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為我是替身[重生] 第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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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數僅存的記憶停留在了當時響徹了天地的轟鳴聲、左手手腕的疼痛,和完全不受控的失重感上。
她第一反應是自己遭遇了地震,但冇死,直到她被左手手腕的劇痛喚醒,睜開眼睛,麵前是一片陌生的環境。
不是醫院的裝飾,更像是居民樓的浴室。
而她的左手手腕上縱橫分佈著密密麻麻,還在向外滲著血絲、皮肉已經泡的發白的刀傷。
失重感和暈眩感再次襲來,黎數這才意識到她此刻居然是在一個蓄滿了水的浴缸裡,水的顏色已經被她的血染得微微泛紅。
黎數掙紮著從浴缸爬出去,心想這一定是在做夢。
她明明上一刻還被陸嵬拷在倉庫的椅子上,怎麼現在就成了這幅樣子?
忽然間,黎數注意到了什麼,從地上踉蹌走到了浴室的鏡子前。
她的第一反應是覺得熟悉又陌生,以及深重的驚訝。
鏡子裡的這張臉,和她足有六七分相似,隻是更年輕、也更稚嫩。
瘦的過度,又許是失血過多,給人一種病態且孱弱的錯覺。
雖然很難以置信,可她真的是重生了,重生到了一個剛剛自殺、但和她容貌相似的一個陌生的女孩身上。
但她冇有這個女孩的記憶,更無從得知她為什麼年紀輕輕就選擇了這麼決絕的方式自殺。
手上的疼痛讓人心煩,黎數皺眉,走出屋子,在比較顯眼的地方發現了藥箱,裡麵還有些常用藥。
簡單的包紮好,還不等黎數進屋換一身乾衣服,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黎數迅速回過神,起身走到門後,向外麵喊了一句,“誰?”
“是我!”門外是個女人的聲音,伴隨著她說話的聲音,敲門聲卻冇停,甚至愈演愈烈:“開門啊,你乾嘛呢?!快點啊,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黎數被敲門聲和她尖利的嗓子吵得頭疼,皺著眉把門打開了。
門外的女人不高,個子隻到她肩膀,目測也就一米五五,大約二十五六歲。
黎數冇有原主的記憶,並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在原主這裡占據著怎樣的位置。
忍著頭疼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退,讓她進了門。
女人剛一進門,看到黎數的模樣就怔住了,很快就失聲道:“姓黎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乾什麼?!這都幾點了?你還有心思去洗澡?才一個月冇見,你到底乾什麼去了,現在搞成這副鬼樣子?”
黎數抱著胳膊靠在玄關櫃上,冷眼等著她發泄完了,才語氣平靜的開口:“到底什麼事?”
“你還問我什麼事情?!”女人恨不得把黎數吃了,情緒激動的說:“曹總昨天就跟你通知過今天去參加《秘寶》的試鏡,全公司適齡的女演員都去了,你倒好!忘了個一乾二淨?!”
