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攘夏匪mRLj市味 327
陋室炊煙
客廳裡的談話漸漸平息，陸淵終於有了空閒，開始打量這個新家。
這是一個典型的舊式兩居室，格局逼仄，空間狹小。
客廳裡塞滿了各種不配套的傢俱，看得出都是從廢墟或者舊貨市場淘換來的。一張老舊的木製餐桌占據了客廳近三分之一的位置，桌腿的一角用幾本書墊著才勉強保持平穩。
沙發扶手上海綿已經塌陷，蒙著的布料被磨得泛白起球。
房子一共兩個臥室，一扇門緊閉著，另一扇門則虛掩著，陸淵的目光投過去，能看到裡麵陳設簡單，一張雙人床幾乎占滿了所有空間，那是屬於自己父母的。
表弟林浩宇住在哪兒？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廚房旁邊一扇門上。那扇門半開著，裡麵堆滿了各種雜物，但在雜物的縫隙裡，卻整齊地鋪著一套被褥。
是一個不足五平米的儲物間。
林浩宇注意到了陸淵的目光，反而咧嘴一：“今晚你就睡這兒！待會兒我把被子搬出來，你睡我那屋。這幾個月你在外麵肯定沒睡過一個好覺，總不能回來還讓你睡沙發。”
他指了指那的沙發，又看了一眼身材魁梧如鐵塔的許平安，撓了撓頭，有些犯難道：“至於許大哥嘛……可能就得委屈一下，在客廳打個地鋪了。”
唐慧蘭聞言，也連忙附和道：
“對對對，淵仔你睡浩宇那屋，雖然小了點，但好歹是張床。你這朋友……哎，家裡實在是擠不下了，隻能先委屈一晚了。”
許平安搖頭表示自己無所謂。
“不用了。”陸淵語氣平淡
“啊？”林浩宇摸不著頭腦，一臉茫然
“不用是啥意思？表哥，你彆跟我客氣啊，這房子本來就是靠你買的那些物資換的！”
他看著陸淵腦筋飛速轉動。
對啊！表哥剛從那種九死一生的環境裡回來，肯定想好好休息休息，睡儲物間算怎麼回事？難道要讓表哥睡臥室？
可問題是怎麼跟自己爸媽開口，讓他們搬去雜物間裡睡？
想到這裡，林浩宇隻覺得腦仁都開始疼了。
就在他絞儘腦汁時，咚咚咚的敲門聲及時地解救了他。
“肯定是浩宇他爸媽回來了！”唐慧蘭眼睛一亮，連忙上前開門。
“哎呀，老遠就聽到家裡吵吵鬨鬨的”一個爽朗的女聲響起。
一對中年夫婦走了進來，正是林浩宇的父母。
“小淵？！真的是小淵回來了！”林母的嗓門一下子提了起來，她激動地扔下手裡的布袋，幾步就衝了上來。
“好孩子！好孩子！能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啊！”。
“叔叔阿姨”，陸淵微笑著點頭致意。
林父則顯得內斂許多，他拍了拍陸淵的肩膀。
他們手裡提著的布袋掉在地上，幾顆土豆和一把青菜滾了出來，旁邊還有一個小紙包。
“姐，姐夫，你們回來啦。”唐慧蘭迎了上去，將地上的食材一一撿起
“哎喲，還買了這麼多菜，這得花不少錢吧？”
“嗨，有什麼比得上小淵平安回來重要？”林母喜氣洋洋地說道
“我跟你哥在廠裡一聽到浩宇打回來的電話，班都顧不上加了，趕緊去市場上轉了一圈，買了點菜回來！今天必須得好好慶祝慶祝！”
她獻寶似的開啟那個小紙包，裡麵赫然是六枚大小勻稱的雞蛋。
“你看，還買了雞蛋！今天晚上給小淵好好補補！”
唐慧蘭看著這些簡單的食材，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她拉著陸淵的手，對他小聲說道：
“淵仔，你可彆小看這些東西。現在新鮮蔬菜金貴得很，就這麼點，至少要花掉你伯父一天的工錢呢！”
“現在安全區用地緊張，哪有那麼多地方種菜？也就是官方每天給咱們發那種補充維生素的小藥片，不然，人身體早就出問題了。”
“像那些住在臨時板房區的人，家裡連個廚房都沒有，每天都得去集體食堂排隊領飯。咱們能自己開火，已經算是天大的福分了。”
就在這時，房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身材不高，略顯清瘦，麵容與陸淵有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藍色工裝，神情有些疲憊，正是陸淵的父親陸大鐘。
他的懷裡鼓鼓囊囊的，似乎揣著什麼東西。
當他看到客廳裡的陸淵時，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
手中的布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木訥的眼睛在這一刻，迸發出了光彩。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是一個老實沉默、不懂如何表達自己感情的父親。
“爸。”，陸淵輕聲喊道。
“……哎。”陸大鐘重重地應了一聲，他快步走上前，伸出大手，反複地拍打著陸淵的肩膀，彷彿要確認這一切不是夢境。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唐慧蘭的情緒也平複了許多，她想起正事，拉過丈夫，急切地問道：
“老陸，東西賣得怎麼樣？賣了多少錢？”
陸大鐘臉上的激動褪去，換上了一絲無奈。他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一疊皺巴巴的紀元幣。
“黑市那些人，心太黑了，把價格往下死裡壓。”
他歎了口氣，聲音沙啞，“我怕東西放久了會壞，就隻賣了一半的東西，一共就三千出頭。”
這個數字，讓剛剛還洋溢著喜悅氣氛的客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距離八萬的钜款，這不過是杯水車薪。
唐慧蘭接過錢，數也沒數，就塞進了口袋，她強打起精神，擠出一個笑容：
“行了行了，錢的事以後再說！今天小淵回來，是天大的喜事！我去做飯，咱們好好吃一頓！”
她提著菜籃，和林母一同走進了狹小的廚房。
陸淵看著桌上那幾根青菜和六枚雞蛋，又看了看廚房裡忙碌的背影，心中微動。
他的儲物戒中，當初從星河打包的食材還有一些。
但就這麼憑空拿出來，實在太過驚世駭俗，必然會引來父母無休止的盤問。
必須找個由頭。
陸淵站起身，對客廳裡的父親和伯父說道：“爸，伯父，你們先聊著，我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兒啊？”陸大鐘疑惑地問道。
“我看家裡菜不多，今天難得高興，我去買點肉回來。”陸淵的語氣輕鬆自然。
“買肉？”林浩宇在一旁聽得一愣，“表哥，你哪兒來的錢啊？”
唐慧蘭也從廚房探出頭來，一臉狐疑地盯著他。
陸淵微微一笑，丟擲了早已想好的說辭：
“我有個朋友也是星河號的倖存者。大災變前他問我借過一筆錢，數目不大，也就幾千塊。這次重逢，他非要還我，他家裡人來接他的時候，就直接折算成紀元幣給我了。”
“真的假的？”唐慧蘭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陸淵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人家不差這點錢。”
“哎喲，那可真是遇到貴人了！”
唐慧蘭一聽，頓時喜上眉梢，對陸淵這位不知名的朋友讚不絕口，“這年頭，這麼講誠信的人可不多了！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行了，表哥，我帶你去吧！”林浩宇自告奮勇地站起來，“這附近的市場我熟！”
“不用了。”陸淵擺了擺手，“我自己去就行，隨便找個人問問路就知道了。”
他轉頭對許平安說道：“走吧。”
“好。”許平安點頭，跟在他身後。
兩人在家人或欣慰、或疑惑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