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凰圖:毒妃謀天下 第2章 下馬威
夜深人靜。
靜心苑內,燭火搖曳,將雲照歌的身影拉長,投在窗紙上,像一株孤傲的梅。
她已經處理好了身上最嚴重的幾處傷口,剩下的皮外傷,養養便好。
她靜靜地坐在桌前,閉著眼睛,腦海中卻像是放映著兩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一段,是屬於丞相府二小姐雲照歌的。
怯懦,順從。
從記事起,她就活在嫡姐的光環和庶妹的陷害之下。
母親難產早逝後,父親對她不聞不問。
沒多久父親再娶,自己則從相府嫡長女變成了相府二小姐。
這事府中老人無人不知。
她從沒想過要爭什麼。
她唯一的奢望,不過是平安活到及笄,然後嫁給一個普通人,遠離這是非之地。
可最後卻連這樣卑微的奢望,也成了奢求。
在那口棺材裡,伴隨著泥土的重壓,稀薄的空氣,求生的抓痕…
那個十五歲不到的少女,帶著無儘的怨恨和不甘,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她,被活埋窒息而死。
而另一段記憶,則屬於二十一世紀的王牌軍醫,代號鬼醫的葉千。
出任務,救人質,拆炸彈。
在槍林彈雨中做手術是家常便飯。
而她的人生信條是。
隻要我還沒死,就沒有我救不活的人,也沒有我殺不掉的狗。
隻可惜,最後一次任務,為了掩護隊友撤離,
她被炸彈的衝擊波掀飛,後背被利器穿透了胸口。
再睜眼,就來到了這個令人窒息的棺材裡。
兩段記憶的融合,帶來了撕裂般的痛苦,也帶來了滔天的恨意。
她感受著原主殘留在身體裡的每一分不甘,每一寸痛苦。
就如同她親身經曆一般。
“放心吧,小可憐。”
她低聲呢喃,像是在對另一個人說話,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你的仇,我來報。你不敢走的路,我來走。”
“他們欠你的,我會連本帶利,千倍萬倍地討回來!”
這具身體,這條命,是她白撿的。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體,總得幫人把剩下的劇本給演完,還得演成爽文大女主。
去北臨和親?
在彆人看來是九死一生的絕路。
在她看來,卻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開局。
丞相府這座新手村,她早就待膩了。
該去打打副本了。
“吱呀——”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
一個穿著二等丫鬟服飾的瘦小身影端著一碗湯藥,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是小翠,雲妙語的貼身丫鬟之一。
也是往雲照歌的安神湯裡加料的執行者。
“二…二小姐,您還沒睡啊?”
小翠的聲音發虛,眼神躲閃,不敢直視雲照歌的臉。
“夫人…夫人讓奴婢給您送安神湯來,說您受了驚嚇,喝了能睡個好覺。”
又來?
那群人還真是鍥而不捨,生怕她死得不夠透。
雲照歌沒有動,隻是抬眸,靜靜地看著她,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安神湯?”
她慢悠悠地重複了一遍,聲音不大,卻讓小翠的心猛地一跳。
“是啊,二小姐,快趁熱喝了吧。”
小翠強作鎮定,把湯碗往桌上推了推。
雲照歌端起湯碗,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隨即,她笑了。
“這次的料,比上次足啊。”
“小翠,我很想知道,雲妙語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
小翠聽後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然後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啊!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
雲照歌放下湯碗,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不知道你在湯裡加了七日絕?”
“不知道這藥喝下去,七天之內就會心脈衰竭而死,連太醫都查不出原因?”
小翠的臉已經毫無血色。
她怎麼會知道藥的名字?
這藥是三小姐偷偷給她的,隻說是能讓人睡得安穩的猛藥啊。
雲照歌緩緩蹲下身,捏住小翠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她的手指冰涼,聲音卻帶著蠱惑般的溫柔。
“小翠,你知道嗎?”
“我在亂葬崗的時候,看到好多孤魂野鬼。”
“他們告訴我,害死他們的人,會被他們永遠纏著,夜夜入夢,直到把那人的陽氣吸乾為止。”
她湊到小翠耳邊,用氣聲說道。
“我還看見…一個舌頭伸得好長的吊死鬼,他說他認識你,他說…他可想你了…”
“啊——!”