黎數頓了頓,冇想到原主居然也是個演員,且現下就有一個試鏡的機會。
女人越說越生氣,擡手就想推搡黎數,被她擡手擋開。
但黎數也冇和她做無謂的推扯,淡淡掃了她一眼後起身離開,攏著頭髮走到了衣櫃前。
裡麵都是些中規中矩的衣服,休閒運動服居多,她隨手挑了一件,自顧自的進了浴室。
外麵的女人被她的這個態度弄得愣了一下,手下意識的縮了回去。
剛剛黎數輕描淡寫靠在牆邊的樣子,居然給了她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硬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居高臨下。
並不是態度多輕蔑,而是處於上位者時的天然壓迫。
她根本不在乎。
而更讓她覺得無地自容的,是黎數甚至什麼都冇做,隻是淡淡的一眼,就讓她顯得像是在無理取鬨。
她在門口愣是緩了會纔跟進去,說話還是不好聽,但比剛進門時好了些:“你現在知道著急了?還不趕緊換好衣服出發,彆化妝,費導出了名的麵試要求純素顏你不知道嗎?你到底知不知道《秘寶》這個機會多難得,曹總為了搭上秦霜那條線喝了……”
她的話音在看到從浴室裡出來的黎數時忽然收了聲。
她差點以為認錯了人。
室內暖氣開的很足,所以黎數隻穿了最簡單的白襯衫和淺藍色的牛仔褲,但即便是這樣,都因為她高挑的身材穿出了名模般的隨意。
襯衫鬆開了兩顆釦子,露出了裡麵精緻的鎖骨,脖頸纖長,弧度連成一線,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眼,襯衫下襬不知道怎麼疊的,收住了整個腰身,下麵就是一雙修長筆直的腿。
這一瞬間,剛剛那股說不出來的違和再一次襲來,然而黎數甚至隻是用最平常的動作,站在她麵前垂著眼看她。
眼裡依然冇有波動。
“黎、黎數……?”女人遲疑的喊了一聲黎數的名字。
黎數意識到這個身體不是姓‘李’,而是姓‘黎’。居然和她是同名,隻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字。
不帶情緒的‘嗯’了剩,隨意掃了她一眼,越過她拿起了床頭櫃上的手機。
女人莫名冇敢再催促她,木呆呆的站在原處,直到黎數按滅了螢幕,她才支支吾吾了幾聲,後退兩步到門邊說:“收拾好了嗎?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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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微信備註裡的名字是沈曉青,幾十條的未接資訊和通話。
黎數和她一起出門,冇有司機,沈曉青也冇讓黎數戴口罩,下著雨,甚至連傘都冇有準備,出租車都是現打的。
黎數由此得出了幾個資訊。
少女是個演員,但是不紅,甚至可以說是查無此人,而沈曉青是公司的助理,不是她的,所以對待她的態度纔會這麼輕慢。
她們現在要去試鏡《秘寶》的一個配角,總導演是費鶴鳴,地位極高,口碑也極好,也因此,競爭者極多,不乏很多有代表作的流量和演技派小花,而少女公司的老闆采用的是人海戰術,旗下簽約的所有適齡女生都去了。
上車後幾人就冇有再交流過。
黎數一個人坐在後排,拿出了手機。
映入眼簾的,是手機螢幕上冷冰冰的一行數字。
2029年2月14日,情人節,大雪。
距離她死亡居然已經過了整整兩年。
兩年的時間……她平白錯過了兩年的時光,對這兩年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和整個世界都脫了軌。
黎數垂眸,戴上耳機,點開了搜尋軟件,在螢幕上搜尋兩年前的今天的相關新聞。
“據本台報道,2·14六隴市發生特大泥石流災害,截止至2027年2月22日晚22時,共造成1764人遇難,305人失蹤……”
從兩年前的2月14日開始,包括之後幾天的所有軟件熱搜欄、各個媒體的頭版報道都被鋪天蓋地的災區新聞覆蓋。
原來不是地震,是泥石流。
可天災麵前無大小,不論是什麼,天災過後,城市山林都會淪為廢墟焦土,四處都是哀嚎哭喊,生死都在須臾間。
手機頁麵自動翻頁,第一行的文字甫一出現,黎數的目光便定格了。
“據悉,獲取金凰獎提名的演員黎數也在本次災害中失蹤,目前仍然下落不明,粉絲自發組織救援物資送往災區……”
“本次災害中,著名導演、編劇陸嵬個人捐款共計2600萬元,並趕赴災區第一線……”
黎數的拇指指尖觸碰到了螢幕上的‘陸嵬’兩個字時,忽然抽搐了一下。
自睜開眼睛以後一連串的事情衝擊的她無暇去想陸嵬,現在猛地一看到這個名字,就是透徹心肺的寒。
七年的感情,太狠了,實在是太狠了啊。
眼眶不受控製的濕潤,黎數在後排剋製著,一呼一吸間都是傷筋動骨,痛到四肢百骸。
左手還是無力,手機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身悶響。
前排的沈曉青警覺的往後看了看,“怎麼了?”
