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你彆太嘴硬 063
沈歲安小公主繼承了父母的優點,杏眼圓溜溜的,又黑又亮,像剛成熟的葡萄,一笑起來,就變成月牙,唇紅齒白的,天生自帶妝效。
小姑娘性格也好,不吵不鬨,很少掉眼淚,隔壁房的嬰兒哭得震天動地時,她窩在媽媽懷裡咯咯笑,搖籃旁的風鈴被風吹得一晃一晃時,她也在笑,護士推著推車進來時,金屬架發出的玲玲聲,還是能逗笑她。
她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紀、沈兩家的寶貝,也充當著沈確和沈玄津父子間的情感調和劑,剛出生那段時間,沈玄津三天兩頭往醫院跑。
紀時願出院後,他改成去縵合,親自下廚做營養餐,小公主的奶粉也是他親自泡、喂的。
紀時願還為此調侃過沈確:“Hey,小夥子,你嫉妒嗎?”
紀時願懷孕那段時間,聽了太多rap,導致生下孩子後,她的話腔都沒及時調整過來,依舊節奏分明。
沈確裝傻充愣,“嫉妒什麼?”
“嫉妒你的daddy對你的baby這麼好?”
“……”
他沒繃住,表情垮了一瞬。
紀時願饒有興致地打量他,不是她的錯覺,自他們把話說開後,他變得真實多了,漸漸向“喜形於色”靠攏,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卻沒有心的機器。
“我說錯了嗎?”
沈確吐氣,口吻無奈:“你什麼時候才能把語調變回去?”
“你聽不習慣?”
他嗯一聲。
她大剌剌地拍他的肩,“沒事,聽著聽著就習慣了。”
“……”
紀時願突然反應過來,話題拐回去:“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
沈確默了默,“我不嫉妒。”
紀時願半信半疑。
他是真沒撒謊。
年少時沒能得到的愛,不管沈玄津現在怎麼補償,都無濟於事,繼續耿耿於懷,無異於庸人自擾。
更何況,他已經得到了這世上最難能可貴、至高無上的真心,靠著這份愛,餘下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他現在隻希望,他的啾啾能得到很多很多的愛,和她的名字一樣,一生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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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一歲時,兩家為她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抓週儀式。
她從話筒、尤克裡裡,書本,金元寶……一係列小玩意中,抓住了法槌,高高舉起的同時,嘴裡蹦出一個“yeah”。
紀時願沉默了。
沈確也沉默了。
唯獨沈玄津笑到眼睛沒了縫,牛皮張口就吹,“法槌好啊!我們啾啾以後一定是個懲惡揚善的**官!”
話音剛落,小公主降下正義之錘,精準地敲到沈玄津頭上。
咚的一聲響後,沈玄津也沉默了。
紀時願怕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沈玄津會因尷尬下不來台,忙搖了搖沈歲安肉嘟嘟的胳膊,“怎麼能打爺爺呢?我們啾啾和爺爺道聲歉好不好?”
顯然沈歲安還不懂道歉是什麼意思,重重點頭的同時,鸚鵡學舌:“啾啾和爺爺道——”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時,沈玄津腦袋上又遭受了沉重的一擊。
沈確翹了翹唇角,恰好被紀時願捕捉到,差點也跟著笑起來。
沈玄津一點沒生氣,笑得慈眉善目,“我們啾啾力氣真大,以後上法庭敲法槌,一定能震懾四方。”
牛皮快吹上天了,作為啾啾媽媽,紀時願恨不得立刻躲到幕布後麵。
當天晚上,沈歲安得到了父親的糖果獎勵。
紀時願滿頭霧水,“你這是在鼓勵她以後繼續對長輩不敬嗎?”
沈確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她替她爸爸報複了她爺爺,是應該得到褒獎。”
“你不是不恨你爸了?”
“一碼歸一碼,”沈確淡聲說,“要是給我機會拿法槌當他的判官,我也會往他腦袋上砸幾下。”
紀時願沒話說了,朝他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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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沈歲安乖巧的模樣欺騙了,自那天周歲宴後,她就開始展露惡魔的本性。
也是,能在這麼多人麵前,拿法槌痛擊自己爺爺的孩子會乖巧到哪兒去。
長輩送來的玩具,全被她拆得七零八落,紀時願頭疼不已,說她幾句,小姑娘相當不服氣地嘟起嘴,從貧乏的詞彙庫裡擠出一句,“媽媽壞,啾啾再也不要理媽媽了。”
紀時願不受她的威脅,雙手插腰,腰桿挺得筆直,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說出來的回擊也很孩子氣:“你最好是!”
