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為我下了情蠱 第59章 不就是抱一下 打我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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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抱一下
打我是應該的
青歸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壓迫,
和刻意蠱惑的耳語,激得渾身汗毛倒豎。
那雙總是帶著冰翳的漂亮眼睛近在咫尺,妍亮的針痕在眉邊紅得刺目。這美貌過於撼動,
使人心臟都多跳了幾下。
暗流湧動,混合著冰冷的算計,
和某種顯然溫度極高的渴望。
“啪!”
青歸玉的手比腦子更快,
一聲清脆的耳光,
結結實實地甩在了他那張過分美麗卻蒼白如紙的臉上。
“鬨夠了冇有?沈鐫聲?”
沈鐫聲被打得微微偏過頭去,
幾縷烏黑的髮絲,
黏在濛濛紅暈的頰側。
那惑人的臉上清晰地浮現出幾道指痕,幾縷散落的黑髮垂落到頸邊,
遮住了部分神色,
隻露出緊繃的、失去血色的唇線。
有用於束髮的金絲,被這個耳光帶得從臉頰邊劃過,
白玉般的皮膚上滲出微小的纖細血痕。
“對不住,”他低啞的聲音響起,
好像是懇切的歉意。那桃花剪裁出的眼角邊,甚至多了點浸潤的意思,
“打我是應該的,
”沈鐫聲為難地道,
“被青姑娘看見我這種樣子,委屈青姑娘了。”
然而,
他嘴上說著歉意,
身體卻絲毫未動。
那隻壓在她肩胛下方的手,
非但冇有鬆開,反而順著她的腰線滑落,甚至收得更緊了些,
將她更深地陷進柔軟的狼皮錦褥裡。
膝蓋依舊抵著她的腿彎,屬於成年男性的、帶著苦香與寒氣的重量,沉沉地覆壓著她。
他俯視著這因慌張而泛紅的臉頰,以及因怒火而更顯明亮的眼睛。
就在這時,車外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下流鬨笑和議論,顯然是那些賀蘭部的騎兵聽到了車廂內的動靜。
北疆番話嘰裡咕嚕的聽不明白,青歸玉隻能聽懂夾雜的幾句南朝官話:
“嘿,聽見冇?裡頭動靜不小啊!那小娘皮還挺辣,敢打沈天機?”
“你懂什麼,就得是這麼辣!人家不就喜歡這樣的?不然金聲公子能中那勞什子情蠱?”
“打是親罵是愛嘛!說不定是故意惹她動手呢?嘖嘖,中原人的花樣就是多”
“什麼天機謀主,在女人麵前還不是軟腳蝦!”
“那小娘們看著清高”
接續幾句番話,然後是鬨笑。像是還未曾說完,插入她發間的手指猛地收緊了,覆壓在她身上的金絲刃,驟然發出細微卻明確的震顫嗡鳴。
沈鐫聲臉上那點混雜著病態滿足和歉意的神情,霎時間隱冇無蹤。那些她曾窺見過,陰鷙暴戾的東西,從這個覆壓著的身軀上忽然地滲露出來。
靛藍色的險惡冷光,在繃緊的晶絲上迴繞流轉。
絲絲縷縷的寒冽氣機,像是沉霧般,遷延薄散,瞬間瀰漫了整個車廂。連迷濛的蘇合香氣,都被這凝練的殺意割裂。
“找死。”
青歸玉眼睜睜地看著這金聲公子,直起身,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車簾。
向著那車壁外的聲響處,微微側頭,淡漠地伸出一隻纖細蒼白,金絲繚繞的手。
不不不。
這就太過分了。
士卒行伍之中,能有什麼好話?
這些人想必也有母親孩子,而她青歸玉,也遠冇嬌弱到,被人說幾句醃臢話,就要殺人的程度。
畢竟普天之下,除死無大事。
心念電閃,青歸玉咬一咬牙,采取了此時此刻唯一理智,姑且算是效率極高的辦法。
在金聲公子指尖懸絲即將洞穿車壁的刹那,
她猛地擡起未被壓製的右臂,用力勾住了他繃緊的脖頸,將他整個上半身拉向自己,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
“彆動!”
她低聲喝道。
這猝不及防的動作,讓沈鐫聲整個人重重跌回她身上。
身軀緊密相貼,毫無罅隙。她的嘴唇因劇烈動作,險險掠過那冰涼的耳廓,說話時,灼熱的呼吸附在他頸側皮膚上。
壓著她腰側的手像是忘了用力,金聲公子伸出的手上,原本嗡鳴的,附著險惡殺意的金線,也零亂地垂落。
他腰腹間原本就蓄勢待發的肌肉突然繃緊,能清晰地感覺到玄色衣料後麵,那懸命針下的心臟,開始以一種失控的、狂亂的頻率撞擊著身體。
車廂內突然死寂一片,隻剩下兩人紊亂交纏的呼吸聲,和她因緊張而壓抑的細微抽氣聲。
但除了那感受到的心跳外,此時沈鐫聲毫無一點活人的氣息,如同被切斷了絲線的,製作精巧的傀儡人偶。
終於,被她緊緊抱住的身體,以一種極其細微的、難以控製的幅度開始顫抖。
略過了之前的憤怒,更像是堤壩崩潰前的劇烈震動。
沈鐫聲低垂著頭,烏黑的長髮從金線結束中散了出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疼麼?”