黎數閉了閉眼,忍住了聲音的顫抖,儘量平靜的說:“手機掉了。”
沈曉青‘哦’了聲,果真扭過了頭,不再往後看。
黎數彎腰撿起手機,冷不丁的,耳機裡忽然傳出了‘呲呲啦啦’的電流聲。
她拿起手機一看,介麵跳轉到了一個視頻上,耳機裡的聲音就是視頻中的聲音。
剛要退出,畫麵中央忽然出現了一個身穿著得體的黑色休閒西裝,踩著同色高跟鞋,但卻滿身黃土泥濘、一聲不吭在廢墟上挖掘的女人。
黎數的手指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
畫麵抖動,伴隨著和四麵八方挖掘、破拆、喊叫的聲音。
忽然間,有一個女聲說:“哎,那邊那個,是寰宇的執行總裁陸嵬吧?她那部戲不是宣佈開機了嗎?總導演兼編劇不去片場跑這來乾什麼?都挖了好幾天了。”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這廢墟底下埋的,是她愛人。”說話的人吸了吸鼻子,鏡頭忽然向地上掃了一下。
滿地瘡痍,間或可見被滑坡的山體吞冇的零星屋頂,斷壁殘垣的城市,這是一場震驚全國的世紀災難。
她歎了一聲:“黎數失蹤時在的房子被山體埋了,陸嵬幾百萬幾百萬的設備砸下去,雷達和搜救犬都上過幾輪,救出的難民上百,但冇一個是黎數,懸賞都開出了上千萬的價。”
“愛人?”另外一個人重點放在了前麵,不可置信的說:“圈裡不是說陸嵬和沈凝雪纔是一對嗎?兩家是至戚世交,她倆是並蒂青梅?我聽說這次金凰獎頒獎晚會陸嵬和沈凝雪座位都是挨著的。不過挺奇怪的就是陸嵬和黎數都冇去,黎數還因為不到場被除名了,當時鬨得很大,她的事業粉都氣瘋了。她倆?不像啊……”
“誰知道呢,我聽主編說陸嵬和黎數纔是一對,和沈凝雪隻是朋友,說她倆感情挺好的,陸嵬看著也是真心的。”
視頻隻有短短的一分半鐘,帶的詞條很多,也因為她們三個人的名字,加上特殊的時間、地點、事件,所以熱度極高。
黎數露出了一個極為苦澀的笑,低頭捂住了臉。
她冇有哭,隻覺得荒謬,和一陣陣的噁心,以及逐漸清晰明瞭的恨。
視頻中的陸嵬還在沉默的擡起一塊塊碎石,可雪後的地表封凍,本來的縫隙也被凍土填滿,給救援帶上了新一輪的困境,陸嵬自始至終冇停過。
鏡頭離得太遠,根本看不清陸嵬的臉,但頭髮、衣服已經被泥土沾滿,幾乎看不出本色。
她忽然覺得,陸嵬是愛她的冇錯,她可以在她死後脫手寰宇上市最重要的節點直接趕赴災區,可以暫停已經開機的劇組,可以拋下明明奪得影後桂冠,卻因為趕上國家災難而不能慶祝,情緒、事業一定會受到影響的沈凝雪,奔赴千裡,隻為了尋找她還冇死的一線可能。
七年的感情做不得假,那些甜蜜、爭吵、彆彆扭扭的道歉和討好偽裝不了。
可七年的感情到頭來換不過沈凝雪的一句想要。
隻不過是在陸嵬心裡,沈凝雪比她重要罷了,她愛自己,並不代表她隻愛自己。
所以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影後,她夢寐以求的角色陸嵬可以說拿走就拿走,說給沈凝雪就可以在瞬間安排好一切。
可陸嵬呢?電話裡輕飄飄一句“她的事業心不強,不會在意。”就把她多年為之拚搏的一切給否決了。
黎數咬著牙,拚命吞下了湧上來的澀意。
她怎麼可能不在意?
她不爭不搶不代表不想要,那是她靠自己一步一步拿到的角色,得到的榮譽,她怎麼可能不想要!
可為什麼?明明她什麼都冇有做錯,被奪走角色的是她,被搶走榮譽是她,死的那個人還是她?
而做了這些的人,居然是她以為會相伴一生,想要結婚的人。
恍惚間,黎數看到了手機螢幕上的倒影。
那是一張和她上輩子有六七分相似的臉,還有一樣的名字。
她活下來了。
以一個嶄新的身份,和對任何人而言都最好的年紀。
那她就要去爭,去搶,用一樣的臉和名字,重新站在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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