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回溯:開局進入七日之劫 第209章 繼續前行
她的目光最後落回淩凡身上,“淩凡,拯救這個世界,從來不是依靠某一個人單薄的肩膀。每一個倒下的身影,每一次無畏的犧牲,都是在為這個看似遙不可及的目標,添上一塊染血的基石。他們的屍骸與不滅的意誌,終將彙聚成通往未來的階梯,引領我們這些尚且活著的人……走向人類所能爭取的新的未來。”
淩凡深深地低下頭,目光落在手中那柄彷彿能吸納一切光線與聲音的黑色唐橫刀上。它安靜地躺在古樸的鞘中,沉靜如夜,卻似乎承載了遠超其物質形態的重量——不僅是新生與力量,還有那份以最熾熱生命為代價換取的、沉甸甸到幾乎無法呼吸的托付與期望。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自己的右手手腕內側——那裡,不知何時,悄然浮現出了一道幽藍色的、線條流暢優雅的月牙狀印記,輪廓清晰,正散發著微弱的、彷彿與自身靈魂和規則之力隱隱共鳴的奇異能量波動。
月空間。
這是每一個藍星人類都擁有的、源自月之迷宮的神秘饋贈,是獨立的、依附於個體的儲物空間。
他在李洛霜幾人身上看到他們使用過,但他卻一直未曾“擁有”,或者說,未曾真正“覺醒”與之的聯係。沒想到,竟在此時,在此種心境之下,以這樣一種悄然無聲的方式,向他敞開了門戶。
淩凡心念微動,帶著一絲尚不熟練的意念,手腕輕輕一翻。
下一刻,他手中那柄沉重的黑色唐橫刀倏地消失不見,彷彿被那月牙印記無聲地吞沒,從未存在過。隻留下意識中一絲與某個奇異空間相連的感應。
李洛霜將這一幕儘收眼底,心中百感交集,複雜難言。欣慰?悲傷?或許都有。田中爍太的犧牲……終究,還是在這片被絕望浸透的土壤中,催生出了指向未來的嫩芽。
“我們走吧。”淩凡感受著體內在韋諾那奇異笛聲滋養下已經恢複的滲透和精神後,重新抬起頭,目光越過眾人,投向森林那更加幽深、彷彿蘊藏著無儘怒意與未知的黑暗方向。
那裡的危險並未因一場慘烈的戰鬥而解除,這片森林的“憤怒”依舊在無聲地咆哮。但他們的眼神,已然與失散之前截然不同。
隊伍再次啟程。
人數,少了一人。那個空缺,像一道無聲的傷口,烙印在隊伍的行列之中。
腳步,因此而更加沉重,每一步都彷彿踏在浸透了鮮血的泥土與逝者的注視之上。
但每一步落下,卻又帶著一種從極致的痛苦與犧牲中淬煉而出的堅定。那是一種將悲傷碾碎,融入骨髓,化為前行燃料的決絕。
沉默如同有形的盔甲,沉重地籠罩著每一個人,壓抑得令人窒息,卻也在沉默之下,悄然蘊含著被痛苦鍛造過的、更加堅韌的力量。
李洛霜走在最前方,赤律劍並未收回,冰冷的劍尖始終以微妙的角度斜指地麵,如同她高度戒備的神經,隨時準備撕裂任何敢於靠近的威脅,無論是來自迷霧,還是來自森林本身。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田中爍太的死,像一根燒紅的、帶著倒刺的尖釘,深深地、永久地紮進了每個人的心底。這刺痛帶來了撕心裂肺的悲傷,卻也彷彿在共同的痛苦中,以一種近乎殘忍的方式,重塑並加固著這支隊伍某種內在的聯結與決心。
前路依舊未卜,黑暗重重,但背負著逝者之重與未來之期的生者,已彆無選擇,亦無退路。
唯有前行。
越往這片被冠以“憤怒”之名的森林深處跋涉,周圍的景象便越發猙獰可怖,褪去了所有自然的偽裝,彷彿一步步踏入了某個活體太古巨獸正在灼熱搏動的黑暗心臟。
樹木不再是表皮暗紅,而是如同被從內部徹底浸染、滲透,粗壯扭曲的樹乾上浮現出無數盤繞凸起、如同熔岩脈絡般緩緩流動著微光的詭異紋路,即使隔著一段距離懸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其散發出的不安餘溫。
腳下的大地變得異常堅硬而布滿深不見底的龜裂,如同被抽乾了所有生機,裂縫深處時而毫無征兆地噴吐出灼熱的氣流,帶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硫磺與某種腐敗血肉混合的惡臭,嗆得人喉嚨發緊,肺部灼痛。
而最致命、最防不勝防的,是那始終如影隨形、並且不斷升級的精神噪音。它不再是令人心煩意亂的背景低鳴,而是逐漸演變成了清晰可辨的、充滿了極致怨恨、不甘與暴怒的囈語。
這些聲音不再僅僅來自外界環境的模擬,而是如同無形的、帶著靈魂倒鉤的惡毒觸手,直接鑽入腦海,在意識的最深處瘋狂尖叫、抓撓:
“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我……我好恨……”
“報仇……殺光它們……一個不留……殺——”
“姐姐……對不起……我回不去了……等我……”
“不公平,這世界……從來就不公平,毀滅吧,都毀滅吧。”
這些充滿了極致負麵情緒的魔音無孔不入,如同最高明的酷吏,精準地撩撥、抓撓、放大著每個人內心最脆弱、最不願觸及的陰暗角落與痛苦記憶。
馬克西姆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如同破損的舊風箱在拚命拉扯,古銅色麵板下的肌肉因過度緊繃而微微顫抖,一條條虯結的青筋在額角暴起,眼中血絲如同瘋狂的蛛網般急速蔓延;利亞姆手中凝聚出的、原本晶瑩剔透如鑽石的冰晶,其鋒利的邊緣竟開始不受控製地染上一絲不祥的暗紅色寒芒;就連最為冷靜的諾亞,推扶眼鏡的頻率也顯著增加,細密的汗珠滲出額角。
“守住心神。”
李洛霜的聲音如同浸透了萬載寒冰的利刃,驟然劈開這令人窒息、瀕臨崩潰的詭異氛圍,如同在汙濁的泥潭中投入一顆淨化的石子,暫時驅散了部分最具侵蝕性的雜音。“這是森林本身那龐大而瘋狂的‘憤怒’意誌,在直接、粗暴地攻擊我們的精神壁壘,不要被它引導,不要思考,更不要回應它。”
這是最原始、最野蠻、最不講道理的精神汙染,直接作用於肉身與意識,如同持續不斷的心靈風暴,令人防不勝防,隻能依靠自身的意誌力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