哪成想,小姑娘真的就不理她了,嘴巴跟上了封條似的,連“媽媽”都不會叫了。
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學她爸以前最愛使的冷暴力。
氣得紀時願沒收了她偷藏的所有棒棒糖。
小姑娘很聰明,在她麵前依舊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外公和爺爺一來,見有人能給她撐腰,立刻犯了戲癮,眼淚成串往下落。
兩老人心瞬間化了,手足無措。
“怎麼了啾啾,是誰惹你不開心了?”
紀時願在廚房,高高豎起耳朵偷聽。
沈歲安沒說誰,而是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外東,爺爺,什麼是愛呀?”
沈玄津看了眼身為教授的紀林照,意思很明確,這問題交由他回答。
紀林照想了想,儘可能用她能聽懂的話解釋:“愛就是時常想著一個人念著一個人,希望她過得開開心心的。”
沈歲安小嘴一撇,“那啾啾覺得,媽媽一點都不愛啾啾,爸爸也是。”
紀時願手裡的銀叉險些戳到她手指。
她沒有出聲打斷,想聽聽啾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
沈歲安哭腔明顯:“媽媽老是說啾啾不乖,還偷吃啾啾的糖果。我向爸爸告狀,爸爸永遠不幫啾啾,隻會讓啾啾讓讓媽媽……明明啾啾是小孩,媽媽是大人,哪有讓小孩子讓大人的?啾啾不懂事,媽媽也不懂事嗎?”
紀時願把這段錄音傳給去外地參加婚禮的沈確。
紀時願:【彆叫啾啾了,直接叫茶茶吧。】
沈確彎著唇角回:【有理有據,確實是個當法官的料。】
紀時願腦門上蹦出一個問號:【你也沒救了。】
雖然小姑娘平時沒少氣紀時願,但關鍵時刻,還是會站在媽媽那邊,比如紀時願和沈確拌嘴的時候。
紀時願心裡美滋滋的,差點沒忍住丟擲一個所有大人都會問的無聊問題:你更愛爸爸,還是媽媽?
也不知道是沈歲安過於聰明,還是誤打誤撞,紀時願一句話沒說,她先回:“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媽媽了。”
“那爸爸呢?”
“爸爸排第三。”
“那第二是誰?”
沈歲安一臉“媽媽你怎麼笨笨的”,“我和媽媽並列第一呀。”
小肉手拍拍紀時願的肩膀,“媽媽,我們女孩子就要站到一起,和全世界的邪惡力量對抗。”
紀時願萬萬沒想到,她隻是隨口一扯,就被女兒上升到了這種高度。
小小年紀,就有這種領悟,她心裡感慨萬分,一不留神也被帶跑偏,“我們啾啾寶貝,以後一定能當個好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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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時願不在家或在閉關寫劇本的時候,沈確就是個實打實的女兒奴。
可能是心裡還憋著一團氣,非要和沈玄津證明就算他不是個好父親,小時候沒有享受過一絲父愛的自己,也可以當個好父親。
沈歲安想去哪兒,沈確都會陪同,沈歲安看中了什麼稀罕寶貝,沈確大費周章也要把那玩意兒弄來,至於存放在明軒居裡價值連城的古董們,也沒少被父女倆拿來霍霍。
沈家不差錢,老祖宗知道這事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仗著背後有人,小惡魔行事越來越無法無天,經常把家裡攪得天翻地覆。
也有看不下去的長輩,會出麵教育幾句,但她總有理,“我爸爸媽媽就我一個寶貝,明軒居是爸爸的,以後自然就會是我的,我拿裡麵的東西來玩兩天,做錯了什麼嗎?不,錯的是你們,錯在你們沒有一個這麼好的爸爸。”
說著,小姑娘還故意露出崇拜的目光看向沈確,沈確笑得一臉柔和,小幅度的點頭動作更是助長了她的氣焰,當著長輩們的麵,把大幾百萬的夜明珠當成高爾夫球玩。
這事很快傳到遠在千裡的紀時願耳朵裡,紀時願沉默了會,一腳把皮球踢到沈確那邊,故作無奈的口吻:“你們跟我說這事,我能有什麼辦法呢?你們當麵教育都不行,還指望我一通電話就讓啾啾'改邪歸正'?”
