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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你彆太嘴硬 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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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情的氛圍給了沈確一種之前所有的矛盾能就此翻篇的錯覺,然而就在他克製的吻落過去前,紀時願一句“我最多隻給你三十天時間”打破他天真的幻想。

沈確意識到這是現階段的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下的最後通牒,他要是再“執迷不悔”或“死鴨子嘴硬”,他失去的將不隻是他千方百計使詐得來的婚姻,到最後他們大概率還會演變成一對最熟悉的陌生人。

紀時願鬆開他,這次不管不顧地跳下了島台,徑直往臥室走去,考慮到他倆還處於冷戰狀態,順手給門上了鎖。

第二天下午,她讓林喬伊陪她去了趟醫院。

林喬伊誤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哪兒有問題?”

紀時願捂了捂胸口,“最近被氣到的次數有點多,感覺乳腺都已經增生了。”

“……”

紀時願去醫院做檢查這事,被圈子裡的人看到,第一時間po到群裡。

流言越傳越離譜,落到紀時願耳朵裡成了再荒唐不過的:她是去醫院做了產檢,孩子還是周自珩的。

這群前列腺長腦子裡的狗東西,不開黃腔是會死嗎?

一直在群裡潛水的陸純熙同言兮第一時間替她開罵:

【成天就褲/襠裡的那點事,還能不能說點彆的了?】

【去個醫院就孩子長孩子短的,你們是有多想當兒子?我現在特準你們直接對我叫聲爸爸,當然實在想當龜孫也行。】

兩人戰鬥力驚人,連著對罵數十條,把群裡這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罵到啞火,搞得紀時願想發動最擅長的嘴炮攻勢對她們進行場外指導都毫無用武之地。

沒一會兒,陸純熙帶來新訊息:【群聊解散了。】

紀時願詫異:【這麼突然?】

陸純熙:【好像是群主賬號被人黑了,組建的群兩分鐘內全部原地解散。】

紀時願歎為觀止,片刻琢磨出了不對勁的地方,找到一個月前加上的徐霖微信,問他這事是不是出自沈確的手筆。

本著良好的職業素養,徐霖自然不會多透露一句,直到紀時願半威脅半慫恿地來了句:【你應該知道我跟你的沈總提出了離婚吧?但他不樂意,最近一個勁地糾纏著我,也就是說,我現在的地位遠比他來得高,你站他那邊,還不如改當我的間諜。就算最後我倆真離了,你也不用擔心因為自己現在的行為被他遷怒,大不了他辭退你後,我招你當我經紀人,工資是他開的三倍。】

徐霖:【太太您這可使不得!】

徐霖:【我生是沈總的人,死是沈總的鬼!是絕對不會出賣他特地吩咐我讓我找到一個靠譜黑客把那長舌婦們的賬號全都黑了這種事的!】

收到對麵發來的點讚表情包後,徐霖麵無表情地掐滅螢幕,對著主位上的男人說:“沈總,已經按您的指示,將黑號這事透露給太太了。”

沈確嗯一聲,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沒問對方什麼反應,隻說:“你再去查查這幾年周自珩在英國認識了哪些人,乾了什麼事。”

他不信謠言還沒有傳到周自珩耳朵裡,那他裝聾作啞是什麼意思,真覺得自己能小三上位?

徐霖遲疑了會,忍不住提醒:“沈總,我覺得太太是很在意你的,她會提出離婚或許隻是想考驗你,您現在應該把注意力更多放在太太身上,而不是周自珩那種產生不了實質威脅的人。”

“我知道。”

沈確淡聲說,“她希望我做的事,我會徹底想明白,至於周自珩,處理他是順帶的事。”

“……”

好一個“順帶”,徐霖沒話說了。

-

入夏後,紀老爺子身體急轉直下,正在外地打拚的二伯、三伯在同一天被召回北城。

夏至那天,紀家舉辦一場宴會,請來不少名流,宣佈紀潯也父親紀書臣為下任當家,說完這句,老爺子陷入昏迷狀態。

在雞飛狗跳的混亂和暗潮湧動的氣氛中,紀時願打眼到作為得勝者的二叔快意自傲的笑容和落敗者三叔憤恨不甘的眼神,轉瞬明白這繼承人雖已定下,但紀家這場內鬥不會就此輕易結束。

她不由有些慶幸自己的父親是個不愛名也不愛利,隻愛古籍古畫的書生,不至於將她卷進爭權奪勢的腥風血雨中。

現場安保維持好秩序後,晚宴繼續進行,紀時願意興闌珊地去了休息室,在門口撞見周自珩,沒收住詫異的神色。

周自珩解釋說:“雖說這幾年我和紀老爺子很少聯係,但我心裡還是很感激他的資助恩情,今晚是特地來當麵感謝他的。”

紀時願怎麼覺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懶得問下去,清淡地哦了聲,顯出毫不在意的態度。

周自珩攔住她開門的動作,“有時間一起喝一杯嗎?”

