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都有係統,而我是唯一正常人 2 相遇
2????
相遇
◎驚鴻一瞥◎
計程車一個急刹,穩穩停在了xx銀行門口。
還沒等車停穩,顧遲雪就一把推開車門,扛著她那柄閃瞎人眼的四十米大刀——此刻已出於人道主義和對交通法規的尊重,縮小到了大概一米五左右,但依然非常嚇人——跳了下去。
“敵人在哪?boss鎖定!”她目光如電,掃視著略顯混亂的銀行門口。
顧遲燦趕緊付了車錢,追下車,一把拉住躍躍欲試的妹妹:“我的祖宗!收起你的刀!是爸!找爸!不是砍怪!”
銀行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幾個銀行保安和聞訊趕來的片警如臨大敵,圍在門口,對著裡麵喊話。不少路人遠遠地圍觀,指指點點。顧遲燦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人群中央,手裡緊緊抱著一個黑色雙肩包,一臉“壯烈”表情的他爸——顧天明先生。
“顧先生!冷靜!把包放下!有什麼訴求我們可以談!”一位警官拿著擴音器喊道。
顧天明梗著脖子,聲音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顫抖:“談?沒什麼好談的!今天這個任務我必須完成!不成功,便成仁!係統說了,這是離婚的關鍵一步!”
顧遲燦聽得額頭青筋直跳。關鍵一步?是走向監獄的關鍵一步吧!
他拉著顧遲雪,擠開人群,朝著警戒線衝去。維持秩序的警察試圖攔住他們:“哎,小朋友,這裡危險,不能過去!”
顧遲雪肩膀一抖,那把寒光閃閃的長刀“鏗”地一聲杵在地上,小臉嚴肅:“同誌,我們是專業團隊,前來處理特殊異常事件!”
警察看著這明顯未成年的小姑娘,和她手裡那不該出現在現代都市的凶器,表情瞬間空白:“……啊?”
趁這功夫,顧遲燦趕緊解釋:“警察叔叔,那是我爸!他……他這裡有點問題!”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表情誠懇又焦急,“受刺激了,不是真的恐怖分子!讓我們去勸勸他,他最聽我妹妹的話了!”
大概是顧遲燦看起來確實像個著急的好市民,加上顧遲雪的“專業裝備”過於震撼,警察猶豫了一下,居然真的讓他們進去了。
“爸!”顧遲燦衝到顧天明麵前,壓低聲音,“你又發什麼瘋!快把包放下!”
顧天明看到兒子女兒,眼睛一亮,隨即又更加悲憤:“燦燦,小雪,你們來了!正好,給你們爸我做個見證!今天,我就要用這‘係統特製爆破裝置’,炸出一條通往自由的道路!”
“自由個屁!那是通往看守所的單行道!”顧遲燦氣得想罵娘,“什麼爆破裝置?你從哪兒弄來的?”
“係統商城打折買的!”顧天明拍了拍懷裡的包,神秘兮兮,“威力可控,隻會破壞銀行的門麵裝飾,不會造成人員傷亡,係統保證過的!”
顧遲燦一個字都不信。
這破係統的保證要是能信,母豬都能上樹!
就在這時,顧遲雪動了。
她沒理會爸爸的豪言壯語,而是眯著眼,像打量副本怪物一樣打量著那個黑色揹包。突然,她手腕一翻,長刀帶著破風聲,精準無比地用刀尖挑向了揹包的拉鏈!
“小雪你乾嘛!”顧天明嚇了一跳。
“偵查弱點!”顧遲雪言簡意賅。
隻聽“刺啦”一聲,拉鏈被刀尖劃開。預想中的炸藥沒有出現,裡麵露出來的,是幾個捆在一起的……顏料包?就是那種街頭狂歡節用的,一受到劇烈撞擊就會炸開,噴得到處都是的彩色顏料包。旁邊還連著一個看起來像遙控器的東西。
空氣突然安靜。
顧天明也愣住了,低頭看著包裡花花綠綠的顏料包,喃喃自語:“……係統說明上寫的是‘視覺與心靈震撼爆破裝置’啊……”
顧遲燦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搞了半天,是顏料彈?!
就這?把他嚇得半死,把銀行搞得雞飛狗跳,把警察都招來了,就為了這幾個破顏料包?!