紀時願也並非隻當甩手掌櫃,不管不顧,這通電話一結束通話,她就撥給沈確,一句話還沒說,沈確先聲奪人:“我想你了。”
她心跳陡然漏了兩拍,積攢的氣勢瞬間煙消雲散,卷著胸前一綹長卷發,扭捏著說:“那我也是。”
“想我什麼?”
“想你的臉。”
“沒了?”
紀時願破罐子破摔,隻說了:“還有你的身體,行了吧。”
“那你開視訊,我現在給你看看。”
“這不太好吧。”酒店房間裡,隻有紀時願一個人,畢竟要乾壞事了,再開啟視訊通話前,她還是東張西望了一陣。
鏡頭裡進來沈確的臉,西裝革履,頭發打理得很好,活脫脫一豪門貴公子。
穿得也太規矩了吧?
紀時願在心裡啊了聲,有點失望。
沈確彎了彎唇,“你以為會看見什麼?”
她裝傻充愣,“我以為啾啾在你身邊。”
“把她送去外公家了。”
“哦。”
“所以我們今天有大把時間,可以不被人打擾。”
紀時願恢複平靜的心臟,又開始急速跳動,“幾天不見,你說話怎麼這麼有歧義?”
“剛才這句沒有任何故意引誘你想偏的意思。”
“嗯?”
沈確往後坐了些,視訊擷取的麵積更廣了,從他被西裝褲包裹的緊瘦大腿,一路往上,到他的發頂。
他抬起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停在領帶上,扯下,拋到一邊,紐扣散開幾粒,不久前還體麵到一絲不苟的模樣,沾染上了幾分混不吝的味道,看著慵懶又痞氣。
見他沒有繼續的打算,紀時願遺憾又失望地歎了聲氣,“還以為你要給我表演脫衣舞呢。”
“酒吧男模的脫衣舞還不夠你看的?”沈確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紀時願頓覺心虛,嗓音拔高幾度,“什麼酒吧男模?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昨晚可是在酒店待了一晚上,哪都沒去。”
沈確原本隻是試探一句,沒想到她直接上演一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戲碼,做實自己罪名。
他輕笑一聲,“還真去看了。”
“……”
手指下滑,解開第四粒紐扣,露出胸口白皙的肌膚,肌肉紋理欲蓋彌彰。
“好看嗎?”
沒有明確指代,紀時願都不知道他是在問那些男模,還是他本人。
“沒你好看。”
“那你多看會。”說著,他又不動了。
“那你倒是彆吝嗇,脫光算了。”
“我要是脫光,多不公平。”
都是老夫老妻,她一下子就聽出他的潛台詞,耳廓霎時紅了大片,目光閃爍著說:“那我就脫一件吧。”
沈確看著她身上的針織開衫和內搭的連衣裙,又笑了聲,“我們願願倒是大方。”
“……”
她動了動嘴唇,沒來得及開口,沈確直接關了攝像頭,昏暗的背景裡,他的嗓音被壓得又低又沉,“不給你看了,你聽聽聲音吧。”
紀時願腦袋一時沒轉過彎來,螢幕記錄了她懵懂的神情。
看著分外可愛,沈確心被撓得癢癢的,但這還不夠,他試著在腦海裡回憶他們做/愛時的畫麵,全身鏡裡糾纏得密不可分的軀殼,一種難以言述的愉悅感湧上心頭,通過破碎的字音展現出來。
聽筒裡的男嗓本就低磁性感,格外抓耳,微喘聲就更要命了。
這通電話sex結束後,紀時願臉已經紅得能滴血,反觀沈確,麵色依舊,宛若無事發生。
果然,永遠不能和一個悶騷的男人比臉皮誰更厚。
這一局,她輸得甘拜下風。
心不在焉地緩衝了幾小時,纔想起自己忘說正事了,當天晚上,又撥去一通電話,這次她先開口:“啾啾這段時間是不是又在耍小性子了?”
沈確不答反問:“誰在你麵前嚼舌根了?”
紀時願也不隱瞞,直接把人賣了出去,然後說:“你也彆太寵她了,再寵下去,她真無法無天,要上房揭瓦了。”
“我倒覺得,沒她媽媽小時候厲害。”
“……”
“上樹,爬竿,在我鞋子裡放毛毛蟲,把我課本變成雜誌……”
“……”
紀時願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冷飯就這麼好吃,讓你三天兩頭拿出來重新爆炒?”