“有,但我不太想跟你喝。”

周自珩沒想到她會如此不留情麵地拒絕自己,愣了兩秒,苦笑道:“我這是被你討厭了嗎?”

紀時願不跟他拐彎抹角、虛與委蛇,點了點頭,“也是奇怪,以前我和你天天待在一起的時候,對於你真正的性格,我始終捉摸不透,後來你出國待了幾年,回來後我們見麵的次數不到五次,我對你的瞭解反而更深了。”

“那在你看來,我真正的本性是什麼樣的?”

即便他有所克製,紀時願還是品出了他姿態裡的傲慢,湧上心頭的反感讓她皺起了眉,“不乾淨,也不磊落。”

周自珩這才滯了笑容,“時願,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還是沈總在你麵前說了什麼?”

紀時願聽了想笑,“我是個有獨立思想且具備判斷能力的人,想要知道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我會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而不是通過任何低階的挑撥離間手段。”

後半句話把周自珩也內涵進去了,但他選擇了裝傻,正要開口挽尊,被紀時願截斷話頭,她一針見血地反問:“你覺得你比那些在背後肆意編排我的男人好到哪去了嗎?”

“他們閒到發慌,靠著嘴彆人、甚至是造女人黃謠打發時間,而你,通過和我扯上關係,獲取優越感,非要說起來,你本質上和那些鳳凰男沒什麼區彆。”

“當然你也彆跟我說關於我倆最近的流言,你是完全被蒙在鼓裡,可既然你已經聽說,還不出麵澄清,是想玩回'喜當爹'的戲碼?”

她有故意引導他誤會的意圖,周自珩不負所望,成功上了套,沒控製住表情,“你真的懷孕了?”

紀時願沒點頭也沒搖頭,似是而非地比出一個“2”的手勢。

周自珩臉色更加難看,紀時願看得心裡樂不可支,努力用超高的演技維持表明的平靜,致使周自珩沒能瞧出一點破綻。

紀時願不想再跟這人有其他交集,索性今天一次性把話說個明明白白,“周自珩,我喜歡過你,但那僅侷限於朋友之間的喜歡——”

話還沒說完,被對麵的男人急不可耐地打斷:“你怎麼就能確定隻是朋友間的喜歡?”

她停頓幾秒,“因為我有參照物。”

“你彆告訴我那人是沈總?”

“你覺得除了他還有可能是誰?”

周自珩唇角繃得很直。

如果她喜歡上的是彆人,他心裡更多的是年少愛慕落空的遺憾和不甘,偏偏那人是他數次交鋒下來,讓他輸多贏少的沈確。

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很多時候脆弱又廉價。

周自珩深吸一口氣,拽住她的手腕,忽然來了句:“要是我猜得沒錯,你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上了他吧?”

紀時願沒能掙脫開,咬牙切齒地看他,出聲時迴避了這個問題:“你再這樣糾纏下去,嘴臉就難看了。”

周自珩無動於衷。

她忍無可忍,狠狠踩上他的腳,隨即壓低音量警告道:“要是你現在能痛痛快快地放手,留在我記憶裡的依然隻會是那個穿著純白襯衫、眉目清朗不染風塵的少年,而不是拿我當階級跳板、滿心滿眼都是算計的周經理。”

似曾相識的一番話,讓周自珩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無力感,逼迫他鬆開手,口吻嘲弄,“在某些方麵,你和他還真是像。”

紀時願愣住,等她回過神,站在跟前的人變成了沈確。

她無法確定沈確在暗處觀察了多久,但從他微妙的神情可以推斷出剛才的對話他是一句不落全聽見了,停駐在她肚子上的視線也證實了他將她隨口胡謅的謊話當了真。

紀時願差點吼出聲,“給我收回你那亂七八糟的想法,就是你懷孕了,我都不可能懷孕。”

沈確最擅長在不該裝聾作啞的時候犯渾,“你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對我有所隱瞞,你的顧慮,我能懂。”

語氣鄭重到紀時願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肚子裡是不是真的踹了個崽,她腦門上蹦出一個問號:“我能有什麼顧慮?”

