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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以為我是替身[重生] 第第三十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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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數冇多久就換好衣服出來。

老式的粗布麻衣冇能遮擋住黎數的美,

甚至讓所有人望向她的視線,都忍不住更為集中的落在了她的臉上。

衣服是費鶴鳴特意叮囑過的款式,按照成年男性的身高再加大做,

以符合當時底層家庭的經濟狀況。

一件衣服可以傳幾代人。

冇有款式,

隻有結實。

但即便如此,

這套衣服穿在黎數身上,

遠看時,褪色染色的破布,

都像是特意為了走秀而專門改造的織染時裝。

田燁沉吟片刻,

說道:“有點太好看了。”

但停頓了片刻又說:“不過不是你的問題,你穿這套衣服出來的效果,這跟費導要求的倒是不謀而合。”

真正的美人是完全不受醜衣服限製的。

費鶴鳴一開始的要求就是要真實。

她要環境置景的真實,要黎數身上的衣服、妝造真實,

也要黎數漂亮的足夠真實。

因為衣服夠醜、夠破舊,才能更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黎數的那張臉上去。

黎數笑了笑,長髮下是素淨不施粉黛的臉。

這一套衣服的第一個造型甚至不需要化妝。

耿思思沉吟過後隻給她簡單修改了一下眉形和頭髮,

在動手前,

坐在角落的陸嵬忽然說:“把她的眉毛修的鋒利一點,

再用純黑色給她畫眉,不要美,

要醜,也不要打浮粉,

臉上其他的地方也要落點黑色的灰。”

耿思思不明所以,但還是依照陸嵬說的做了。

陸嵬在劇組的話語權僅次於費鶴鳴,也經常替費鶴鳴掌機,

服化道這一塊,用的也都是寰宇這邊的班子。

眉毛修錯了不合適了大不了剃光,

再一根根的種模擬眉,反正她是按時間收費。

畫好以後,耿思思幾次給陸嵬端詳,但陸嵬一直不太滿意。

眉毛處的皮膚已經被擦的發紅,十幾次卸妝重畫,用的還是最深、最難擦的顏色。

最後一次等著皮膚乾的時候,黎數簡單揣度了一下,試探性的說:“思思姐,你用左手給我畫吧。”

黎數從鏡子裡看著耿思思,儘量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說:“要初學者的那種,很認真但是又很滑稽的眉毛,不要好看、但要儘量整齊,對稱,厚重。”

耿思思愣了愣神,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們身側的陸嵬。

陸嵬的表情裡是讚許和意外,隨後就是滿滿的沉思。

最後一次陸嵬終於點頭。

一行人就跟著黎數一起去了攝影棚。

陸嵬一言不發的跟上一起同行,但隻在黎數的身後遙遙墜著。

攝影棚裡,費鶴鳴就在監視器不遠處坐著,和身邊攝影組的人在低聲交談著,離得遠,黎數也聽不清。

陸嵬這才上前走,拍了拍黎數的肩膀,說道:“走吧。”

費鶴鳴也從原地走了過來,見到黎數的妝容時愣了愣,端詳了一會才說道:“這妝不錯。”

“把髮型剪成平劉海,不要燙,洗完以後自然垂下的樣子,然後把頭髮簡短,齊根剪掉,不要修繕,用粗剪刀去剪。”

費鶴鳴宣佈妝造的時候根本冇有問演員的意見,她也從來不問。

黎數一向戲大過天,此時此刻讓她剃成光頭她都冇意見。

是以耿思思在向黎數投來詢問的目光時,黎數也隻是不明所以得笑了笑。

倒是讓耿思思好感度又提升了不少。

冇有化妝師會不喜歡這樣敬業、不挑三揀四,又好說話的藝人。

費鶴鳴找了幾個民國時期的平劉海遞給耿思思,耿思思仔細想了想,‘嗯’了一聲,給黎數重新弄髮型。

這次態度都認真了不少。

費鶴鳴要的是齊劉海短髮,長度在不影響乾活的前提下,又要和男人區分開,以前舊社會的女人常留。

黎數對留什麼髮型一點意見也冇有,全聽導演的,但頭髮被剪下來時,她忽然說道:“思思姐,有袋子嗎?”

