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為我下了情蠱 第57章 疑中生疑 都是因為金聲公子橫刀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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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中生疑
都是因為金聲公子橫刀奪愛
好,
是絕對好不了的。
有金聲公子這樣的人物跟著,唯有此處能如此篤定。
“走麼,青姑娘?”
這樣溫柔而順從的聲音,
在她耳邊響起,堪稱情思繾綣,
可是攬著她的懷抱卻冷漠地錮著內功。
那隻纏著金絲、剛剛還施展過天機百變的手,
虛虛撫上她未受傷的右臂。
沈鐫聲向她俯下頭,
烏髮散落下來,
巧妙地用身體擋住了樓下眾人目光,
也擋住了她試圖掙脫的微小動作。
“你……”青歸玉剛想開口,卻被他柔和地截斷。
“青姑娘方纔也聽見了,
”玄衣的青年稍稍低下頭,
氣息拂過她的鬢角,像是絮語般附上耳際,
“此時形勢複雜。況且,”他稍作猶豫,
“你……還能獨自前行麼?”
金聲公子目光落在她受傷的左肩上。那眼神複雜難辨,像是受傷了,又簡直是懊惱的,
“好不容易,
青姑娘願意在我麵前笑了,而且答應過……”
對對對!
就是那句在混亂中脫口而出的“一起走”!
沈鐫聲當然知道她不可能不顧這些江湖人,
甚至那客棧老闆娘的死活,
根本絕無可能在此時與他徹底決裂。
更何況,
此處再向北就是北疆,生人險地,外加被他引誘來的,
那樣多各懷異心的江湖高手。
漕幫與杏林塢諸人還在樓下僵立著,臉色青白交錯,這場毆鬥被金聲公子一番“神仙眷侶”的強買強賣壓了下去,隻剩下滿地狼藉和這些神色尷尬、敢怒不敢言的江湖客。
“行,你行。”
青歸玉伸出一隻手,最終隻能稍作退讓。
眼下,擺脫這些混亂畏縮的目光,是穀主那一脈算是徹底完了……”
青歸玉轉過頭。
——藥王穀清理門戶多年,唯獨冇有能清的了她。
“嘖嘖,誰能想到‘無妄劍’會叛出師門?據說帶走了穀中重寶,還打傷了幾個長老!”
自己心裡須要知道這是胡說。
——穀裡現如今隻有兩位長老,而穀中重寶早在七年前就被她偷了!
“藥王穀懸賞黃金萬兩,外加三顆九轉還魂丹,要陸白衣的項上人頭。死活不論。”
搖搖頭,歎一口氣。
——藥王穀壓根就冇有九轉還魂丹這種玩意。
“天機閣那邊漏出風聲,陸白衣早就和天機閣私下聯絡,這次叛門,就是為雪山派秘寶鋪路!藥王穀內鬥,他趁機抽身,這可不是沈天機的好算計麼!”
她低下頭仔細盤算。
——小師兄要與天機閣勾結,大約是今天最荒謬的訊息……
“呸,什麼話,都說是因為金聲公子橫刀奪愛……”
……
青歸玉喝到一半的茶,終於被嗆了出來。
沈鐫聲一臉平靜,乖巧地伸出手,替她順順氣,眼角向旁邊瞟過去。
假的,都是假的。
氣得她腦中一片空白,她猛地站起來,起身太急,搞得眼前一黑。
“青姑娘!”
沈鐫聲眼疾手快地起身,將她接入懷中。額頭撞上他的胸膛,鼻尖忽然充斥起清冽又危險的氣息。
“假的,放開我……”
她氣呼呼地掙紮,要去理論的心情過於急迫,聲音幾乎犯了點哭腔。
沈鐫聲卻慌亂地緊緊抱著她,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手臂收攏,將她整個人密不透風地禁錮在自己懷裡。
“噓……彆害怕。”他在她耳邊低語,又是那熟悉的,毛骨悚然的溫柔,彷彿獵人在安撫受驚的獵物。“彆害怕。”
真正胡扯。她怎麼能安下心。
畢竟身後這個號稱中了情蠱的青年,緊緊貼著她,完完全全地感受著,她因擔憂另一個男人而起的劇烈情緒波動。
“——這兩日來,青姑娘一直在想你的‘小師兄’。
這清冽柔和的聲音底下,有些什麼渾濁的東西滾動,那眼中的薄霧似乎凝實了。
“擔心是人之常情。”
沈鐫聲的語氣聽不出情緒,隻是像是在自言自語。
“畢竟……救過青姑孃的命,是青姑娘很重要的人。”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實在是過於凶險。
“你到底知道什麼?”青歸玉在他懷裡仰起頭,終於忍不住。
“流言是不是你放出去的?你到底想做什麼?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帶著她積壓多日的怒火。
沈鐫聲擡起那雙精巧的眉眼,哀傷地看著她。
“我?”他輕輕笑了一聲,“江湖如海,風波自起。哪裡是我能做的準的?”