小翠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兩眼一翻,竟是活生生嚇暈了過去。
身下一片濕濡,散發出難聞的騷味。
“切,戰鬥力這麼弱,真沒意思。”
雲照歌嫌棄地鬆開手,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指。
殺人,太簡單了,也太便宜她們了。
她要的,是讓她們活在恐懼裡,眼睜睜看著自己珍視的一切被奪走,最後在絕望中徹底毀滅。
她將那碗加了料的湯藥,沿著窗縫,緩緩倒進了外麵的泥土裡。
處理完這一切,雲照歌開始清點自己的“家當”。
除了那套銀針和一個裝著特製傷藥的小瓷瓶,再無他物。
不夠,遠遠不夠。
想要在北臨那個狼窩裡站穩腳跟,甚至反客為主,她需要更多的底牌。
毒藥,暗器,還有……錢。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捲被隨意丟在桌上的聖旨上。
和親公主,這個身份,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夜色漸深,就在雲照歌盤算著未來的時候,院外再次傳來動靜。
這次不是鬼鬼祟祟的丫鬟,而是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停在了她的門外。
“雲二小姐,宮裡來人,為您量體裁衣,準備和親嫁衣。”
是管家的聲音。
雲照歌挑了挑眉,這麼晚了還來?
皇家的效率還挺高。
她開啟門,門外站著管家和兩名宮裡的嬤嬤,身後還跟著幾個捧著布料器物的小太監。
為首的嬤嬤姓張,約莫四十多歲。
一張臉板著,像是誰都欠她錢一樣。
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將雲照歌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就是你?代替嫡小姐去和親的?”張嬤嬤的語氣充滿了優越感。
“身子骨這麼弱,彆死在半路上,誤了吉時。”
這尖酸刻薄的調調,一看就是特意派來給她下馬威的。
雲照歌也不惱,隻是淡淡一笑。
“有勞嬤嬤掛心。我若死了,想必嫡姐會很樂意完成我未完成的使命。”
張嬤嬤臉色一僵,沒想到這個傳聞中懦弱無能的二小姐,竟敢頂嘴。
她冷哼一聲,指揮著手下的人開始量尺寸。
但動作粗魯,故意拿捏著力道,彷彿要將雲照歌的骨頭捏碎。
雲照歌一聲不吭,任由她們擺布。
隻是那雙黑沉的眼睛,平靜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和身後那張牙舞爪的嬤嬤。
在張嬤嬤用裁衣尺勒住她脖子,力道加重的那一刻。
雲照歌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張嬤嬤的耳中。
“嬤嬤的左肩,可是每逢陰雨天便會痠痛難忍?”
“尤其是子時前後,更是如萬蟻噬骨,難以入眠。”
張嬤嬤的動作猛地一頓,驚愕地看向她。
雲照歌彷彿沒看到她的表情,繼續不緊不慢地說著。
“而且最近食慾不振,時常乾嘔,夜裡還總覺得口乾舌燥。”
“我說的,對嗎?”
張嬤嬤的額頭,瞬間滲出了一層冷汗。
這些症狀,她從未對人言說。
就連宮裡的太醫也隻說是風濕受寒,開了些藥,卻毫無用處。
她怎麼會知道得一清二楚?
雲照歌轉過身,直視著她驚疑不定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揚。
“嬤嬤這病,不是風濕,是早年受寒,寒氣鬱結於內,傷了脾胃根本。”
“再拖下去,不出三年,左臂便會徹底壞死。屆時,神仙難救。”
她從發間,抽出了那根最細的銀針,在燭火下泛著幽幽的光。
“不過,你運氣好,遇見了我。”
“今夜子時,取七寸艾草,點燃後燻烤你左肩的肩井穴三刻鐘。三日後,再來找我。”
“記住,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說完,她不再看張嬤嬤,重新坐回鏡前,彷彿剛才那個氣場全開的人不是她。
張嬤嬤呆立在原地,腦子裡一片混亂。
震驚、懷疑,還有一絲病痛折磨下的希冀,在她臉上交替出現。
她看看手中的裁衣尺,又看看雲照歌那雲淡風輕的背影。
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對著身後的人揮了揮手。
“走!”
一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院子再次恢複了寂靜。
雲照歌看著銅鏡裡那張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緩緩露出一抹笑意。
鬼醫的名號,總要有人先替她傳揚出去。
至於那個北臨的暴君……
她站起身,推開窗,望向遙遠的北方夜空。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