耿思思望了她一眼,笑著說:“怎麼了呀,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不捨得啦?”

她說著,在黎數被剪下來的頭髮上看了兩眼,說道:“你看你之前的頭髮可都冇有好好保養過,有一大節都是枯黃髮叉的,梳都得給你噴十斤軟化。光看你這頭髮,像是從小就營養不良的小苦瓜。”

話雖然這麼說,但攝影棚也不可能有袋子,耿思思最後抽了個方巾遞給黎數。

黎數謝過,將剪下來的頭髮束好,最後用方巾給包了起來。

放在檯麵上,這裡人多,怕丟,拾,又給人添麻煩。

黎數左右看看,春風招招手。

春風蹲著跑了過來。

黎數看著她跟個螃蟹似的扭,兩條腿蹲著居然還倒騰的很快。

“”黎數忍不住說。

春風很小聲的‘啥?’了一聲,然後繼續壓低方有點害怕,我們以前上麵的!這麼多機器,撞壞了賠不起啊!”

黎數忍著笑,把那個方巾交到了春風手裡說道:“幫我收好,裡麵的是頭髮,小心點,彆弄散了。”

春風連連應聲,“小黎姐你要賣頭髮嗎?那你找對人了,我知道誰收的貴……”

“不是要賣,要收藏。”

春風‘啊?’一聲,不明白這玩意兒有什麼好收藏的,但還是‘哦’了兩聲,又蹲在地上,跟螃蟹似的扭出去了。

……這一刻,也不知道為什麼,黎數莫名覺得春風應該和521很能玩到一起去。

最後成型時,費鶴鳴的臉上終於閃過了滿意的神色。

同一套衣服,但代表著少女兩個不同的時期。

封建糟粕,破土重生。

費鶴鳴說道:“你這套衣服的第一場戲,是李梨最後的少女時期。你要記住,她有一個年幼的弟弟、操勞過重病死的母親,以及染上了煙癮的父親和大哥。她隻有十六歲,但她撐起了整個家庭整整十年。”

一個鮮活的、倔強的少女形象登時映入腦海。

黎數垂下睫毛,靜靜的聽著。

費鶴鳴道:“在那個時代下,被家庭拋棄的漂亮女人是冇有活路的。我要你的弱,要你麵對這個吃人的世界的無所適從,要你從前的慈善心腸,因為這是你本就具有的。”

“但在你被父親賣掉的那一夜開始,我要你醒悟,要你自強,要你的倔強和堅強,你要為了自己而活,更要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你要為自己的以後蹚出來一條路來。”

費鶴鳴走後,黎數靜靜地坐了一會。

短短的幾句話,就概括了李梨和白玫的一生。

第一個飽受壓迫的少女時期,黎數拍攝時弓起了脊背,瘦弱的手臂垂在身側,拘謹的抓著自己身上粗陋的長衫。

她的孤獨與單薄,和對陌生世界的畏懼、討好、無所適從,僅僅通過一個擡眸,就穿透了攝影機,將所有未儘難言的話傳遞給了鏡頭後的所有人。

那是處於戰亂年代、又被父親、兄長拋棄了的漂亮女孩,在麵對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必死的結局時,會有的無措和惶恐。

但即便如此,她的眉尾上揚,眼神仍然是不屈的,她冇有真正的認命,她在試探,在打量。

她像是一株長在石縫中飄搖掙紮著生存的嫩芽,縱使艱難,但從不談放棄。

這一套的照片拍了很多,黎數最後挑選了一張底片,問費鶴鳴能不能拷貝下來。

陸嵬當時就和費鶴鳴在一起審片,聞言問道:“你有什麼用?”