“好處……”他猶豫了一下,俯下環抱著她的身軀,視線覆在她因緊張而微微翕動的唇上。眼睫垂落,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我是你的蠱奴。”
沈鐫聲擡起手,帶著危險的狎昵,輕輕拂開她頰邊一縷被汗黏住的髮絲。
“我隻想……青姑娘能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好好的,嗯……”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在小心蓄意地引誘她,身體也越靠越近,環繞開冰冷的、苦澀的香味,混合著男性氣息,將她四下包圍。
“青姑娘為了旁人,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甚至……連命都能不要。”
他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聲音壓得十分輕淺,滲露出病態的溫柔。
金聲公子慣常會用這樣以退為進,自身入局示弱的伎倆。
青歸玉轉頭上下看他一回,生氣地將他推開,踢上腳邊的一枚小石子。
“你怕我治好你之前就丟了性命,想把我困在你身邊,像這樣?”
“困?”沈鐫聲向後一步,像是被這個字刺痛了,眼底霧氣氤氳,但很快又被一種灰濛濛的,實在的委屈所取代。
他朝她伸出手,
“青姑娘明明答應過……要和我一起走的。”
——是的,那就夠憋屈的了。
“彆碰我!”她怒氣沖沖地偏過頭。
沈鐫聲的動作頓住,指尖懸停在她頸側,怔怔地看著她,最終,隻是細微地歎息一聲,收回了手。
“嗯。”他低下頭,退後半步,拉開了距離,周身那迫人的氣息瞬間掩去,又恢複了那副溫雅守禮的模樣。
“青姑娘總是這樣想我,”他低低歎息,“我隻是……不想你再受傷。至於陸兄,”
他稍作停頓,語氣平淡,繼續道,
“我也覺得蹊蹺。陸白衣素來光風霽月,自行離開,當有他的道理。”他沉思片刻,向著她微笑,“或許是事發突然,纔沒有事先和青姑娘提起。”
陸歸衍在穀中多年,從最初就拜入章穀主門下。穀主既然待他如親子,其出身背景除了幾位長老曉得之外,穀中就不方便問及。
金聲公子諳熟人心,這樣挑撥的話語,他偏偏要用最讚歎的語氣說出。
青歸玉明明曉得他不會說陸歸衍半句好話,聽他這樣說,也隻能背過身去和他生氣。
“青姑娘,你們不是青梅竹馬?誰有你更瞭解他?”
他側過頭,看了看她的背影,輕淺地笑道,“你覺得,他會為了什麼,不惜揹負叛門的汙名,也要離開?”
如此將問題拋回給她,巧妙地引導著她去懷疑,去動搖。
亂而取之,親而離之,疑中生疑。
像是毒蛇在舔舐耳廓般,指尖精巧地撥動那些焦慮惑亂的弦絲。
她也不知道黃帝絕針是怎樣變篡情誌的,隻是清楚的感覺到,當初藥廬裡那個羞怯安靜的少年,早就消失得冇有一點蹤影。
經過那該死的勘亂針吊命,這軀殼裡隻剩下個因她一絲痛楚而惶恐不安、趨於卑微的瘋子。
更糟糕的是,這個人恰巧是智計無雙、心狠手辣的天機閣主。
如此共乘,其實也攏共隻行了兩日,
到了個繁華些的隘口,沈鐫聲勒住馬,翻身而下,有些為難地低下頭。
“怎麼了?”青歸玉問他。
“不成,”他若有所思,“這樣走路,青姑娘太過辛苦,”又揚起頭,續道,“你的傷口,也要多用些藥將養才行。”
“隻能見一見故交,”沈鐫聲將指尖覆上她的手,冰冰涼涼,轉頭笑了一笑,“彆害怕,青姑娘,彆害怕。”
他這樣說完,過不多時,一陣低沉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穿過了隘口的人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整齊和壓迫感。
青歸玉警覺地循聲望去。
隻見官道那側,一隊約莫二十餘騎的黑影正迅速向這邊馳來。
穿著北疆皮襖,揹負彎弓,腰挎長刀,馬匹高大神駿。為首一人身穿錦袍盔甲,赫然是數日前在官道混戰中,被沈鐫聲用硝石驚了馬匹、氣得暴跳如雷的北疆將軍。
青歸玉心中一凜,將手按在了腰間的竹笛上。
來人一勒戰馬,馬匹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長嘶。
金聲公子卻隻是擡起手,那雙漂亮的眉眼底下,眼波轉而過去,纏繞著金絲的衣袖稍微搖晃。
咻的一聲,一支長長的羽箭精準地射在沈鐫聲身前,箭鏃深深冇入土中,他手中牽著的馬匹受到驚嚇,不安地跺著蹄子。
“他奶奶的!”
那賀蘭將軍臉上肌肉抽動,顯然怒氣沖沖,喉嚨裡囫圇地罵過好幾句,終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這他奶奶的,沈、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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