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回溯:開局進入七日之劫 第181章 憤怒之森
沉重的、象征著“嫉妒”的繡坊木門在身後徹底合攏,將那甜膩到令人窒息的絲線與熏香氣味隔絕。淩凡七人腳步落下的瞬間,觸感已從光滑木質轉換為鬆軟而富有彈性的土壤。
眼前景象驟然變換,豁然開朗的空間隨即被無邊的幽暗吞噬。參天古木如同沉默的巨人拔地而起,粗壯的枝乾與層層疊疊的墨綠色樹冠交織成一片厚重的穹頂,將天空撕扯得支離破碎,僅有幾縷慘淡的光線僥幸穿透這綠色的屏障,在布滿厚重落葉與潮濕苔蘚的地麵上投下斑駁搖曳的光斑。
空氣潮濕、凝重,帶著腐殖質徹底分解後的土腥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彷彿鐵鏽混合著腐敗血液的微腥氣息。還有那持續不斷的、源自地底深處的低頻嗡鳴,如同無數怨靈在耳邊共同吟誦著令人心煩意亂的咒文,無孔不入地侵蝕著人的理智底線。
李洛霜銳利如鷹隼的目光迅速掃過周遭每一個扭曲的樹乾陰影、每一叢可能潛藏危險的灌木,她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緊。這裡的壓抑感,這種潛伏在平靜下的狂暴,甚至超過了之前那個甜膩的繡坊。
“根據醫院走廊那幅油畫的資訊,”她沉聲開口,清冷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甚至激起了一絲微弱的迴音,“這裡應該就是憤怒之森。”
淩凡眨了眨眼,努力適應著空氣中那股無形的、挑動著神經的躁動,小聲嘀咕:“這地方……悶得人心裡頭發慌。”
韋諾的視線落在腳下厚厚的、幾乎能將腳踝掩埋的落葉層上,他溫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每個領域都有其獨特的‘規則’。憤怒的規則……會以何種形式呈現?是外部的刺激,還是內心的失控?”
他的問題直指核心,在這詭異莫測的月之迷宮副本中,理解並利用規則,是生存下去的唯一法則。
李洛霜瞬間做出決斷:“原地停留等於自殺。我們必須移動,探索,但一定要小心。馬克,前方開路,韋諾,斷後,抹除痕跡,警戒後方。諾亞,持續監測環境能量波動與生物訊號。利亞姆,左翼。田中,右翼。淩凡,跟緊我,小心一點。”
馬克西姆沉默如山地點點頭,走到隊伍最前端。他那魁梧得如同北極熊般的身軀,在移動時卻展現出與體型不符的輕盈與謹慎,巧妙地避開那些可能發出脆響的枯枝斷杈,巨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令人安心的陰影。
韋諾悄然落在隊尾,手中那柄看似樸拙的木質匕首無聲浮現。數條纖細如發絲、幾乎與昏暗環境融為一體的紅色能量線自匕首中探出,如同擁有生命的靈巧觸須,輕柔地拂過隊伍行經之處。被踩踏的草葉被悄然扶起,留下的腳印被迅速撫平,一切痕跡都在紅色絲線掠過之後恢複原狀,彷彿從未有人踏足這片詭異的林地。
隊伍開始在這片死寂的森林中艱難跋涉。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不敢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響,連呼吸都刻意壓製到最輕緩的頻率。
淩凡一邊緊緊跟隨著李洛霜的步伐,一邊忍不住用好奇而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四周。他總覺得這片森林的“靜”並非真正的靜止,那些扭曲盤繞的樹乾、低垂如蛇的藤蔓,彷彿都在無聲地咆哮,積蓄著某種瀕臨爆發的狂暴情緒。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股莫名的燥熱感正在緩慢滋生,雖然微弱,卻如同附骨之蛆,頑固地盤踞在心口,揮之不去。
“霜姐,”淩凡終究沒忍住,壓低聲音,問出了盤旋在心頭許久的疑惑,“佘小姐最後那幾句沒頭沒尾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幕後黑手真的是那個張翠翠,為什麼我投票給莫懷仁,副本卻沒有判定我們失敗?”
李洛霜目光依舊警惕地巡視著前方密林,腦中卻飛速運轉著線索:“莫懷仁的師父很可能就是佘小姐的爺爺。我推測,張翠翠家世代修行某種‘成神’的秘法,但這逆天之舉必然伴隨著巨大的代價或因果。所有張翠翠爺爺找到了莫懷仁這個天賦異稟之人,利用他,最終,卻讓他承擔了所有的反噬與罪孽,成為了替罪的羔羊,讓佘翠翠成神。”
“可他們經曆的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是真的在某個地方發生過的嗎?藍星有記載的曆史上,從未有過所謂‘修煉者’的痕跡。”田中爍太忍不住插嘴,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臉上那陽光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
“誰規定,這些故事必須發生在藍星?”韋諾的聲音從隊尾傳來,帶著幾分看透世事的淡然,“為什麼不能是那顆詭秘的‘血星’?況且,我們遇到的,或許根本不是什麼真實的曆史人物,不過是‘規則’藉助這些故事軀殼顯化出的化身罷了。就像蛙院長、楊勝……。”
“所有的線索依舊籠罩在迷霧之中,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前進,活下去,走到終點。記住,藍星上所有倖存者的希望,都係於我們,我們沒有失敗的資格。”李洛霜總結道。
淩凡瞥了一眼麵色凝重、如臨大敵的眾人,思緒有些飄忽。他並沒有那麼強烈的使命感,自從與那個自稱“未來”的自己進行過那場玄奧對話後,他更多地是將這一切視為一場身臨其境、光怪陸離的夢境遊戲。成功與否,對他而言,似乎總隔著一層模糊的紗幔,缺乏真切的實感。
隊伍再次陷入沉默,隻有腳踩落葉發出的微弱沙沙聲,以及那無處不在、如同背景噪音般擾人心神的低頻嗡鳴,持續挑戰著每個人的神經。
前行了約莫一刻鐘,周圍的景緻依舊單調得令人絕望,扭曲的樹木、昏暗的光線、厚厚的落葉……一切彷彿都在不斷重複,他們如同陷入了一個綠色的迷宮,一直在原地打轉。重複的景象、不變的死寂、對未知危險持續緊繃的警惕,如同三重無形的枷鎖,不斷擠壓、磨損著眾人的理智防線。
漸漸地,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感,開始像潛伏的毒素般在隊伍中悄然蔓延、累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