一股邪火蹭地冒了上來。他忍無可忍,上前一步就要去搶他爸懷裡那個可笑的“爆破裝置”:“顧天明!你給我把它放下!立刻!馬上!”
“不行!任務要求必須啟動!”顧天明也犯了倔,死死抱著包不肯鬆手。
父子倆瞬間爭奪起來。
“給我!”
“不給!”
“你鬆手!”
“就不!”
推搡之間,不知是誰的手,不小心按到了那個連著顏料包的遙控器上。
“嘭!”
一聲不算響亮但足夠清晰的悶響。
捆在一起的顏料包猛地炸開。紅的、黃的、藍的、綠的……無數鮮豔粘稠的顏料如同天女散花,又像是打翻了上帝的調色盤,以那個揹包為中心,呈放射狀噴濺開來!
距離最近的顧家父子首當其衝。
顧遲燦隻覺得眼前一花,身上一涼,隨即就被各種顏色糊了滿臉滿身。他下意識地閉眼,再睜開時,視線裡一片五彩斑斕。他擡手抹了把臉,手上也全是粘噠噠的顏料。
對麵的顧天明更慘,整個人像是剛從抽象派畫作裡爬出來,頭發都染成了彩虹色,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懷裡還抱著那個空空如也、滴滴答答往下淌顏料的破包。
就連站得稍遠一點的顧遲雪,鎧甲上和臉上也未能倖免,濺上了幾道鮮豔的色彩,配上她此刻懵逼的表情,顯得格外有戲劇效果。
周圍嚴陣以待的警察和保安們,看著這突如其來、堪比卡通片的一幕,全都僵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從緊張到錯愕,再到一種極力忍笑的扭曲。
現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隻有顏料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聲音。
顧遲燦站在一片狼藉中,頂著那張五彩斑斕的臉,感受著周圍投來的各種目光,羞憤、無奈、抓狂……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
他需要冷靜一下,需要遠離這個讓他社會性死亡的現場。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想找個角落整理一下這慘不忍睹的儀容。
然而,他忘了自己腳下踩著的,是剛剛噴濺了一地的、滑溜溜的顏料。
腳下一滑,重心瞬間失控!
“哎——!”
顧遲燦驚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他絕望地閉上眼,準備迎接與冰冷地麵親密接觸的疼痛。
預想中的撞擊沒有到來。
他撞進了一個帶著清冽氣息的、異常結實的懷抱裡。
對方的胸膛很硬,撞得他鼻子有點發酸,但一隻有力的手臂及時地環住了他的腰,穩住了他踉蹌的身形。
驚魂未定的顧遲燦下意識地擡頭。
撞入了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那眼睛是罕見的茶黑色,瞳孔的顏色極深,邊緣卻似乎帶著一點極淡的金褐,此刻正微微低垂著,看著他。
眼眸的主人有著一張無可挑剔的臉,輪廓分明,線條冷硬,鼻梁高挺,薄唇緊抿。他個子極高,顧遲燦目測自己一米八|九的個子,竟然還需要微微仰視。
男人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一絲不茍,與周圍這混亂、滑稽、五彩斑斕的環境格格不入。他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漠疏離感,彷彿自帶一個真空隔離帶。
顧遲燦看呆了。
他從未見過氣場如此強大,長相如此……造物主偏心的男人。就像是從頂級財經雜誌封麵上走下來的模特,或者是什麼古老貴族世家培養出的繼承人,誤入了這片由他爸製造的、如同搞笑漫畫般的災難現場。
男人看著他,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對眼前的混亂和接觸有些不悅。
顧遲燦瞬間回神,意識到自己正被一個陌生男人摟著腰,而且自己還頂著一張大花臉,身上滴滴答答掉著顏料,可能還弄臟了對方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西裝!
“對、對不起!”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從對方懷裡彈開,臉頰不受控製地發燙,語無倫次地道歉,“非常抱歉!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地上太滑了……您的衣服……我、我賠!”
