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史人物亂入：劉備二週目人生 章562：舊仇未解結新仇
陳霸先被眾人攙扶著上了船，虛脫跪在船邊，大喘氣著清理口鼻中的河水。
一陣夜風吹過，凍得他瑟瑟發抖。
船上軍卒見狀，連忙為其披上一件錦袍。
前來接應之人名喚楊齡，《三國演義》中為長沙太守韓玄麾下管軍校尉，被關羽三合斬於馬下。
他本為孫軍將領，被安排看守渡口，麾下有艨艟一艘，走舸若乾。因仰慕陳霸先為人，兼鄙視孫策庸弱，故承諾照應。
一收到訊息，其立馬率領親信奪取了幾艘戰船的控製權，望見火光後便駛船而來。
陳霸先上了一艘走舸，而身為主將的楊齡自然在艨艟當中，是故二者並未見麵。但陳霸先手長過膝的特征十分明顯，走舸中的楊軍第一時間便認出了他，旋即發出訊號示意。
楊齡收到訊息後，長出一口氣，下令艦隊調轉方向開往北岸。
彼時楊齡的艦隊距離南岸已有一段距離，文聘射不到，在那著急忙慌地號令各口岸戰船趕來。
陳霸先站起身，裹緊錦袍，伸長脖子觀望各船中人員數量，發現得救者不到百人，心情為之一沉。
更令他慌張的是，在幾艘走舸上都沒有看到陳蒨！
陳霸先本就子嗣稀薄，為了逃脫孫策的魔掌，家小一並留在了襄陽，唯今的親人，隻剩陳蒨一個，如何使他不魂牽夢繞？
他一遍又一遍地掃視各船，反複確認陳蒨不在船上，一時悲從中來，大哭出聲。
正哭著，忽地感覺到有一人站在了自己身前，抬頭一看：陳蒨渾身濕漉漉的，衣服上還纏著幾根水草，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陳霸先急忙脫下錦袍披在陳蒨身上，推著他入船艙：“船外冷，速回船中，莫要染了風寒。”
陳蒨剛推開艙門，半個身軀方探進去，艙外的陳霸先突然聽到號角、軍鼓之聲，緊跟著便是磅礴的喊殺聲，震天動地，令人膽寒。
隻見漢水上遊旌旗蔽空而至，旗開處，樓船艨艟風帆飽滿，大小戰艦鋪滿整個漢水，一借風勢二借水勢，裹挾排山倒海之勁，直衝楊齡而來。
領兵之將不是彆人，正是籌船的王僧辯。他籌船籌到一半，忽然望見軍營方向濃煙滾滾，豈能料不到這是陳霸先趁著自己不在搗亂？
緊接著又聽說陳霸先已逃出襄陽城，聰明的王僧辯馬上意識到陳霸先想北投關羽，便請命領著剛籌集好的戰船到漢水堵截，果真攔到了他。
陳霸先霎時間肝膽欲裂。看這陣仗，孫策分明是將襄陽城中可用之兵、能開之船全調出來了！
這哪是己方幾艘船能抵擋的！
王僧辯舉火把為號，指揮走舸先撞到楊齡方的幾艘走舸船上。
仗著人多勢眾，孫軍幾艘船圍攻楊齡一艘，楊齡士兵不是被逼得跳水溺死，便是被砍作肉泥。
唯有陳霸先所在的這艘，兄弟二人各展勇武，殺退來者，纔不至於馬上覆滅。
王僧辯見狀，哪怕夜黑風高看不清人，亦判斷出陳霸先在那艘走舸上。這次他不用走舸了，改換高大的艨艟，打算直接撞翻陳霸先的走舸船。
陳霸先直罵王僧辯老母，預估繼續往北岸劃肯定是要被艨艟撞翻的，便扭轉方向順水往下遊去了，想仗著走舸船快躲開艨艟。
為了逃出生天，二陳親自加入劃船的隊伍。在求生**的加持下，奔波了一整晚的二人劃船的力道竟不比其他幾名士兵小。
正劃著，眾人又聽到前麵傳來了軍號聲。那陣仗、那動靜，比身後的艦隊大了幾倍不止！
一瞬間，士兵們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乾了，心如死灰、手腳冰涼，也不劃船了，就在那等死。
但陳霸先和陳蒨俱仰天大笑起來。
一人不解，問道：“死到臨頭，將軍何故發笑？”
陳霸先答道：“孫策手下已無可用之兵，哪來那麼多人搞這麼大陣仗？依我看，來者必是征南將軍接應咱們的部隊！”
言罷，金鼓雷轟、號角裂雲，帆檣已進入眾人視線。
樓船鬥艦，帆篷如幟，恰似千峰疊浪逆流而上。
中央一艘樓船，桅頂高懸
“關”
字帥旗，獵獵作響。船頭一員中年大將，綠袍金鎧，美髯垂胸，按劍而立，神威凜凜，乃征南將軍關羽也。
雖無風勢水勢，但憑著人多，氣勢穩壓王僧辯一籌。
一艘走舸上前接應，一將走入船艙當中。眾人又見著一紅麵長須的漢子，大惑不解，問後才知這是魏文通。
魏文通手指劉軍艦隊末尾：“諸位走舸已破敗，先乘我船到後方安置。待我軍擊破孫軍後，便帶幾位回營寨。”
眾人大喜，走出船艙，見船上密密麻麻地射滿了羽箭，活像一隻刺蝟，不少地方在之前的水戰中被撞漏水，心中十分後怕。
要是關羽再晚到一會兒，他們恐怕就要船沉人死了。
一行人正換船呢，魏文通忽然大叫一聲，猛地撲向陳霸先，帶著他跌進水中，躲在走舸船下。
眾人後知後覺地抬頭望去，無數羽箭鋪天蓋地，須臾便至，直接把眾人紮成了篩子。
“咚咚咚”，連續而急促的悶響，片刻間便消失殆儘，那是羽箭射在船上的聲音。
魏文通情急之下，隻顧得上地位最高的陳霸先，其餘人、包括走舸船上的劉軍士卒，皆命喪當場，屍沉漢水。
躲在走舸之下的陳霸先目睹著陳蒨的屍體沉入水底，眼眶紅得嚇人，滾燙的淚珠混進冰冷的河水中，兩隻手狂砸頭頂的船隻，砸得手溢鮮血，內心的哀痛、憤怒亦不見減少。
魏文通可不想在水裡一直憋氣，他一隻胳膊夾住暴怒的陳霸先，遊向就近一艘鬥艦。那鬥艦上拋下一根繩索，二人順著繩索上船。
陳霸先三步作兩步移動到船邊，通紅的雙眸掃視戰場，嘴中喃喃自語道：“殺千刀的王僧辯，替孫策賣命、圖謀我性命在前，殺我胞弟在後，舊仇未解結新仇，不殺此獠，我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