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皇世界曆險記 第15章 同化的靈魂
道場的生活彷彿按下了快進鍵,日升月落,轉眼又是數周。
林星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原本纖細的手臂複上了一層薄薄的肌肉線條,雖然依舊算不上強壯,但至少揮拳帶起了風聲。耐力也好了很多,完成日常訓練後不再像死狗一樣癱倒,還能有餘力把庭院打掃得更仔細些。
她刻意維持著“爺們兒”的做派。盤腿坐時儘量把膝蓋張得開些,雖然髖關節抗議的酸爽讓她暗自齜牙;喝水時習慣性地仰頭猛灌,常常嗆得自己滿臉通紅;和舞說話時,也努力讓嗓音顯得低沉粗糲些,儘管聽起來更像嗓子不舒服。
她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
直到那個午後。
她剛做完一組高強度的核心訓練,汗水浸透了深藍色的訓練服,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已然明顯的胸部曲線和纖細腰肢。她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把臉上的汗,大大咧咧地走到廊簷下,拿起水壺就往嘴裡倒,水珠順著下巴、脖頸,一路滑入衣領。
“喂。”不知火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點莫名的語氣。
林星放下水壺,喘著氣看過去:“咋了,舞師傅?”
舞沒說話,隻是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耳後。
微涼的觸感讓林星猛地一僵,渾身汗毛都差點豎起來。那動作太快,太輕,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親昵。
“頭發,粘住了。”舞收回手,指尖拈著一縷被汗水浸濕、粘在林星白皙頸側的黑發。她的目光似乎在那片肌膚上停留了一瞬,才移開。
林星愣在原地,耳朵尖不受控製地開始發燙。她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一種混合著窘迫和異樣的感覺蔓延開來。她強作鎮定,粗聲粗氣地說:“哦,謝了。”然後胡亂地用手把頭發往後耙,試圖掩飾那瞬間的慌亂。
舞沒再說什麼,轉身去收拾訓練器械。但林星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對方轉身時,唇角極快地彎了一下。
那是一種洞悉一切的瞭然。
林星的心沉了沉。她是不是……被看穿了?
另一天,她在搬運一筐有些重量的舊卷軸時,腳下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撲去。電光火石間,她下意識地護住懷裡的卷軸,身體卻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扭轉,試圖避免臉著地——那是女性更在意的、保護容貌的本能。
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一隻穩健的手抓住了她的後衣領,另一隻托住了她的腰,輕鬆地將她撈了回來。
是舞。
“毛手毛腳。”舞鬆開手,語氣平淡。
林星驚魂未定,臉頰卻燒得厲害。剛才那一瞬間,舞的手托在她腰側的感覺異常清晰,那位置……太過敏感。而且,自己那下意識護臉的動作,也太“娘”了!
“我……我沒注意門檻。”她梗著脖子解釋,試圖找回場子,“這點重量,小意思!”
舞沒理會她的強撐,隻是彎腰撿起散落的兩卷卷軸,遞給她,眼神裡帶著一種讓她無地自容的玩味:“嗯,‘小意思’。下次‘小意思’的時候,記得看路。”
類似的小事不斷累積。
她發現自己開始不自覺地留意道場裡唯一一麵小鏡子裡自己的形象,雖然每次看完都暗罵自己一句;她發現自己對洗澡後麵板變得滑嫩這件事,隱隱有了一絲愉悅,儘管立刻就被“純爺們兒不該在意這個”的念頭壓下去;她甚至有一次在吃到了舞做的特彆合胃口的料理時,下意識地、輕輕哼了一聲,那聲音軟糯得讓她自己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些細節像一根根細小的針,不斷刺破她努力維持的男性外殼。身體的習慣、生理的反應,正在悄無聲息地侵蝕著她的意誌。
晚上,她躺在被窩裡,看著窗外清冷的月光,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必須接受現狀,儘快適應這具身體,才能更好地生存和變強。但情感上,那個作為“林星”活了二十多年的男性靈魂,卻在拚命抵抗這種“被同化”的感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對著黑暗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迷茫。
她必須做點什麼,來確認自己內心的錨點還沒有丟失。
第二天,當舞指導她進行反應速度訓練,需要近距離快速格擋舞的竹劍攻擊時,林星看著那迅疾點來的竹尖,深吸一口氣,沒有選擇舞教導的、更側重卸力和格擋的技巧,而是猛地一個前踏,用更接近街頭打架的方式,試圖用手臂硬架開竹劍,同時另一隻手握拳直搗對方中門——一個典型的力量型、男性化的反擊思路。
這個動作破綻極大,也完全不符合她目前的身體條件。
“胡哄!”舞的輕叱聲中,竹劍軌跡一變,巧妙地繞過她的格擋,輕輕點在了她毫無防護的肋下。
“唔!”林星悶哼一聲,一陣痠麻痛楚傳來,讓她瞬間彎下了腰,半天沒喘過氣。
舞收回竹劍,看著她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眉頭緊鎖:“你想證明什麼?用雞蛋去碰石頭?”
林星捂著肋骨,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卻倔強地抬起頭,看著舞:“我隻是……想試試……”
試試我還能不能像男人一樣戰鬥。
後麵這句話,她沒能說出口。但在舞那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她覺得自己所有的掙紮和偽裝,都像是個蹩腳的笑話。
舞沉默地看著她,良久,才歎了口氣。
“回去吧,今天到此為止。”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