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 第30章 九品浮光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第30章 九品浮光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九品浮光

沈時晏留在了殷都,官拜司務。

此職雖品階低微,卻是要衝。

各部公文上呈下達皆經其手,尚書與各清吏司之間的往來協調,都需司務居中周旋。

一日,天恒帝問沈時晏:“朕給你這麼低微的職位,你可會怨朕?”

沈時晏恭敬垂首:“君有令,臣不疑。”

天恒帝展顏而笑:“好一句君有令,臣不疑。”

恰在此時,一隻貓兒輕盈地躍入天恒帝懷中。

天恒帝溫柔地撫摸著貓兒柔軟的毛髮,說道:“它叫安安…”

隨後,竟輕輕將其遞向沈時晏,示意他也抱一抱。

沈時晏早聽說天恒帝豢有愛貓,卻是頭一回得見真容。

他遲疑著伸出手,卻見那禦貓蜷在天恒帝臂彎,麵露警惕之色。

沈時晏見狀,愈發不敢靠近。

天恒帝聲音輕柔地安撫道:“愛卿彆怕…”他一手仍托著禦貓,另一手輕輕覆上沈時晏的手腕,引著他穩穩接過了那團溫熱的橘色。

沈時晏動作略顯僵硬,隻因他幼時曾被貓抓傷過,從那時開始沈家便不再養貓。

倒是沈君屹後來養了隻忠犬,可惜後來走失了。

兩人肩並肩一同看著禦貓。

這般親近的距離令沈時晏微感不適,奈何雙手抱著禦貓動彈不得,隻能僵立在原處。

天恒帝緩緩俯身,溫熱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拂過沈時晏的耳畔,一個極輕柔的吻,落在了禦貓的眉心。

他低語呢喃:“有時候,朕覺著與人周旋,倒不如與安安相伴自在。”

沈時晏下意識微微後仰,拉開些許距離,輕聲問:“陛下何出此言?”

天恒帝仍保持著低頭的姿態,聞言才輕輕擡首,目光似水:“貓兒從來不會有惡意。就算有點小心思,不過是想朕多陪陪它。”

這是沈時晏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端詳天恒帝。

往昔相見,君臣之間總隔著恰到好處的禮數距離。

此刻,明亮的燭火映照下,沈時晏看清了那雙生動的眼眸——其中蘊藏的,分明是傾慕者纔有的、帶著試探與欣賞的目光。

他確信自己未曾看錯。

宮女適時上前,在天恒帝示意下,自沈時晏手中接回禦貓,悄然退出了大殿。

天恒帝終於給出了答案:“朕讓你官從九品,並非是戲弄於你,隻是想…能隨時見到你。”

他坐回官帽椅中,目光始終膠著在沈時晏身上。

“朕有許多話想同愛卿講,卻又…難以啟齒。”他的目光滑落至沈時晏腰間的玉佩,心頭湧起靠近細看的渴望。

沈時晏言辭謙和,對那貪婪的目光早已習以為常,隻溫言道:“如果陛下暫時覺得不方便說,那便不說。待陛下想說時,臣自當洗耳恭聽。”

天恒帝眸光微動:“愛卿尚未回答朕前麵的問題。”

沈時晏輕聲詢問:“陛下是指?”

“朕一意孤行,將愛卿留在殷都,留在朕身邊,卻從未問過…愛卿是否願意。”

天恒帝凝視著他,一字一句問道:“愛卿可願意?”

沈時晏恭順地回答:“臣願意聽從陛下的一切安排。縱使陛下要臣肝腦塗地,臣也在所不惜。”

天恒帝似被這話刺痛,霍然起身,行至沈時晏麵前,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執拗:“朕不許你如此說!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這句話,如同重錘敲擊在沈時晏心上。

並非因這句話中的自負,而是源於說話者此刻的眼神——如此堅定,如此專注。

從未有人,包括他的父母,都不曾用這樣的眼神對他許下過如此鄭重的承諾。

想起父母,難免又想起景州兵變的屈辱。沈時晏的神色瞬間黯淡下去,在方纔那曖昧不明的對視中,悄然掠過一絲陰翳。

他擡眸望向天恒帝,眼中浮起一層薄霧般的憂傷:“臣…日日惶恐。陛下若能庇護臣,臣感激不儘。”

惶恐什麼?為何惶恐?

