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回溯:開局進入七日之劫 第226章 洞窟前的修整
首先破水而出的是馬克西姆。
他如同從亙古泥沼中掙脫的洪荒巨獸,帶著轟然迸濺的水花撞破水麵。喉嚨裡滾出沉悶的低吼,他幾乎是憑借肩頸與背脊的蠻力,硬生生對抗著河水那粘稠的吸力,將自己龐大的身軀一寸寸從猩紅的河水中拔了出來。當他終於像一座小山般趴伏在岸上時,身下的泥地明顯凹陷下去,粗重的喘息從胸腔擠出,如同破損多年仍在強行運作的舊風箱。
緊隨其後的是李洛霜。
她的動作帶著曆經千百次生死搏殺後淬煉出的精準與效率,起身時幾乎沒有激起多餘的水花。濕透的灰色作戰服緊貼身體,勾勒出勻稱而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單手在濕滑的岸沿一按,腰腹核心驟然緊繃,整個人便借力利落地翻滾上岸,順勢單膝跪地,瞬間穩住了重心。黑色短發濕漉地貼在她冷冽的臉頰側,水珠沿著清晰的下頜線不斷滴落。她的眼神沒有絲毫渙散,依舊銳利如剛剛拭去血汙的刀鋒,迅速而冷靜地掃視著四周,評估這片未知之地的潛在威脅。
諾亞是真正“爬”上來的,他那頭總是梳理得一絲不苟的亞麻色頭發徹底失去了形狀,濕漉漉地黏在額前。剛一脫離河水,他甚至顧不上觀察環境,便本能地伸手去扶自己那副標誌性的平光眼鏡——手指微顫,卻固執地想要將其扶正,儘管鏡片上早已布滿水漬,視野一片模糊。
利亞姆則像是被這條不祥之河“嘔吐”出來的一般。那張慣常掛著玩世不恭表情的臉上,此刻隻剩下罕見的蒼白與透支後的虛弱。他幾乎是癱軟著被水流推到岸邊,隨即用手肘勉強支撐起上半身,再一點一點,極其艱難地拖動那雙修長的腿,將自己徹底挪離水麵。原本耀眼的金色卷發失去了光澤,狼狽地貼在汗濕的額角。他啐出一口帶著濃重血腥與鐵鏽味的河水,發出一聲低啞的、含混不清的咒罵。
韋諾的上岸方式近乎幽靈。他悄無聲息地從河岸邊緣的陰影中緩緩浮現,深褐色的眼眸裡積沉著深可見底的疲憊,然而那份彷彿與生俱來的溫和底色卻奇跡般地未曾泯滅。他的動作輕緩而高效,巧妙地利用了一塊岸邊岩石的凸起借力,將自己無聲地拉了上來。他沒有立刻站起,而是選擇背靠冰冷潮濕的岩石,微微調整著呼吸,最大限度地儲存著所剩無幾的體力。
最後,是淩凡。
他毫無懸念地落在了最後。那粘稠猩紅的河水彷彿對他有著異樣的“眷戀”,無形的力量死死纏繞、拖拽著他的腳踝。他的動作遠遜於其他人的乾脆利落,甚至顯得格外狼狽吃力。他沒有馬克西姆那開山裂石般的蠻力,缺乏李洛霜那種千錘百煉的戰鬥技藝,也不具備其他人在絕境中往往能迸發的瞬間爆發。他所能依靠的,隻有咬緊的牙關,和一種最樸實、也最笨拙的堅持——雙手死死扒住岸邊濕滑冰冷的岩石,指腹因過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泛出死寂的白,然後,一點一點,艱難無比地向上挪動身體。
他的手指因極度的用力而關節凸起、發白,那張極其普通、毫無特點的臉龐此刻因窒息般的憋氣和全身心的竭力而扭曲,沾滿了血紅色的水漬與汙濁的泥漿,顯得更加不起眼,甚至透出一種掙紮在生死邊緣的可憐。每一次發力,手臂和脖頸處微微鼓起的青筋都清晰可見,無聲地訴說著這看似簡單的上岸動作,對他而言是何等嚴峻的考驗。
當他終於將上半身拖上岸,腰部以下卻還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時,他似乎徹底耗儘了最後一絲氣力,動作停滯下來,側臉無力地貼在冰冷而汙穢的泥地上,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火灼般的肺痛和一種劫後餘生的、近乎虛脫的茫然。
空氣中,彌漫著河水特有的陰濕腐朽氣息,隱隱混合著從前方那“懶惰”洞窟方向緩緩彌漫過來的、一種能滲入骨髓的寒意與令人心智遲緩的惰性。
不遠處,一個巨大的洞口森然矗立。洞窟的進入異常龐大,邊緣粗糙而扭曲,像是被某種無法想象的龐然巨獸漫不經心地啃噬過。向內望去,隻有一片濃得化不開、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絕對黑暗,連光線似乎都在觸及洞口的瞬間被那純粹的幽暗吸收、湮滅。
沒有風聲,沒有蟲鳴,甚至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空氣的流動,唯有死一般的沉寂籠罩在洞口——那是一種沉滯的、彷彿連時間本身都變得粘稠緩慢的、令人窒息的靜。與憤怒之森的狂躁暴烈截然相反,這裡呈現出一種極致的“靜”,反而更讓人從靈魂深處滲出冰冷的寒意。
李洛霜沒有立刻下達進入的指令。她銳利的目光掃過四周,迅速選定了一處相對平整乾燥的空地。“原地休整十分鐘。恢複精神後再繼續前進吧。”她的聲音平穩,目光逐一掠過狀態各異的同伴,最後停留在淩凡那張依舊缺乏血色的臉上,語氣沉穩地補充道,“另外,我們需要思考一下懶惰洞窟我們該怎麼辦。”
六個人或倚或坐,勉強圍攏在李洛霜周圍,進行著進入那未知洞窟前最後的喘息與戰術梳理。每一張臉上都刻滿了生理與精神的雙重疲憊,但他們的眼神深處,卻都強行點燃著警惕的火苗,竭力對抗著那無孔不入、誘人放棄思考與抵抗的精神侵蝕。
利亞姆首先打破了這沉重的寂靜,他無意識地反複擦拭著自己那枚戒指,彷彿想藉此找回一點往日的從容與掌控感:“那個白色的狼王……它最後說的那些話,你們覺得能信幾分?它如果真是所謂的‘仲裁者’,為什麼會放任那個紅色瘋子的行動?它們之間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紅色狼王死後會儘歸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