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攘夏匪mRLj市味 225
開明獸
“我說！我全都說！”
袁文兵掙紮著將頭顱重重地磕在了地麵上。
“求求您……在我說了之後給我一個痛快的……彆再折磨我了…………”
陸淵看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袁文兵，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得到這個承諾，袁文兵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
他艱難地抬起頭，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臉上，竟擠出解脫的神色。
“我沒有什麼祖傳的功法，也沒有什麼通曉獸語的技巧……一切都要從海難發生後說起……”
“那天我剛從劉正的營地裡逃出來，身邊其實還有另一個同伴……”
“我們一路亡命奔逃，又累又餓，眼看就要撐不住了。就在那個時候，我們聽到了林子裡傳來奇怪的動靜，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一個黑影就從樹叢裡竄了出來！”
“那東西速度太快了，我們根本看不清是什麼，隻知道它絕對不是我們以前認識的任何野獸！”
袁文兵的身體顫抖起來，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充滿恐懼的夜晚。
“我們當時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我們拚了命地跑，可那畜生的速度太快了，在我們身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說到這裡，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了人群中，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老方冰冷的屍體上，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我的同伴跑得比我快……他本來是可以跑掉的……”
“可就在我們即將跑出這片山坳的時候……我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我摔倒了……”
他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我摔倒的時候……下意識地就就抓住了他的腳踝…他也跟著一起摔倒了……”
“他摔倒在地，我爬起來拚了命地往前跑！我聽到了他的呼救聲，也聽到了那怪物撲倒他時發出聲音……然後一切都安靜了。”
“那畜生咬死了我的同伴後又來追我，”
袁文兵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眾人的目光，“它一巴掌就把我拍暈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它的巢穴裡了……我的同伴隻剩下了一堆骨頭，而那頭怪物就趴在洞口。”
“我當時嚇壞了，我以為下一個就輪到我了，我拚命地呼救，我想著就算是死，也總得有人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吧……”
“然後幾個從劉正營地逃出來的倖存者來了……他們聽到了我的呼救聲衝了進來想救我……結果也都被那畜生給吃了……”
袁文兵的聲音變得空洞：“可它唯獨沒有吃我……它把我當成了一個誘餌……”
“後來我就明白了……我明白了它的意思……它需要我，需要我幫它把更多人吸引到這裡來……”
“後來人越來越多，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袁文兵臉上露出了慘然的笑容
“我告訴他們這裡是黑山之靈庇護的淨土，隻要足夠虔誠就能得到庇護。而那些被我淨化的……其實都是被我當成了祭品……”
袁文兵抬起頭，竟然發出了一陣乾澀的笑聲。
“你們看，我做得不錯，不是嗎？我給了你們希望，給了你們信仰，給了你們一個能安心睡覺的地方……
“而你們隻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那些沒用的老弱病殘，本來也活不了多久，用他們換取我們所有人的安寧……這筆買賣很劃算！”
“你這個畜生！！！”
一個漢子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嘶吼著就要再次衝上去，卻被身旁的人死死拉住。
陸淵靜靜地聽完這一切，不禁有些失望，原本以為袁文兵也有些特殊的能力，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
他搖了搖頭，轉念一想，倒也覺得合情合理。
“也許這纔是常態……”他在心中暗道，
一艘豪華遊輪，在大災變中擱淺，船上數萬人，能誕生出劉正那樣的梟雄，葉家那樣的武道傳承，薑懷仁那樣的名宿，還有自己這種重生歸來的異數……
怎麼可能來到這荒島的個個都身懷絕技？大部分人終究隻是在時代洪流中掙紮的普通人，為了活下去，會做出任何事。
眼前的袁文兵，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縮影，一個在絕境之中，為了活下去而出賣了靈魂的可憐蟲罷了。
他看著那些群情激憤的倖存者們，知道這些人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袁文兵的身上，語氣平靜地問道：
“你那個同伴，是老方的什麼人？”
袁文兵渾身猛地一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過了許久，他才擠出了幾個字。
“他也姓方……是老方的親哥哥……”
這個答案，讓在場所有認識老方的人都為之一震動！
他們呆呆地看著地上的袁文兵，又看了看柴堆上老方死不瞑目的屍體，讓他們有些不寒而栗。
楚昭玥也是嬌軀一顫，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袁文兵。這個男人不僅害死了同伴，竟然還要把同伴的弟弟也一起燒死！她終於忍不住問道：“老方他知道他哥哥跟你在一起嗎？”
袁文兵的聲音微弱：
“他隻知道他哥和我一起逃出來了，走散之後就一直沒訊息……他這幾天一直在問我他哥的下落……我每次看到他那張臉……就好像看到他哥哥臨死前看我的眼神……我受不了……所以我才……”
楚昭玥看向老方的屍體，眼神複雜，不知道是該慶幸他至死都未曾得知兄長死亡的真相，還是該為他這份無知的信任而感到可悲。
袁文兵在說出這個秘密之後，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包早已被揉得不成樣子的香煙，從裡麵倒出了最後一根同樣皺巴巴的香煙。
摸索出了一個打火機。因為斷腿的劇痛，他的手抖得厲害，點了好幾下，才終於將那根煙點燃。
“嘶——”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任由煙霧湧入肺中，嗆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煙霧繚繞中，他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與臉上的血汙和泥土混在一起，嚎啕大哭。
“我他媽的，本來就隻想騙點錢，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他的哭聲回蕩在山穀中，充滿了悔恨，卻再也無法換來任何人的同情。
陸淵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中古井無波。他掌心之中一團赤金色的液體緩緩流淌。
他看著在煙霧中痛哭的袁文兵，終於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個怪物，是什麼？”
袁文兵的哭聲頓住了，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它長得像一隻大老虎……但通體漆黑，它有兩張臉，一張在笑，另一張在哭……”
黑色的猛虎？一張臉上長著哭和笑兩種表情？
這匪夷所思的描述，讓所有倖存者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們無法想象究竟是怎樣一種怪物。
就連楚昭玥聽到這番描述，也是秀眉緊蹙，她遍閱家族典籍，也從未聽說過世間有如此詭異的生物。
“開明獸……”
陸淵的口中，緩緩吐出了這三個字，聲音中帶著一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