“你怕我會因為孩子,影響到我對你感情的判斷。”

就挺讓人無語的。

紀時願懶得再搭理他,又覺他再這麼曲解下去,可能會造成更大的誤會,於是伸出手,再次比出剛才的手勢,“不好意思,這不是'孩子已經兩個月大'的意思,而是我在罵周自珩二,現在我把它原封不動地送給你。”

突然“喪子”固然讓沈確不是滋味,但能看到那姓周的吃癟多多少少彌補了心裡的落差感,愉悅感從眼角眉梢蔓延開。

紀時願睨他眼,潑去一桶冷水,澆熄他的沾沾自喜,“友情提示一句,30天期限隻剩下了85天。”

在沈確開口回應前,先注意到了走廊另一頭正朝他們走來的紀林照,他下意識牽起紀時願的手,喊了聲:“爸。”

紀時願沒有甩開,稍頓後扭頭看去,紀林照笑著問他們:“一會兒一起回東山墅,在那兒住上一晚好嗎?”

兩個人都沒有說不的道理。

一回東山墅,紀林照就把紀時願晾在一邊,和沈確喝起酒來。

紀林照表麵上是個文弱書生,酒量卻比北城很多公子哥都要好,沈確沒有卓越的飲酒天賦,加上很少喝酒,根本不是紀林照對手,幾個回合下來,醉得不省人事。

紀林照看向正在刷手機的紀時願,“願願,今天晚上就拜托你照顧阿禦了。”

紀時願錯愕不已,放下手機,指著自己鼻子,“我來照顧他?爸爸,你在開玩笑吧?”

她像是會照顧人的人?

沒她,沈確大概率能相安無事地度過這晚,可要是有她在一邊添亂,沒準他會被自己醉酒後的嘔吐物噎死。

紀林照無視她的質疑,拎出她的黑曆史說:“你成人禮那晚,在外麵喝得爛醉,是阿禦把你帶回家,親自照顧了你一晚上。”

“……”

“像他這樣有潔癖的人,在你吐得昏天黑地的時候,還不管不顧地伸手去接你的嘔吐物。”

“……”

不知道是不是紀時願錯覺,紀林照現在這幅姿態,有點像電視裡調和矛盾的老孃舅。

也因他這番話,死去的回憶在紀時願大腦重現。

那晚她確實喝得很醉,但沒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借著酒勁,她狠狠戲弄了回沈確。

一會將他當成小狗,拿手指托住他下巴,“嘬嘬嘬”地逗他玩。

一會耍起流氓,摸他的嘴唇、喉結和腹肌,總之他身上最性感的地方,她沒有一處是放過的。

最後她還非常壞心眼地將手機調成震動模式,趁他不備,放進他褲/襠,收獲他鐵青的臉色後,笑到直不起腰。

本以後他會在她酒醒後找她算賬,然而第二天,他什麼也沒提,不邀功,更不責備,宛若無事發生。

……

紀林照走後,紀時願才慢騰騰地走到沈確身邊。

個高腿長的男人橫躺在沙發上,直接占據走大半空間。

從她這個角度看去,安靜的像個任人擺弄的洋娃娃,濃密的睫毛長到能在臉上蓋下一片陰翳,溫馴又無害。

可內裡呢?

不同於豐裕的物質條件,他擁有的情感匱乏又貧瘠,讓他變成一個捉襟見肘的人,總是套著不合身的衣服,風從袖口吹過,帶出他與旁人格格不入的疏離感。

有時候又會變成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砸得人頭破血流,輕輕靠在上麵,也能硌到發疼。

紀時願越想心口越酸軟無力,隻能去給自己找其他事做,她去衛生間拿了塊沾上水的毛巾,擦了擦沈確泛紅的臉頰。

注意到他領口的酒漬後,她將毛巾放到一邊,解開他的襯衣紐扣。

看著清瘦的人,睡著時沉的像塊鐵,紀時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他換上短袖絲綢睡衣,照顧人的耐心在這時也差不多告罄了,擦拭的動作變得越來越蠻橫、敷衍,最後停在他右手上。

這地方一如既往地藏著她最想知道的秘密。

她試探性地喚了兩聲“沈確”,見他毫無反應,按捺著起伏的心跳,給自己摁下零點五倍速,小心翼翼地摘下腕上厚實的黑色腕帶。

男人天生骨架寬大,腕骨也是,大了她整整一倍,可當她擒住它時,她卻覺得它脆弱到不堪一擊,就像被風化已久的石頭,稍稍施力,就能碎成滿地的殘渣。

她輕輕將他手腕翻轉,青筋遍佈的那一側,一道道疤痕如同深埋地底的樹根,緊緊纏繞在一起,形成她名字裡的“願”。

她愣愣看他,他的雙眼還是緊閉著,呼吸綿長而均勻,胸口有小幅的起伏。

透過他堅硬的胸膛,她看到了裡麵的心臟,腐爛生蛆的地方覆蓋著一層堅冰。

直到今天,她才意識到,冰塊融化後不一定會變成涼而平和的水,還可能是洶湧的海嘯,劈頭蓋臉地向她砸來。

讓她體會到難忍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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