架前,指尖拂過標著“天啟七年鹽鐵漕運檔”的藍布封皮,指腹沾了層陳年的灰——這是他連著三日翻找的第廿七架檔案,膝蓋早已被冰冷的青磚硌得發麻。

“找到了。”他低低喚了一聲,將那疊半尺厚的卷宗抽出來,抱到案上時,紙頁間抖落的細塵在光柱裡打轉。案上早已堆了兩摞卷宗,最上麵壓著那張“蕭凜案,關鍵在鹽”的紙條,經他用溫水輕敷過,字跡雖仍模糊,卻能看清末尾藏著個“鐵”字的殘痕。

沈清辭展開鹽鐵檔,泛黃的紙頁上,小楷記錄得密密麻麻。他逐頁比對,目光突然頓在三月十二的條目上:“天啟七年三月十二,解鹽五十萬斤、熟鐵三千斤,押運至榆林衛,接收官:榆林衛指揮使周靖。”而旁邊王順提供的運輸記錄副本上,同一批物資的接收人卻寫著“烏木”,備注欄還畫了個奇怪的狼頭印記——那是北狄蠻族的圖騰。

他猛地想起蕭凜案殘檔裡的細節:蕭凜死前三個月,曾上《劾近臣通狄疏》,裡麵提過“某氏親信,以‘烏木’為號,暗運鹽鐵資敵”。當年的“某氏”,正是剛借著太後之勢掌權的國舅爺。

“原來如此……”沈清辭指尖按在“烏木”二字上,指節微微泛白。十年前的冤案,竟是國舅爺為掩蓋走私鹽鐵的罪行,反咬蕭凜通敵。他剛要將線索抄錄下來,身後忽然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帶著玄色披風掃過地麵的窸窣聲。

“查得如何?”蕭徹的聲音比往日低了些,許是剛從外麵進來,語氣裡還裹著些雨氣。

沈清辭回頭時,正撞見他擡手攏披風的動作——左臂袖口被風吹得掀開,露出那道猙獰的長疤,邊緣在冷光下泛著淺紅。他心頭一緊,起身道:“大人,你看這兩頁記錄。國舅爺當年派‘烏木’截留鹽鐵,蕭凜大人彈劾他,反被誣陷通敵。王順的證詞、這鹽鐵檔,還有蕭凜大人的殘疏,能對上了!”

蕭徹接過卷宗,指尖劃過“烏木”二字時,指腹的薄繭蹭得紙頁發響。他垂著眼,燭火在他眼底投下晃動的暗影:“‘烏木’是國舅爺的貼身護衛,十年前突然暴斃,連屍身都沒留下。當年我查過他,卻沒發現他和鹽鐵的關聯。”

“那還有誰知道真相?”沈清辭追問。

“趙老栓。”蕭徹擡眸,眼底閃過一絲光亮,“當年我父親派他暗中跟蹤鹽鐵去向,他親眼見過‘烏木’與蠻族交易。隻是十年前事發後,他就沒了蹤跡,像是人間蒸發了。”

沈清辭立刻道:“我去查他的戶籍!天啟七年前後,榆林衛周邊的流民冊、客棧記錄,總能找到線索。”

蕭徹卻按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過來:“不用。東廠暗線比你熟,我讓秦風去查。你留在翰林院,把這些線索整理成冊,彆單獨出去——國舅爺剛丟了鹽運總督,肯定會盯著你。”

沈清辭點頭,目光又落在他的左臂上:“大人,你傷疤還沒好,今日雨大,怎麼不多穿件衣服?”他說著,從抽屜裡取出那盒太醫院的藥膏,遞過去,“夜裡記得塗,彆再發炎了。”

蕭徹接過藥膏,指尖觸到瓷盒的溫涼,喉結動了動。他沒說話,隻是轉身時,將披風的領口又攏了攏——方纔進來時,他其實看到沈清辭蹲在書架前,額前的碎發垂下來,認真得連他進來都沒察覺。那一刻,他忽然覺得,這滿是黴味的檔案庫,好像也沒那麼難熬了。

沈清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低頭時,瞥見案角放著個油紙包——是今早蕭徹讓人送來的江南桂花糕,還剩兩塊,糕麵上的桂花沾著細糖,在燭火下泛著微光。他拿起一塊咬了口,甜意漫開時,忽然想起方纔蕭徹按在他手上的溫度,耳尖悄悄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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