“你聽我把話說完,”沈確話鋒一轉,“雖然她媽媽小時候鬨騰,但也長成了一個善良正直的人,啾啾不會成為那個例外。”
紀時願眨眨眼,“你是在誇我?”
“是。”
她唇角壓都壓不住了,一如既往地好哄。
“啾啾和你一樣,本性善良,你不在的時候,我陪她去療養院看了我大姑,她那天不吵不鬨,就陪在大姑身邊……雖然她還小,但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她心裡有她的評判標準。”
紀時願揚起下巴,一臉驕矜,“啾啾確實像我。”
“這點也很像。”
“?”
“一被表揚,尾巴就能翹到天上去。”
“……”
紀時願皮笑肉不笑,“我現在隻希望啾啾不要繼承你的毒舌。”
沈確:“生氣了?”
“沒有。”
“看來是生氣了,”他岔開話題,“後天我去機場接你。”
紀時願隻哼了聲。
然而第二天中午,紀時願就在酒店房門口見到了沈確,近十個小時的飛機,讓他眉眼看上去有些睏倦。
“你怎麼來了呀?”
沈確笑了笑,“來哄你。”
兩個人吃完午飯後,安安靜靜擁著睡了會覺,下午沈確帶她去了環球主題樂園。
晚上去高塔看夜景的路上,接到小姑孃的電話:
“爸爸媽媽,要玩得開心哦。”
“有什麼好吃的,記得帶給啾啾。”
“至於弟弟妹妹嘛,啾啾不想要,啾啾要當你們的獨一無二。”
小孩子連表現佔有慾的方式都是這麼可愛,紀時願心化成一片,拿手肘戳戳沈確的腰,“聽到沒,爸爸?”
沈確用手摁住聽筒,湊到紀時願耳邊,用隻有他們能聽見的音量輕聲說:“結紮了,所以媽媽不用擔心。”
說完,笑著對遠在北城的女兒說:“啾啾永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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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開朗活潑,上幼兒園沒幾天,就交到不少好朋友,好巧不巧,其中就有莊俞欽和南意的兒子,小名叫十一。
南意複出後的這三年,廣告、劇本接到手軟,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基本都是莊俞欽來接的孩子。
沈家和莊家依舊視對方為北城圈子裡最大的競爭對手,生意場上摩擦不斷,私底下的相處氛圍倒平和很多,而這全得歸功於兩家的孩子。
但也有不和諧的情況。
比如倆孩子在攀比誰的爸爸更帥時。
沈確笑麵虎當慣了,唇角笑意不減,隻是怎麼也跑不進眼底,眼神裡帶點微妙的輕蔑和挑釁,莊俞欽則整張臉直接冷了下來。
十一見狀,立馬說:“看吧,我就說我爸爸是個酷哥,大夏天有他在身邊,都不用開冷氣降溫了。”
若非小孩子喜歡直來直往,沒人會不把這句當作是在陰陽怪氣。
空氣裡忽然響起一聲輕笑,出自沈確鼻腔。
啾啾眨眨眼,“看吧,我爸爸笑起來真的很帥,用我媽媽的話說,就是層次感分明,你都看不出來他是真的開心了,還是單純在罵人、嘲笑人,總而言之,我爸爸就是個高深莫測的帥哥。”
沈確:“……”
輪到莊俞欽挑起唇角。
親子運動會上,兩人也在針鋒相對。
他們對“最強父母”的頭銜不感興趣,但為了不讓對方拿,使出渾身解數當了一次又一次的攪屎棍,最後的下場相當慘烈,一個傷到腳,另一個傷到胳膊。
啾啾和十一沉默了,異口同聲道:“算了,我們還是來比媽媽吧。”
啾啾:“我媽媽好漂亮的,麵板比雪還白,頭發像染黑的海藻,又濃又密。”
十一:“我媽媽也是,對了她還是大明星呢,街上好多廣告牌裡都有她!”
啾啾:“我知道你媽媽的!我媽媽和你媽媽是很好的朋友,就和我們一樣。”
十一:“那我們還要比嗎?”