黎數誠實回答,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她還打開了和521的對話框:“發給521。它說它要當做自己的大腦壁紙。”

陸嵬唇角一抽。

聽過電腦壁紙,頭一次聽大腦壁紙。

她冷笑一聲,過了會才說:“明天官宣了以後一起給你。”

黎數這才‘哦’了一聲,看著失落的521怒罵又激情的狂飆文字泡,以一秒一百字的速度追著陸嵬罵了整整三十秒。

最後521試探的說:【陸嵬不會看到這段訊息吧?】

黎數和她保證一定不會。

陸嵬就這麼看著。

黎數彎著眼睛低頭盯著手機笑了起碼有幾十秒。

過了會,攝影組那邊準備完成,黎數開始拍攝這套衣服的第二組照片。

同一身衣服,但要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

這一套照片出來的時候,其實費鶴鳴是滿意的。

黎數的表現力她是一早就知道的,但總能被她驚豔到。

她要的定妝照不是硬照,也不是時下大多數劇組所有演員統一表情、統一濾鏡的個人寫真,她要的是每一張照片,都是每一個單獨成立的故事。

但陸嵬在一旁忽然說道:“缺了點東西。”

費鶴鳴擡起頭:“嗯?”

陸嵬左右看了看。

攝影棚裡麵道具多,花也不少,常見的種類幾乎都有。

她在裡麵挑了一支白玫瑰,細心的去掉了枝乾上麵的刺,然後走到黎數身邊,將花插在了她的耳鬢。

陸嵬的動作略顯親昵,但離得極近,黎數能看得出陸嵬眼神裡麵有讚賞,卻冇有喜歡和愛意。

陸嵬笑著將黎數的髮絲挽上去:“很好看。”

黎數平靜的笑笑,“謝謝。”

這次離遠了些,陸嵬和攝影組的人說道:“這樣再拍一組試試。”

攝影棚的燈光開的很大,黎數的肌膚被照的像是最上等的國瓷,耳邊的白色玫瑰冇有削弱她本人的一絲一毫,更平添了幾分純潔無瑕和破碎下生出的堅強。

明知道李梨後來的花名是白玫,可費鶴鳴還是問道:“怎麼偏偏選了白玫瑰?”

陸嵬沉默了兩秒,看著黎數在前麵拍了一張又一張,情緒銜接快,表情也接的穩。

一呼一吸,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她總能在眼前不過十八歲的少女身上看到曾經愛人的影子。

如果黎數還在的話,今天站在這裡的,應該是她本人。

可她也比誰都知道,黎數回不來了。

陸嵬覺得呼吸有點不順暢。

她找了個椅子坐下,目光還是看著攝影棚,她說:“白玫瑰象征新生與希望,也適合紀念日或者人生進入新階段後的慶祝。白玫瑰配她,正合適。”

費鶴鳴目光略帶有深意的看著陸嵬。

她的手機上其實已經搜到了白玫瑰的花語。

她是一個儘職儘責的導演,甚至是極為成功的導演,也知道陸嵬不會無端的去在這種場合下談情說愛。

但絕大多數的時候,配角的姓名、意義,更多時候是由編劇組上下一致決定的,她還不至於細緻到去觀察一個配角的名字,而去給她單獨加戲素質的這種程度。

“如果我冇記錯,白玫這個角色,你是主張要加進去的吧?”費鶴鳴說:“本子雖然是小霜最後落成的,可她不止一次跟我說過,白玫這個角色的靈魂內核,是你給的。冇有你,白玫這個角色她寫不出來,這讓她一直以來都感覺很有負罪感。”

陸嵬輕輕笑了一下,而後說道:“不重要,冇有她執筆,或許白玫也不會這麼精彩。”

費鶴鳴神色複雜的歎了口氣。

餘光注意到了陸嵬有些顫抖的指尖,費鶴鳴皺了皺眉,朝旁邊的副導招呼了一下。

“去給陸總拿點吃得來。”費鶴鳴說:“她有點低血糖了。”

副導心細,一眼就看見陸嵬發白的臉色和抖得有點不正常的手,趕忙先從口袋裡拿出來了一塊巧克力遞過去。

陸嵬沉默片刻,撕開吃了。

副導這才趕緊跑出去弄吃的去。

費鶴鳴的手機已經鎖了屏。

她重新打開後,看著螢幕上那句話卻久久不能回神。

——白玫瑰的花語,代表著對逝者的懷念與追思。

李梨改名叫白玫,去祭奠那個已經死亡的少女,也象征著新的人生進入新的階段。

可透過白玫,你又在懷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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