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凰圖:毒妃謀天下 第14章 他來了
雁門關前,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著那個孤傲的紅色背影,一步步走回那輛並不華貴的馬車。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臟上。
狂!
太狂了!
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摔碎代表著天子皇權的聖旨。
直呼帝王名諱,最後還反客為主,將這場生死考驗,變成了她對北臨皇帝的宣戰,
即使是借他們幾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這麼做啊!
這種事,彆說做,就是想一想,都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郭染癱坐在地,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跟個調色盤似的。
現在這麼個走向,他該怎麼向陛下交代啊!
蕭恒則完全是另一番心境。
他看著那個女子的背影,胸中熱血沸騰。
那是一種對強者的激動和嚮往。
“咕咚。”
葉驍狠狠嚥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的認知,在今天被反複碾碎,重塑。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
大夏…到底送了個什麼樣的神仙過來啊?!
“咣當。”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雲照歌彷彿沒事人一樣,脫下那件沾染了塵土和屍氣的外袍。
“公主…您……”一旁的春禾,早已嚇得小臉煞白,話都說不利索了。
“倒茶。”
雲照歌淡淡地吩咐。
她坐回軟墊上,慢條斯理地品著熱茶,絲毫沒有被影響。
“公主,您…您這是把北臨皇帝徹底得罪死了啊!他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春禾快要急哭了。
雲照歌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
“他不會殺我。”
“他現在,對我可好奇得要命。”
……
北臨皇都,禦書房。
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八百裡加急文書,被呈到了一位身穿玄色龍袍的男子麵前。
男子沒有看文書,隻是在把玩著手上的一枚黑色玉扳指。
“說。”他薄唇輕啟,隻吐出一個字。
下方跪著的暗衛統領,將雁門關發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詳細稟報了一遍。
從陣前奪帥,到一日破案,再到最後…摔碎聖旨,指名道姓地叫板。
每說一句,暗衛統領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他已經做好了承受雷霆之怒的準備。
然而,禦書房內,卻始終一片安靜。
許久,許久。
“嗬……”
一聲極輕的笑,從頭頂傳來。
君夜離緩緩抬起頭,那雙毫無波瀾的眼中,終於燃起了一絲光。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負手而立,望著雁門關的方向。
“朕送了她三道開胃小菜,她不僅全吃了,還掀了桌子,想讓朕親自下廚。”
“這麼多年,她是第一個,敢跟朕這麼玩的人。”
“備馬。”
他忽然下令,“朕,要去會一會這位…天命不凡的安和公主了。”
……
夜,深了。
車廂內,春禾已經扛不住疲憊,沉沉睡去。
雲照歌卻毫無睡意,她閉目養神,腦中正在飛速盤算著進入皇都後的每一步計劃。
突然——
“籲——”
外麵傳來一陣騷動和兵器出鞘的聲音。
“公主殿下,您待在車裡不要出來。”
蕭恒緊張而凝重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雲照歌緩緩睜開眼。
她知道,正主,來了。
她沒有聽從蕭恒的勸告,而是掀開車簾的一角,向外望去。
隻見在車隊前方不遠處的官道中央,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一人,一馬。
那人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騎在一匹神駿的黑色戰馬之上,身形挺拔如鬆。
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也沒有帶任何隨從,就那麼靜靜地立在月光下。
蕭恒的臉色,凝重到了極點,他已經認出了來人。
“噗通”一聲,單膝跪地。
“末將蕭恒,參見……陛下!”
陛下?!
這兩個字,讓所有士兵和使臣,全都腦子一懵,隨即,潮水般的跪地聲響起。
北臨皇帝,君夜離。
竟然……親自來了!
君夜離沒有理會跪了一地的人,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精準地,落在了那輛紅色馬車上。
四目相對。
即便隔著數十步的距離,隔著一層薄薄的車簾。
雲照歌依然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帶著刺骨的寒意朝著她望了過來。
君夜離翻身下馬,一步步向她走來。
他的步伐不快,每一步,都彷彿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無視了所有人,徑直走到車前。
沒有通傳,沒有詢問。
他直接抬手,掀開了車簾。
一張戴著紅紗,看不清容貌,卻依舊能讓人感覺到絕代風華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你就是雲照歌?”
他的聲音,比這北地的寒夜,更加冰冷。
“你就是君夜離?”
雲照歌毫不示弱地反問。
君夜離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了更濃的興趣。
“你叫朕來,朕來了。”
他一隻手撐在車門上,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影,將整個車廂都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現在,你想跟朕說什麼?”
“沒什麼。”
雲照歌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隻是想看看,能想出天命賭局這種無聊把戲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君夜離笑了。
那笑容,如冰川解凍,萬物複蘇,俊美得令人心顫,卻又危險得讓人窒息。
“看來,安和公主對朕的安排,很不滿意。”
下一秒,他長腿一邁,直接坐進了車廂。
本就不是很大的空間,因為他的闖入,瞬間變得擁擠而曖昧。
一股淡淡的檀香撲麵而來。
“誰…啊!”
被驚醒的春禾,嚇得失聲尖叫。
卻被君夜離一個眼神,嚇得把所有聲音都吞了回去。
“滾出去。”
他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春禾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出了車廂。
車廂裡,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摔朕的聖旨,辱朕的臣子,朕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先跟朕擺起譜來了。”
君夜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算賬?好啊,那我就和陛下算算。”
雲照歌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北臨欺我大夏國力衰微,強行和親,是為一賬;設下三道殺機重重的關卡,意圖羞辱,是為二賬。”
“君夜離,你告訴我,這兩筆賬,該怎麼算?”
“算?”
君夜離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在這片大陸上,實力,就是規矩。就是天理。”
“以前是,以後,就未必了。”
“君夜離,你記住。我雲照歌,不是你的戰利品,更不是你的玩物。”
“或許,你有一天會反過來求我。”
空氣,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
君夜離死死地盯著她,那雙幽深的眸子裡,第一次,出現了震驚。
他見過無數女人,有柔順的,有諂媚的,有心機的,但還從未有一個女人,敢在他的麵前,說出這樣一番話。
不是臣服,不是依附。
“好…”
許久,他緩緩吐出一個字。
“很好。”
他突然伸手,快如閃電,向著雲照歌臉上的紅紗抓去。
他想看看,這紅紗之下,究竟藏著一張怎樣驚世駭俗的臉,才配得上這般狂傲的靈魂。
然而,他的手,卻在半空中,被截停了。
一根閃著幽藍寒光的銀針,正抵在他的手腕命門上。
“朕的愛妃…”
君夜離看著那根幾乎要刺破他麵板的毒針,非但沒有生氣,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果然……渾身是刺。”
他收回手,沒有再強求。
“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朕可以給你入主中宮的機會,也可以給你與朕博弈的資格。”
“但是…”
他俯下身,湊到她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最好,彆讓朕失望。”
“否則,朕會親手,把你這些引以為傲的利爪,一根…一根…全部拔掉。”
說完,他轉身,掀簾,下車。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點停留。
彷彿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對峙,隻是一場幻覺。
當君夜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雲照歌才緩緩鬆開握著銀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