啾啾:“不比啦,她們都是最漂亮的媽媽。”
十一重重點頭,牽起啾啾的手,“我們去找媽媽。”
沈確傷的是腿,走不快,隻能眼睜睜看著隔壁家的臭小子把自己女兒拐跑,眼一斜,陰冷的眼風掃向莊俞欽,什麼都沒說,但意思很明確。
莊俞欽一聲不吭,做足受氣包姿態。
那週週末,兩家孩子相約室內兒童樂*園,南意難得有假期,也去了。
四個大人圍在一張圓桌上,閒談一會兒,莊俞欽忽然開口:“沈總好像不喜歡啾啾和我們十一在一起玩。”
紀時願立馬看向沈確,眼神傳遞出的意思很明確:你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了?
沈確也沒想到莊俞欽會在這節骨眼上翻舊賬,無疑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南意深諳莊俞欽脾性,自然知道這會他在打什麼算盤,給他發訊息:【一會兒你彆說話了。】
莊俞欽:【?】
南意:【好丟人的。】
南意:【捂臉/捂臉/捂臉】
同樣丟臉的還有紀時願,她在心裡長籲短歎,麵上還得擠出和善的笑容,“莊總是不是誤會了,我們都很喜歡十一的,也很高興他能和啾啾一起玩。”
“我——”
沈確剛蹦出這一個字音,紀時願一腳踩了過去,巧的是,猜中的正好是他受傷未愈那隻,他疼得險些倒吸了一口涼氣。
莊俞欽打眼到,眉眼鬆和不少,頓覺今天的果汁解暑效果比以前都好。
沈確冷靜下來後,意識到自己確實小題大做了,三四歲的孩子能懂什麼?就算是真正的娃娃親,又有幾個能走到最後的?
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直到兩天後,啾啾興致勃勃地告訴他自己和十一玩了次家家酒。
她在裡麵當媽媽,至於十一,當的就是爸爸。
沈確儘可能讓自己語氣聽上去溫柔,“為什麼要讓十一當爸爸?”
沈歲安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因為十一是我們班長得最好看的那個。”
讓人無話可說。
當晚,沈確問紀時願,“一開始,我吸引到你的地方在哪?”
紀時願分外真誠地對著她,“你的臉。”
他輕笑,“原來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紀時願嘖了聲,“我還以為你要說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確:“有眼光是你的優點,不能用貶義詞形容。”
她聽出來了,他這是在拐著彎誇自己,相當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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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潯也和葉芷安複合後,葉芷安也會抽空來縵合陪沈歲安玩。
沈歲安很喜歡她,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裡,經常能聽見沈歲安百靈鳥般雀躍的聲線。
紀時願問沈歲安為什麼這麼親近葉芷安。
“因為舅媽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就像陽光一樣,永遠燦爛。”
紀時願不置可否。
葉芷安的人生裡有過至暗的一段時刻,但她從來沒有自暴自棄過,而是將自己活成了太陽,溫暖、熱烈,不僅照亮了自己,還逼退了紀潯也內心的陰潮。
沈歲安又說:“而且舅媽身上很好聞。”
這點紀時願倒沒怎麼關注過。
“怪不得舅舅老愛抱著舅媽,”小孩子看見什麼就說什麼,一點都不避諱,“還總跟小狗似的,蹭舅媽脖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抱著一根肉骨頭。”
“……”
沈歲安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媽媽,你們大人都喜歡當狗嗎?”
紀時願愣了愣。
“爸爸也是媽媽的小狗。”
“……”
“十一以後也會給我當小狗嗎?”
紀時願連忙捂住她的嘴,左顧右盼,“這話可不能讓你爸爸聽到。”
葉芷安最後生了一對雙胞胎,兄弟倆長得一模一樣,礙於性格是兩個極端,一動一靜,所以特彆好認。
那會紀時願已經上了小學,懂得東西更廣泛,遇到的難題也更多了,其中就包括:“媽媽,你說以後我要選哪個弟弟當我的小狗呢?”
“你不是有十一了嗎?”
“一個哪夠呀?我以後可是要當女王陛下的。”
紀時願都不敢看在一旁衝她陰測測笑的紀潯也了,等到這話題結束,她就被紀潯也攔下,“你平時都教給啾啾什麼東西?”
“關我什麼事,那是她無師自通,天生就有廣闊的胸襟和氣魄,好嗎?”
“退一步講,就算是我教她的,我讓我女兒完成她母親的夙願,怎麼啦?”
“再退一步講,你現在可沒立場指責我的不是,當初要不是我,你和昭昭哪能這麼快就複合?”