他手忙腳亂地想找紙巾給對方擦擦,卻發現自己的手和身上比對方可能臟的地方還要臟得多,根本無從下手,隻能尷尬地僵在原地。
言燁看著眼前這個突然撞進自己懷裡,又像隻受驚兔子一樣彈開的年輕人。
那張臉被紅黃藍綠各種顏色覆蓋,幾乎看不清原本的樣貌,隻有一雙眼睛,在色彩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清亮,此刻正寫滿了慌亂和真誠的歉意。
他的頭發也被顏料黏成了一綹一綹,看起來狼狽又……有點滑稽的可愛。
青年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榴蓮混合著豬骨湯的奇怪味道,混雜著顏料的化學氣味,構成了一種極其獨特的“個人標識”。
按照言燁一貫的習性,他應該會立刻避開這種不必要的接觸和混亂。他是掌管係統法則的神,習慣於秩序和絕對的冷靜,人類的這些無厘頭鬨劇,於他而言如同塵埃。
但奇怪的是,看著這雙寫滿“倒黴”和“尷尬”的清澈眼睛,看著他那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窘迫模樣,言燁心中那絲被打擾的不悅,竟奇異地消散了。
反而……升起了一點微弱的,連他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覺的……波動。
像是平靜了億萬年的湖麵,被一顆小石子,輕輕敲了一下。
很輕,但確實存在。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對方腰際隔著薄薄衣料傳來的溫熱觸感。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西裝外套上被蹭到的一小塊藍色顏料印記,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什麼情緒:
“無事。”
短短兩個字,清冷低沉,如同玉石相擊。
顧遲燦卻更加無地自容了。
完了,果然把人家的高階西裝弄臟了!
就在這時,旁邊的鬨劇也有了新進展。警察們在確認了所謂的“炸彈”隻是顏料包後,鬆了口氣,但顧天明先生擾亂公共秩序的行為是跑不掉了。兩位警官上前,一邊忍著笑,一邊將還在喃喃自語“係統騙我”的彩虹人顧天明“請”上了警車,準備帶回去進行批評教育。
顧遲雪扛著她的刀,看著被帶走的爸爸,又看了看僵在原地、對著一個超級大帥哥手足無措的哥哥,歪了歪頭,似乎在評估當前局勢。
“哥,”她開口,打破了顧遲燦的尷尬,“boss已被控製,任務完成。現在這個……是新的npc?還是隱藏劇情?”
顧遲燦:“……”
妹啊,求你閉嘴吧!
他簡直不敢去看那位言燁先生的臉色,生怕從對方臉上看到“這家人果然都有病”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再次看向言燁,無比誠懇地說:“先生,真的非常對不起!您看您的衣服……清洗費用,或者如果需要賠償,我一定負責!能留個聯係方式嗎?”
當務之急,是處理好賠償問題,不能讓人家平白無故遭殃。
言燁的目光再次落在顧遲燦那張色彩繽紛,卻眼神懇切的臉上。
那股莫名的、細微的波動再次掠過心底。
他並沒有留下聯係方式的習慣,更不需要一個人類來賠償他什麼。他今天出現在這裡,隻是因為感應到這片區域有不同尋常的係統能量異常波動,前來探查而已。
然而,鬼使神差地,他看著青年那雙因為緊張而微微睜大的眼睛,聽著旁邊那個扛刀少女匪夷所思的言論,想到剛才那場鬨劇和這個青年身處其中的狼狽與無奈……
他改變了主意。
“可以。”
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然後從西裝內袋裡取出了一張純黑色的名片,邊緣有著不易察覺的銀色暗紋,上麵沒有任何頭銜,隻有一個名字“言燁”,和一串手機號碼。
他將名片遞了過去。
顧遲燦愣了一下,趕緊伸出自己還算乾淨的手腕內側,小心地接過那張觸感極佳的名片,如同接過什麼易碎品。
“謝謝!謝謝您!我叫顧遲燦!我一定會聯係您的!”他連忙說道。
言燁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茶黑色的眼眸像是有魔力,讓顧遲燦的心跳漏了一拍。然後,男人便轉過身,邁開長腿,徑直離開了。他那挺拔的背影穿過逐漸散去的人群,與這喧囂的現場徹底割裂開來,彷彿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影。
顧遲燦捏著那張還帶著一絲清冷氣息的名片,看著言燁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
臉上是冰涼的、未乾的顏料。
心裡卻因為這場意外的邂逅,泛起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奇怪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