天恒帝冇有追問。

他隻是被眼前人流露出來的這份脆弱瞬間俘獲了心。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身處這至高之位,終於有了真切的意義。

說來或許冇有人相信,他幼時如同遺孤,被放任在空曠冰冷的宮殿裡無人問津。太傅隻會鞭策他上進。待他長大,又被要求收斂心性、排除異己、爭奪權柄…

這一生,他似乎都被當作棋子驅策。

旁人與他,他於旁人,不過是執棋者與棋子身份的反覆更疊。

他在權傾天下中放縱過,束縛過…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也能成為某個人的倚仗。

無關天下蒼生,無關權勢富貴,無關一切宏大的敘事。

隻是——我想被你需要。

如此純粹。

-

寒風捲著雪粒,撲打在沈君屹厚重的大氅上。牧之費力地解開那件落滿積雪的外袍,嗬著凍僵的手道:“主子,開春陛下定要派您巡查兩州兵防。到那時,便能見到穆大人了。”

沈君屹麵色冷峻,大步從守備軍陣列前穿過。想到還需再熬過一個嚴冬,一股難言的煩躁便直衝頭頂。

煎熬!太煎熬了!

城外雪地裡,幾個身影正步行而來。沈君屹眯眼遠眺,問牧之:“那幾個,可是密案房的人?”

牧之凝神辨認片刻,點頭:“是。”

“帶過來。”沈君屹下令。

“主子,他們是太傅的人…”牧之有些遲疑。

提起這密案房,就不得不說說葛根棋這隻老狐貍的居心叵測。

明麵上他打著為聖上排查前朝黨羽謀反的旗號,私底下行的儘是監察異己、排除異己的勾當。

“讓你去便去,哪來這許多廢話!”沈君屹不耐地打斷。

牧之隻得領命而去。

那幾人見是牧之攔路,客客氣氣行了禮。

牧之抱著臂道:“侯爺要見你們,跟我走一趟吧。”

幾人麵麵相覷:“我等剛從外頭回來,需得去覆命。侯爺若有差遣,我等位卑職小,恐難當大任…”

牧之冷笑一聲:“侯爺就在那邊候著,難不成還要侯爺親自來請你們?”

幾人無奈,隻得隨牧之而行。萬冇想到,牧之竟徑直將他們領進了鎮撫司衙門!

沉重的門扉轟然合攏,四周刑具森然羅列,寒氣刺骨。幾人登時麵如土色,撲通跪倒:“侯爺恕罪!小的們皆是奉命行事,從無錯漏…”

沈君屹端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我早聽聞你們辦事得力,凡經你們之手,冇有查不出的東西。”

“小的們…但憑上峰差遣…”領頭者聲音發顫。

這不能怪他們膽小怕事,主要是沈君屹這個活閻王手上沾的人血太多。

“莫怕。”沈君屹語氣稍緩,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刀鋒般釘在那領頭者臉上,“不過一樁私事,想請諸位…私下為本侯查一查。”

幾人飛快交換眼色,偷覷著四周冰冷的刑具,心中疑慮重重——哪有這般“請人辦事”的?

領頭者強自鎮定,壯著膽子問:“侯爺說的可是真的?”

要知道錦衣衛“神通廣大”,什麼案子查辦不了,何苦找他們這種跑腿的小兵小卒。

“放肆!侯爺豈有空閒消遣你們!”牧之厲聲喝道。

那領頭者慌忙叩首:“侯爺但有吩咐,小的們力所能及,定當效勞!”

沈君屹雙手架於膝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牢牢鎖住領頭的那個:“我要你們替本侯…尋一個人。”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