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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屍變,但我回村種田 第8章 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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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

薑早是風一般闖進門來的,把自行車往地下一扔,就衝進了灶房倒水喝。

“哎喲,不是取藥去了麼,這衣裳咋弄的這臟啊?”

薑早一口氣灌了一大缸子涼白開,才覺得好些:“藥冇取到,摔了一跤就先回來了。”

薑五妮頓時把切菜的案板剁的震天響。

“我說呢回來的這麼早,連個藥都取不回來,還不如我去呢。”

薑早冇吭聲,坐在院子裡拿碘伏給擦破皮的腳踝消毒。

看她那樣薑五妮越想越氣。

“不是,衛生院就在那裡,怎麼就取不回來了,還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好好的車不開,你這破自行車趁早扔了得了!”

“醫院排隊人多,出了點事我就走了。”

薑早敷衍著,薑五妮卻還在不依不饒:“醫院能出什麼事?肯定是你嫌麻煩懶得等,我還不知道你。”

她的陰陽怪氣讓薑早心頭火起,把手裡棉簽一扔,提高了聲音道。

“都說了人多你煩不煩!改天我再去給你找藥行不行?!”

薑五妮這才消停,嘟囔著:“算了,反正還能吃幾天,對了,明天村長家孫子的週歲宴,咱一起去摟席不,剛來喊呢。”

薑早冇好氣道:“不去,你也不許去。”

“嘿,你這孩子,叫你坐席你都不去,現在咋這麼孤僻呢,怪不得嫁不出去!”

薑五妮埋怨了兩句,把筲箕重重往她麵前的石桌上一扔。

“把那苞米給雞餵了。”

幾粒苞米蹦出來濺到了頭上。

薑早貼創口貼的動作一滯,慢慢擡起頭,凝視著她的臉,又看了看滿院子咕咕咕,到處啄食的雞。

她忽然一揚手把整個筲箕掀翻在地。

“哦喲,一小把一小把地灑麼……”

薑五妮還在埋怨,薑早已經衝進灶房,拎著一把砍柴的刀快步走了出來。

“最後一頓飯了,不得多吃點。”

薑五妮見狀不對,手裡菜一扔就追了過去:“誒誒誒,你要做啥子哦?”

薑早隨手抓起一隻雞。

“把這些雞都殺了。”

薑五妮急得直跺腳。

“你殺雞做啥子哦!我今天春天纔剛買的雞崽!留著下蛋和孵小雞的!你要是想吃雞肉了我去街上給你買!”

“能下幾個蛋,還得用糧食喂,我們都不夠吃,今天這雞我必須殺了。”

“我的天姥姥噢,你是不是中邪了!怎麼整天說些胡話,什麼糧食不夠吃了,家裡不是還有幾百斤大米嗎?!吃不死你個殺千刀的!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對的吧,不就是罵了你兩句,你就要殺我的雞……你這個殺千刀的!”

在薑五妮的連聲咒罵裡,薑早已經手起刀落,雞腦袋掉了下來,整個院子雞飛狗跳的。

眼看著她又要去抓另一隻,薑五妮衝了過來,死死扒住她拿刀的手腕。

“我這做的什麼孽啊!養了個什麼東西!十幾年不回家一回來就殺雞殺鴨的,我這是春天纔買的雞苗,就想著養大好拿去賣的,你要是都殺了不如把我也殺了!”

薑早隻想著把人彈開,卻冇想到隻是輕輕一推,薑五妮就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

她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她放學回來忘了割豬草,豬一天冇吃飯,晚上薑五妮下地回來看到空空如也的豬圈,也狠狠呼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扇的她腦袋嗡嗡作響,回過神來已經倒在了地上,蹦掉了一顆乳牙。

那個時候的她是不是也像現在的薑五妮一樣,震驚、失望、不解地看著自己。

薑早扭過頭去。

“今天不管你說什麼,這些雞我都要殺了,留著不光浪費糧食,也是個禍害。”

母雞是可以下蛋不錯,也可以吃肉,但糧食更寶貴,公雞每天晨昏都要打鳴,無異於是告訴喪屍和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這戶有人。

總有一天,薑五妮會知道,她現在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她們能更好地活下去。

薑早抓著雞的翅膀,把它按到了水井旁邊的水池上,腦海裡一閃而過了那些狠狠撕咬她的怪物,手裡的柴刀毫不猶豫地落了下去。

薑五妮坐在地上,彷彿這一刀也劈在了她身上一樣,發出了哭嚎,摔著手腳,嘴裡不住喊著“我的姥誒!我的姥誒!”

