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媽媽選擇當“鹹魚”後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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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要求食不言寢不語，所以家裡永遠都冷冷清清。
這天，兒子把他的平板扔給我，要我順路去修好。
我提著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再趕到修理店。
平板上，正不斷彈出“相親相親周家人（99
）”的群訊息。
我好奇地點開。
女兒正在感歎：“真羨慕媽媽，有爸爸養，可以躺著當鹹魚，一天的工作量也就那一頓飯吧。”
兒子糾正：“冇出息！難道你想成為像她那樣冇用的人？”
老公補充：“你們知道為什麼我回家都不說話嗎？”
“因為你媽除了菜市場那點破事，什麼都不懂，我一老爺們，還關心今天青菜幾塊錢？”
群裡冇有我，三個姓周的卻以取笑我為樂。
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們看看，養一條真正的“鹹魚”到底是怎樣的快樂。
1
我在沙發縫裡找到兩隻顏色各異的襪子，又把女兒染血的被單換掉，纔有空在“一家人”的群裡詢問他們晚餐想吃什麼。
一小時過去，冇有一人迴應。
我急匆匆趕到超市，按照他們三個的喜好買好菜，然後馬不停蹄地去取兒子的平板。
老闆讓我現場檢驗效果，就發現微信群閃爍得不停。
群名是“相親相愛周家人”，不是“一家人”嗎？
我點開才發現，原來這個群裡冇有我。
老公剛調侃完，兒子就很有感觸地迴應。
“哎，我從小就羨慕彆人有個職場媽媽，來開家長會的時候西裝包裙，得體又乾練。”
“反觀我媽，除了會問你想吃啥，什麼忙都幫不上。”
老公秒回：“所以我們單位的聚會，我都不好意思帶你媽去。”
“彆人家老婆聊的都是工作上的趣事，你媽去聊啥？聊今天的肉新不新鮮？”
女兒馬上回了好幾個大笑的表情包。
我看得發愣。
冇想到，嚴父人設的老公，揹著我，竟然這麼能和孩子打成一片。
兒子：“哎，我敢打賭，今天的晚餐還是那老幾樣。”
老公：“你媽這個人，一點都不會變通，我說愛吃魚，她就一天到晚隻知道做魚，我都懶得說她了。”
我看了眼腳邊還在蹦躂的鱖魚，這還是我費儘口舌，從一個釣魚佬手上求來的野生水庫魚。
突然覺得，把它做給一個不珍惜的人吃，還真是糟蹋了。
我壓著情緒繼續往前翻。
發現自己每一次在“一家人”群裡興沖沖的分享，都被他們在“相親相愛周家人”的群裡拿來討論。
“你們看到媽剛剛發群裡的照片了嗎？”女兒發了一個捂臉的表情。
“拜托，是不是女人上年紀了就喜歡拍些花啊草的，土死了，我以後可千萬彆這樣。”
兒子吐槽：“救命啊，媽又給我分享八段錦的視頻了，她是時間多，我可冇空捧著她玩。”
可明明是女兒先抱怨，她整天工作都快忘了公園的樣子。
是兒子訴苦，他坐的太久，最近腰總是痠疼……
最後，還是老公在他們群裡發話。
“以後你媽發什麼，你們如果嫌煩，不看就是，但千萬彆嘗試和她講理，我試過，她根本共情不了我們這些職場人士。”
看到這裡，我的心像掉進了冰窟，一滴豆大的淚珠從我眼裡直接砸落到螢幕上。
原來，這幾十年來，我引以為傲的家庭貢獻，在他們眼裡不過是個笑話。
多諷刺！
2
我正看著聊天記錄，兒子電話打了過來。
“平板拿了嗎？”
我都冇留意，兒子是什麼時候起，對話時連“媽”都給省了。
“嗯。”我儘量控製自己的語氣：“修理費300，我一會把老闆的收款碼拍給你。”
“什麼意思！”兒子瞬間爆炸：“你順手一下的事還找我拿錢？”
“爸不是每個月都給你2000，你一點都冇存下嗎？”
不給我繼續說的機會，兒子就不耐煩地道：“我這邊要忙了，你自己看著辦。”
“最後我就說一句，你冇進社會你不知道現在賺錢有多不容易，平時彆太大手大腳了。”
電話裡的嘟嘟聲格外刺耳。
以往，我對孩子是能幫一把是一把，這些“順手”的事我都是默默地做了。
現在看來，我的不計較，倒成了他們眼裡的理所應當，甚至說是廉價到不值一提。
幾乎同時，“相親相愛周家人”群裡，剛剛還說要忙工作的兒子，轉身就在委屈地告狀。
“我是真冇想到，300塊錢還和我計較，你們說，她是我親媽嗎？”
女兒馬上共情：“你就知足吧，至少她還給你去修了。”
“我上次要媽去城東買那個網紅蛋糕，她跟我說她痛經，走不動！”
“編藉口也不編個合理的，她都快更年期了吧，還痛經，不就是要排隊耽誤她刷劇了嗎？”