三連問,隻有最後一句拿捏住紀潯也命脈,他狀似無奈地扯了扯唇,“行,不攔著你女兒當女王陛下,但男寵還是找彆人家,她要是嫌少,回頭我親自給她物色。”
紀時願難得贏了一回,馬不停蹄地跑到沈確麵前,炫耀自己剛才的豐功偉績。
沈確專心聽著,從頭至尾都沒有插嘴,等她說完,冷不丁丟擲一句:“今晚讓你當回女王陛下,好不好?”
紀時願半信半疑,“你沒騙我吧?”
後來沈確身體踐行,證明自己說的全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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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安十七歲時,像談戀愛的心情攀升到頂峰,沈確不同意,覺得她還小,一方麵也不想自己精心飼養的花被其他狗東西連盆踹走。
為此,父女倆鬨了很大的矛盾,紀時願窩在一邊,誰也不幫,隻顧著看熱鬨。
沈歲安拿出沈確的黑曆史,有理有據地爭辯:“在戀愛這事上,爸爸也不能算是我的好榜樣。”
沈確洗耳恭聽。
沈歲安:“你喜歡上媽媽那會,都還沒到十七歲吧?那你現在不準我早戀,和'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有什麼區彆?”
“喜歡和談是兩碼事。”沈確耐著性子說。
“你又不是不想談,而是談不了。”
“……”
“媽媽那會都沒開竅,你就算對著她開屏,也隻能叫偏向瞎子拋媚眼——”
這話紀時願可不愛聽,連忙出聲打斷:“你們聊你們的,彆傷及無辜。”
沈歲安朝她擠出一個抱歉的笑容,重歸正題,“既然你這麼早就喜歡上了媽媽,那你也應該知道那個年紀的喜歡是最難控製住的,就像二月的野草一樣,春風吹又生。”
“爸爸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要求我能做到。”
“而且隻是談個戀愛,我又不傻,總不會讓男生平白無故占了便宜。”
沉默了會,沈確問:“你喜歡上誰了?莊俞欽的兒子?”
“跟十一有什麼關係。”沈歲安吐出一個聞所未聞的名字。
沈確立刻改口:“可以。”
沈歲安狐疑地眯起眼,“爸爸可彆跟我說,其實隻要不是十一,誰都行?”
沈確沒回答。
沈歲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沈確一走,紀時願就坐到沈歲安麵前的沙發上,認真糾正:“你爸不是向瞎子拋媚眼。”
沈歲安承認錯誤的態度很端正,點了點說:“我知道的,我不該說媽媽是瞎子,我撤回。”
“不,你不知道。”
沈歲安消化了會,聽出母親的潛台詞:“媽媽那會就喜歡上了爸爸?”
“怎麼,你不準初中生情竇初開?”
“我哪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奇怪,就爸爸那臭脾氣,是怎麼做到這麼早就吸引到你的?”
“因為他長得實在太好看了。”
“……”
“偏偏那個時候,他身上還有一種神秘又憂鬱的氣質,小女生最吃這套了。”
沈歲安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
紀時願不再開玩笑,一本正經地說:“喜歡這事說不清楚的,但我很清楚一點——”
她笑到眉眼彎彎,“隻有我,才能當你爸爸世界裡的英雄。”
沈歲安似懂非懂。
回到臥室沒多久,手機進來一條訊息:【你和你爸說了?他怎麼回答?】
沈歲安:【他答應我可以談戀愛。】
十一:【真的?】
十一:【我還以為叔叔很討厭我。】
沈歲安:【那你的第六感沒有出錯,他是真的討厭你。】
十一:【?】
沈歲安:【我確實可以早戀了,但——】
沈歲安:【我爸的意思是,除了莊十一,誰都可以跟我談戀愛。】
十一:【……】
沈歲安:【其實我爸討厭你不是因為你這個人,而是因為你的姓。】
十一:【懂了。】
十一:【我去處理點事。】
隔天上午,沈歲安在縵合見到一臉愉悅的沈確,不明所以:“爸爸,你是想開了嗎?”
沈確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麼,但不妨礙他依舊心情舒暢。
“昨晚莊家傳出了一件趣事,說是莊俞欽的兒子嫌棄莊這個姓不吉利,想要和莊家斷絕關係,差點把莊俞欽氣到進醫院。”
沈歲安消化完這串資訊,麵無表情地“哇”了聲。
沈確挑眉問:“你也覺得有趣?”
沈歲安笑嘻嘻地說:“有不有趣不好說,但我覺得我有當紅顏禍水的潛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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