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番外 明月鬆風醋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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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明月鬆風醋事多
入秋那日。
穆淮清送了小六子一件禮物。
他歡喜打開匣子,正與一隻小鼠打了個照麵。
那一瞬,他腦中百轉千回。
一時情難自抑,竟嚎啕大哭起來。
穆淮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道:“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可好?”
小六子哽咽道:“叫…叫什麼好?”
穆淮清憐愛地望著那隻茫然的小鼠,笑著說:“叫小五怎麼樣?”
小六子聞言,一把抱住了穆淮清。
還冇等他撒手繼續哭。
門外一聲輕咳。
驚得他立刻鬆了手。
沈君屹已邁過門檻,盯著木匣子裡立起來張望的老鼠哼道:“誰弄來的?”
小六子生怕他連籠帶鼠扔出門,連忙將鼠籠護在懷裡,可憐巴巴望向穆淮清。
“是我…”穆淮清笑道,“今晨與雲舒去集市采買,見這小傢夥可愛得緊,便買了回來。”
“可愛?”沈君屹皺眉打量小六子手裡的小東西,“哪裡可愛?”
穆淮清給小六子使了個眼色。
小六子難得靈光會意,趁沈君屹不備,轉身便逃。
“我記得…”沈君屹逼近一步,“某人素來怕這些活物,如今倒覺著可愛了?”
“人是會變的。”穆淮清欲逃,卻被沈君屹一把攬入懷中。
“哦?那會不會有一天,你對我的心意也會變?”
穆淮清掙了掙,卻動彈不得。
隻得討好道:“我保證不會。”
“光說可不行。”沈君屹哼了一聲,“趕集光惦記給小六子帶禮,倒忘了我…”
“這種醋也要吃?”穆淮清有點頭疼。
前日,他心血來潮給雲卷他們做了些糕點。
難得味道不錯,眾人嘗後評價頗高。晚歸的沈君屹冇趕上。
牧之又將那滋味形容得“此物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嘗”。
氣得沈君屹醋意大發。
害得穆淮清那晚不得安眠,次日一早又單獨為他做了一份,方纔作罷。
再上次,是他給烈焰刷毛時,誇它是匹不可多得的帥馬。
恰被路過的沈君屹聽見。
非要穆淮清對著他的臉說上一百遍“你最帥”。
弄得穆淮清相當無奈。
就連路生送來一車東西,其中那塊罕見通透的白玉指名贈予穆淮清,說此玉當配鬆間白鶴風姿。
沈君屹看了信,又飛醋橫生。
穆淮清哄了半晌才知緣由——他覺得路生送玉時,定將穆淮清的模樣想了許多遍。
他不許旁人總惦記著穆淮清。
還有上回。
穆淮清隨雲舒牧之出去賣魚。
小攤很快引來妙齡少女圍觀。
挑魚倒是其次,她們多半是想同穆淮清搭話。
更有甚者,竟直接調戲起他來。
問年齡、誇容貌尚算平常,偏有那臉皮厚的,硬要拽穆淮清回家吃飯。
此事傳到沈君屹耳中,次日便不許穆淮清出院門。
連關山月都覺得他如今醋勁未免過大。
可他蠻橫跋扈,眾人說又說不得,打又打不過,隻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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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得了小鼠,愛不釋手,整日揣在懷裡。
動不動就掏出來顯擺,活像得了什麼稀世珍寶。
他每炫耀一回,沈君屹的臉色就黑一分。
穆淮清被鬨得冇法子,隻得又買了隻花狗送他。
這下倒好,明月鬆風不光添了隻小鼠,還多了條威風凜凜的看門狗。
牧之格外中意那條花狗,得了空便去逗弄。
若是碰見雲舒在場,更是變著法兒耍寶,非要逗得雲舒展顏才罷休。
“你瞧這狗,像不像咱們認識的誰?”牧之揪著狗耳朵,神秘兮兮地問雲舒。
雲舒左看右看,實在想不出,隻得搖頭。
牧之咧嘴一笑:“你細看,像不像我主子?”
說著又去揉狗臉,“瞧這賤嗖嗖的德性,是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雲舒噗嗤笑出聲:“經你這麼一說…倒真看著有點像…”
話音未落,那狗被揉得齜牙咧嘴,更加神似起來。
牧之見雲舒笑得開懷,愈發來勁兒。
他拽著小狗尾巴晃了晃,又揉著狗腦袋說:“瞧這德行,像不像主子惹惱先生後,搖著尾巴討饒的模樣?”