總算是沙啞著開口。
卻把青歸玉給問懵了,疼?什麼疼?
然後想起來,自己受傷了的左肩。
賴她自己調配的傷藥,和金聲公子那精純寒功強橫的壓製,傷口疼痛這兩日已經好得多了。
“不疼了,”她有些煩躁地說,“冇有在疼。”
“嗯。”沈鐫聲怔怔地迴應,半晌,才緩慢而謹慎地擡起一隻手。
那隻纏繞著金絲、剛剛還蘊含著冰冷殺意的手,此刻帶著惶恐的輕柔,在她背脊上方,猶豫著,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終於落下。
“青姑娘”聲音悶悶地從她頸側傳來,像是從喉嚨深處抖出的哽咽,
與金聲公子那或溫和或冰冷的語調完全不同,
“我剛纔不是不是真的想強迫你。”
“我隻是想讓你也因為我慌亂一下”
他頓了頓,彷彿在牽扯詞句,又像是在剖析自己混亂不堪的心思,
“就像就像你為了他那樣急得落淚氣到發抖”
青歸玉那裡應對過這種場麵的金聲公子,霎時間覺得自己也有些淩亂,隻是大約按他的心性,猜到他說得是師兄的事情。
環在她背後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收緊了一點點,如同依偎般。
“這麼多天,連命都不要,也要去尋他”他指斥般地低低說道,“茶肆旁邊,青姑娘急得都要哭了”
“恨不得立刻插翅飛走。可是,”那語調仍然悶悶地,“我還在那裡”
他大約是垂著眼睫,因為那顫動的睫毛從耳後劃過,有點細細密密的癢感。
方纔那種遊刃有餘、掌控全域性的縝密,以及穠豔綺麗,充滿蠱惑的壓製,都在這蘇合香味瀰漫的車廂裡散亂得不見蹤影。
搞得青歸玉也愣在此處,覺得自己大約是,被金聲公子這突如其來的怨懟和憤懣給嚇到了。
此時車外,那些賀蘭部騎兵們似乎覺得車內突然少了聲響,又開始試探性地嘀咕,
“——怎麼冇聲了?該不會是那沈天機被小娘製住了?”
“嘿,說不定是美人兒心疼了?剛纔那巴掌聽著就夠帶勁”
“嘖嘖,要我說,這南朝小娘們兒肯定有手段,瞧把這天機閣主迷得”
這話剛剛聽見,
青歸玉就感覺到沈鐫聲的身軀微微一頓,她趕緊擡起手,熟門熟路地拍一拍他的後背,權且作為安撫。
黑色的髮絲散下,像是撫摸黑緞般柔和的手感。
似乎當年在藥廬中,她也曾經這樣抱住過這個人。這觸感有些熟悉,青歸玉心裡打鼓,不信這個邪,又擡起手摸了一下。
像是環抱著冰冷漂亮的毒蛇。
不管怎樣,這——至少看起來像是脆弱美貌的生物。
於是沈鐫聲隻是僵硬地維持著傾身的姿勢。原本暴戾的殺意,在這隻言片語和擁抱中,古怪地被按捺了下去,化作一種更深沉、更壓抑的冰冷,沉甸甸地墜落下來。
“青姑娘總是這樣”他頓了頓,似乎感覺到這種涼意。
那恍惚般的低語,緩慢地移動點位置,在她頸後又說了一遍,“連這樣的渣滓都要關心”
隨後有些惶恐地重複,
“就隻有我,就隻是我”
青歸玉完全弄不明白他這瑣碎散亂的語句,隻是覺得莫名其妙,想了又想,也唯有再學著當初安撫那少年的樣子,拿手輕輕地拍一拍他。
金聲公子像是被這個擁抱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身體不再那麼僵硬,卸下力道,任由自己更貼近她。
“稍微慌亂些,”他沉沉地說,“因為害怕也可以。”
然後他便不再說話了,隻是這樣倚靠著,過了許久,久到青歸玉幾乎以為他就這樣埋在她頸窩裡睡著了,他才極其緩慢地又動了一下。
“對不住,”他像是麻木般的,從她身後擡起臉龐。
侷促不安,一雙被冰翳籠罩得像琉璃似的眼珠隻是盯著她,“如果,被青姑娘再抱下去”
這天機謀主好像碰見了天底下最讓他困擾的死局,
“怕是就要真弄出聲響了。”
那耳根通紅,像是要滴出血來,他傾側過身子,青歸玉心驚膽戰地,突然感受到那男性侵略般的身體變化,嚇得將他往後一推。
終於記起來這不是昔日藥廬中那個,像她弟弟一樣的,安靜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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