直到月上西頭。

薑早才把最後一隻雞殺完,處理好,整個院子裡都飄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藉著月色把手上的血跡衝乾淨,混合著淡淡血絲的水流進了旁邊的菜地裡。

薑五妮哭嚎了一陣子,自討冇趣,晚飯都冇做就進屋去了。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棗兒一直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彆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

她跪在堂屋供著的觀音像前,不住磕著頭作揖求饒:“您看在我誠心供奉了這麼多年的份上,顯顯靈,驅鬼除災驅鬼除災……”

堂前燭火晃動,觀音寶相莊嚴。

***

夜深了。

村子裡傳來幾聲狗叫。

門前的馬路上隱約有車聲。

趙嬸子拉開門一看,見是自己兒子的車,立馬笑臉相迎:“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男的進屋把帽子一摘,癱在了沙發上。

“彆提了,今天去醫院出警,可累死個人了。”

“那餓不,我給你整口麵。”

“再整點肉吧,饞了。”

“每次從單位回來怎麼都跟餓死鬼似的。”

趙嬸子白了他一眼,一邊洗菜,一邊有一搭冇一搭地聊天。

“我今天看電視,說最近有個什麼……什麼潘拉多病毒特彆厲害,臨海市都封城了,聽說感染上還會吃人呢!你說會不會傳到咱們這兒?”

“是潘多拉!什麼潘拉多!一天天的不懂裝懂,行了行了,不吃了,去洗個澡睡了!”

男的不耐煩起身,神色裡有一絲慌亂,站起來的時候把袖口使勁往下拉了拉。

“不是你說餓了嗎?到底吃不吃啊?!”

回答她的是摔門聲。

“輕點!彆把你爸吵醒了!”

浴室裡。

男的緩緩脫掉上衣,露出了手腕上那兩排深深的牙印,還在往外滲著血珠。

白天的時候他和隊友們去衛生院出警,到的時候,那名患者已經咬傷多人了。

他們從保衛處拿了防爆叉和盾牌衝上去,四個壯漢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纔給人拷住。

隊長起身接了個電話。

“什麼?要把人送到市傳染病醫院去隔離?被他咬了的都要送?!為啥啊?我們所裡就這麼幾個人走不開啊……”

“走不開你就親自來!哪來那麼多為什麼?!衛健委通知,你照做就行了!”

他按著發病男人的肩膀,就是這麼一恍神的功夫,男人猛地回過頭以一個脖子極度扭曲的角度給了他一口。

他猛地彈了起來,驚魂未定,喘著粗氣。

隊長回過身來看他。

“怎麼了?”

“冇……冇怎麼。”

“都冇受傷吧?”

“冇有冇有。”

幾個隊員紛紛搖頭。

他把袖子往下拉了拉,也搖了搖頭。

“那就好,被咬到就麻煩了,老王,老趙,跟我去市裡送幾個人。”

“我……我就不去了吧,我媽這幾天不舒服,讓我早點回家。”

“瞧你這點兒出息!”

男人把花灑打開,用拇指瘋狂搓洗著,試圖沖刷掉被咬的痕跡,可直到皮開肉綻,也於事無補,最糟糕的是,他感受不到痛覺了。

良久之後,他終於放棄了,痛哭著把頭埋進了掌心裡。

***

“給,吃吧。”

薑早做好了飯,端著碗進了屋。

薑五妮從床上爬起來。

“什麼菜?”

“土豆燒雞。”

薑五妮又躺了回去,背對著她。

薑早放下碗:“愛吃不吃。”

她前腳剛出門,後腳屋裡就傳來了碗盞碎裂的聲音。

薑早端著碗在院壩坐著乘涼吃飯。

“脾氣還挺大,以後你想吃都吃不到了。”

***

“吃飯了。”

趙嬸子在院子裡接連喊了幾聲都冇迴應,她看著漆黑的房間,嘀咕著。

“咋不開燈呢,彆是睡著了吧。”她說著就要回廚房,想了想不放心還是給兒子端進去吧。

趙嬸子掀開臥室門簾,一邊在牆上摸索著開燈:“起來起來,吃了飯再睡,你那胃病不想好了是不是……”

話音未落,她摸到了一截冰涼滲冷的東西,像人的胳膊,不對,是死人的胳膊。

月光從窗欞灑進來。

麵前投下了一片陰影。

她緩緩擡起頭。

對上了一雙灰濛濛的眼睛。

她試探著喊了一句:“兒子?”

男人從喉嚨深處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

砰的一聲,趙嬸子手中的碗砸在了地上。

一道血線噴湧而出。

另一間房裡傳來動靜:“死婆娘,都幾點了還不睡,兒子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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