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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滅門,我和渣夫同歸於儘 第250章 敗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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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帝整個人仿若被寒霜覆蓋,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雙目圓睜,死死盯著趙懷朗,眼眸中滿是盛怒與難以置信。

他下意識地擡起手,顫抖著指向趙懷朗,可嘴唇開合數次,卻隻有破碎的氣息逸出,無法成言。

他為君二十餘載,第一次有人如此直言忤逆,而此人恰恰是他看中的儲君人選,是他的兒子!

好啊,好啊。

他竟不知,老二心中積壓著如此多的怨氣,恰似當年的他。

而他後來是怎麼做的?

他日夜抓心撓肝,而後暗中籌謀,最後趁著父皇纏綿病榻之際,一擊即中!

當時父皇就躺在龍榻上,瞪圓了眼睛望著他,眼神中翻湧著的,是憤怒、震驚、難以置信,甚至還有怨恨。

他看到父皇的嘴唇在顫抖,卻因氣息衰弱吐不出話來,隻發出了微弱的“嗚嗚”聲,像是困獸在低吟。

父皇的臉色太蒼白了,額頭上卻青筋暴起,整個人顯得無力又滑稽。

那一刻,他想起了被拔了爪牙的病虎。

思緒走到這裡,盛帝漸感一股冰寒之意緩緩纏繞而上。

此時此刻,
他的心底深處,有一團驚懼正在悄然滋長。

他忍不住在想——

當年,他曾滿懷怨氣地向父皇露出獠牙,爭權奪利,證明自己。

焉知今日麵前這與他極為相像的老二,在他日後年老體衰之時,會不會也朝他揚起屠刀?

父子相殘之事,在這朱牆環繞的皇家之中,本就是屢見不鮮的。

而恰恰是他,親手將父子相殘的惡例擺在了老二麵前。

當年內情細節,崔道元未必會全然瞞著老二,或許他早就在老二心中,埋下了殺父弑君的種子!

盛帝微一搖晃,雙手立刻死死攥緊案沿,才掩下了呼之慾出的惶恐和後怕。

他從前不信命。

他是天子,他就是天命!

可如今,眼看老二幾乎複刻了他的來路,而他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父皇當年的模樣。

冥冥中,盛帝覺出了一絲不可捉摸的因果迴圈。

往昔謀奪之舉,竟成了來日索債之兆。

當年他擲出的算計與惡意,彷彿沿著命運的弧線,調頭飛回原點,幾乎要刺向他自己。

但,他不後悔。

即便是重來一回,他依舊會這般做。

因為他要權,要皇位,要看到父皇追悔莫及的恐懼眼神!

所以,他隻能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不給老二留下任何殺父弑君的機會!

思及此,盛帝的心緒逐漸平複。

他的目光落在趙懷朗臉上,眸中浮現出淡漠之意,卻又潛藏著一絲忌憚。

可盛帝忌憚的,是麵前羽翼未豐的趙懷朗嗎?

不,他畏懼的,是趙懷朗身上對映出的,當年那個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自己!

趙懷朗還在等待一個答案,可這時候,殿中卻突兀地響起了江潯的聲音:

“微臣告退。”

殿中諸人如夢初醒,繼而麵色發白,紛紛行禮告退。

眼見盛帝不曾出言,眾人意會,急忙起身退下。

實在是方纔瑞王爺那番話,叫他們心神大震,尤其還提及了先太子殿下,驚得他們都失了神。

眾所周知,太子殿下天生體弱,那年感染風寒引發舊疾,纏綿病榻數日後,終究還是迴天無力。

可怎的在瑞王爺口中,先太子竟是油儘燈枯倒在了案上?

好在江潯的聲音提醒了他們,這會兒諸人腳下步履匆匆,恨不得捂著耳朵離開。

當然,沈陸兩家之事尚未有定論,他們不是出宮,隻是退至殿外,將禦書房留給這對天家的父子。

福順公公覷了眼盛帝的臉色,也邁著小碎步,跟在所有人身後退了出去,不忘將殿門帶上。

江潯回過頭去時,正見兩扇殿門一寸一寸地挪動,門縫由寬變窄,光線被一點點擠壓,從明亮的長條逐漸收成一條微弱的光線,直至最後徹底消失。

哐當——

在殿門閉上的最後一刻,江潯看到麵色冷沈的盛帝繞過長玉案,走向了殿中跪著的趙懷朗。

至此,諸事皆被封禁於門後,宮廷秘事再不容窺視。

可江潯卻知道,瑞王敗局已定。

彼時惡行,恰為今朝禍根。

聖上心知肚明自己當年如何得位,便擔驚受怕,憂心他人亦執同樣利刃,循昔日舊徑,加諸己身。

以聖上的性子,留不得半分威脅,哪怕此人是他曾屬意的儲君人選。

而瑞王爺今日也確實是豁出去了,連太子殿下都搬了出來。

江潯回過身去時,正好對上了張獻隱晦的一瞥,他二人目光交彙,又迅速彆開。

張禦史是老師尋來的幫手。

老師曾暗中尋到張禦史麵前,不過一番言語,張禦史便賭上身家性命,一口應下。

不是因著他二人有如何深厚的私交,隻是因為他們同樣看到了禍亂的根源,又誌同道合,所求皆為——朗朗乾坤,家國百姓。

否則,世上哪來那麼多的“巧合”?

張禦史來得這般及時,又次次開口都恰如其分,連崔道元的認罪書,拿出來的時機都那麼恰合時宜。

他們早就議定,瑞王爺入宮麵聖之際,就是他們所有人行動之時。

張禦史也就是這時候特意去見的崔道元,虛虛實實,讓崔道元憑借自身聰明才智猜出一切,卻一片苦心反而成就了他們。

但瑞王爺輸了,並不意味著他們這一局徹底功成。

因為聖上已經猜出了來龍去脈,接下來等待他的,還有一場“疾風暴雨”。

若是當年,他並不留戀這個人間,也從未想過全身而退,所以手段一定會更加激烈,更加尖銳,而不似今日這般迂迴試探,算儘人心。

但如今——

他是江潯,他有了家,有了那麼多的牽掛,他想活下去。

江潯一擡頭,便見沈嘉歲和自家爹爹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而後快速朝他走來。

他什麼都不曾瞞著歲歲,包括功成後或許不能身退的結局。

獨自涉險,包攬一切,看似體貼,實則殘忍。

他若一死,一了百了,無知無覺。

可被留下的歲歲,因他蓄意隱瞞而未能儘展其能,定自責自疚,難以釋懷。

況且,歲歲本就比他豁達多了。

當他將這一番話告訴歲歲時,歲歲卻笑著應他:

“阿潯,我不知自己何來的福緣,竟重來了一回。此番若能保下沈家,實在是上天眷顧,了我前世夙願。”

“如此,本不該奢求更多了,隻人心到底貪心不足,除了家人康健無恙,我還想和阿潯長相廝守。”

“所以,阿潯,我們隻管傾儘全力,你知曉我是如何執拗的一個人,總要拚到最後一刻的。”

歲歲衝他笑得那般明媚又坦然。

江潯嘴角輕揚,快步迎向沈嘉歲。

他總覺得,披灑在歲歲身上的陽光,永遠比彆處更耀眼,耀眼到能照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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