雲舒笑得直拍大腿:“活靈活現!”
兩人蹲作一團,肩膀挨著肩膀笑作一團。
全然不知身後某人正黑著臉抱臂而立,目光如刀。
牧之笑夠了,拎起狗腿將小狗翻了個四腳朝天:“這姿勢嘛…”
他衝雲舒擠眉弄眼,“不用說,定是主子在榻上的模樣。”
雲舒不解:“肚皮朝天?”
牧之輕點他額頭:“求歡唄~”
雲舒霎時紅了臉,狠狠剜了牧之一眼。
這一眼看得牧之心頭火起,伸手就要去捏雲舒的臉。
牧之正笑得歡,忽覺後頸一涼。
轉頭便撞進沈君屹寒潭般的眸子裡。
雲舒順著望去,頓時魂飛魄散:“二…二爺何時來的?”
“在你們說我像狗時。”沈君屹聲音冷得掉冰碴。
雲舒立刻指認主犯:“都是牧之說的!要打就打他!”
牧之瞪圓眼睛:“說好的患難與共呢?”
“共什麼共!”雲舒往後退了兩步,“這頓打還是您獨自消受吧。”
沈君屹一聲暴喝:“小六子!”
小六子箭步而來。
“關門,取雪中行!”
眨眼間院門緊閉,長槍在手。
頓時院內人仰馬翻。
牧之起初還能閃轉騰挪,偏要護著雲舒,反倒害得兩人都逃不過。
沈君屹瞧出門道,專逮著雲舒一人狂毆。
這可把牧之心疼壞了。
隻得乖乖下跪捱揍。
直鬨到穆淮清從外邊回來。
穆淮清踏進院門時,正瞧見三人齊刷刷跪在牆角。
走近細看,隻見牧之鼻青臉腫,雲舒和小六子卻安然無恙。
“這是鬨的哪一齣?”穆淮清輕聲問道。
牧之壓低聲音:“主子心眼比針尖還小,我不過說了句實話…”
穆淮清問:“什麼實話?”
牧之支支吾吾不肯答。
小六子插嘴道:“他倆說二爺像狗。”
穆淮清以袖掩唇,眼角彎成了月牙。
又轉向小六子:“那你呢?又是犯了什麼事?”
小六子一臉茫然。
雲舒幽幽道:“他笑得太歡實了…”
穆淮清終於冇忍住,笑出了聲。
“你們且跪著,”他整了整衣袖,“我去會會那位‘小心眼’。”
牧之感激涕零:“先生大義!”
沈君屹在正廳慢條斯理地品著茶,眼角餘光早將穆淮清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
見他在院中與那三人說話,也不催促,隻耐心等著他主動過來。
穆淮清挨著他坐下,順手奪過他手邊茶盞:“二爺這是又動肝火了?”
“冇有。”沈君屹板著臉,目光卻黏在穆淮清的臉上。
“牧之那張臉都快開染坊了,雲舒心疼得緊。”穆淮清就著他喝過的茶盞抿了一口。
沈君屹劍眉一挑:“我警告過他,再敢背後編排我,連他心尖上的人一起收拾。”
“那可不成,”穆淮清眼波流轉,“我會心疼的。”
沈君屹冷哼一聲:“那就隻揍牧之。”
“都是成家立業的年紀了,若不是跟著我們,早該另立門戶。你這般喊打喊殺,傳出去多不好聽。”
“你總護著他們…”沈君屹語氣酸溜溜的,“分明是偏心。”
“我這是教你修身養性,動不動就揮拳頭像什麼話?”
“誰讓他們氣我!”沈君屹理直氣壯。
“這麼說,是不聽我的了?”穆淮清臉色微沉。這招屢試不爽。
“聽,自然聽。”見那張好看的臉沉下來,沈君屹立刻湊近,討好道:“這個家你說了算。”
“那今日就饒過他們。”
“不行!”
穆淮清輕輕拽他衣袖:“讓他們忙去吧,我們泛舟江上,我為你吹一曲可好?”
沈君屹頓時眉開眼笑,當即打發走那三人。
暮色漸濃時,一葉扁舟隨波輕蕩。
清越的簫聲掠過水麪,白衣男子衣袂翻飛如謫仙臨世。
黑衣男子倚坐船頭,滿江煙波不入眼,唯見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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