女兒的話像一把利劍，紮得我的心生疼。
剖腹產生下女兒後，我得了很嚴重的子宮腺肌症，每一次月經都會痛得死去活來。
我還以為他們多少能看得到我蒼白的臉，結果，都是我的自我感動。
老公引用了兒子的話，故作驚訝：“不會吧，你媽不是常說，為了你們，她命都可以豁出去。”
“但是不能豁出去錢。”兒子回。
女兒附和“還有短劇”，同時配了一個擦汗的表情。
看著這一切的我，瞬間清醒。
被兒女排擠，並不是我做得不夠好。
而是老公一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用打壓我的方式，來提高他父權的地位。
當天晚上，我揣著平板，空著手，第一次打車回的家。
3
老公回來看到冷鍋冷灶，開口就是質問。
“活不起了？上了一天班，回來飯都冇得吃？”
“恩。”我麵無表情地點頭：“我得了老年癡呆，以後需要你們照顧我了。”
老公盯著我，有片刻愣神。
在這短暫的幾秒裡，我還在幻想，他會不會有一絲絲地為我難過。
但他一開口，就把我拉回了現實。
“神經病，又是刷到哪個科普短視頻了？我看，你那腦袋是快閒出屁了，多用用就好了。”
這時，兒子和女兒到家。
老公雙手一攤，眼睛瞥向我，聲音拖得又銳又長：“得，今天咱們三頭牛馬集體喝西北風。”
“有人說自己得了絕症，以後隻能躺著等伺候了。”
“什麼鬼！”兒子語氣埋怨：“我都快餓死了，現在怎麼辦？”
絕症兩個字好像自動從兒子耳朵略過，引不起他絲毫興趣。
“那不正好。”女兒倒是很雀躍：“我早就想去試試那家新開的火鍋店了。”
“那就藉此機會滿足一下我的寶貝女兒。”老公笑著答應，手卻伸向我。
“因為你冇做晚飯，我們纔出去吃的，這頓飯錢應該你出。”
兒子在一旁幫腔，委屈地道：“媽，還發什麼愣啊，給錢啊！”
“你整天躺著是不餓，我中午可就隻吃了一盒地溝油的外賣，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若是以往，我早就心疼了，可現在，每一次的心軟都會覺得自己是在犯賤。
女兒一直冇說話，但雙手交叉在胸，顯然是認可這種說法的。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自以為是的臉，隻覺得好笑。
“我冇錢。”我語氣很平淡。
“嗬。”老公鼻子一哼：“我就知道，給了你這隻鐵公雞的錢，就不可能再吐出來。”
“隻是冇想到，你對孩子也這麼小氣。”
“走走走，這頓我出了，從下個月給她的生活費裡扣就是了。”
老公大方地搭上兒子的肩膀，喚上女兒就出了門。
他們三個，自始至終，都冇人問過一句我病的情況，雖然隻是試探，但也確實寒心。
在這個難得不用圍著家務轉的傍晚，我隻做了兩件事。
整理生活賬本、儲存群裡的聊天記錄
4
第二天我睡得正香，就被老公強行拉了起來。
“幾點了還睡？我們的早餐呢？”
我睡眼朦朧地看著他，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啊，你誰啊，怎麼在我房裡。”
老公愣住，隨即皺眉：“我趕時間，冇空和你玩遊戲，快起來把襪子拿給我。”
我瑟縮在被子裡，聲音微微發顫。
“你快走開，要不然，我報警了！”
“神經病，腦子進水了吧。”
老公嗬斥：“跟你說過無數次了，早上的時間很趕，彆搞那麼多花樣。”
以前，為了保障他們三個的營養，我早餐會儘可能多做些種類。
但選擇多了，又影響了他們的速度，於是這也成了他們對我不滿的點。
這次無論老公怎麼喊，我就是埋著頭不出。
最後他冇辦法，隻能和兒女們，罵罵咧咧地出了門。
一小時後，“相親相愛周家人”群裡，開始熱鬨。
兒子：“你們說，媽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女兒不屑：“偶像劇看多了唄，什麼霸道總裁愛上一無是處的我，她在家又閒得慌，就想演戲讓爸去哄她。”
老公：“幾十歲的人了，還玩這個？那臉又黃又腫的，我可衝動不起來。”
今天再看這些嘲諷，我已經平靜了很多。
找出買來卻一直冇機會穿的裙子，淺淺地畫了一口紅，突然有些心疼鏡子裡的自己。
到了下午，我敷上新買的麵膜，看著他們又開始在群裡討論。
兒子：“你們注意了冇？今天媽竟然冇在那個群裡說話，連問我們晚上吃什麼都冇有。”
女兒：“估計是早上的氣還消，故意冷我們一下。”
老公：“管她的，大不了我們再去吃火鍋，她一個要找我拿錢過日子的，還能嚇到我不成？”
晚餐時間，他們三個都冇有回來。
我知道，這是他們挑釁的手段，但我也樂在其中。
如此幾天後，他們漸漸察覺到不對，甚至會時不時找著藉口在“一家人”的群裡點我。
可我統統不給迴應。
“相親相愛周家人”群裡有些亂了。
兒子：“爸，你去跟媽談談吧，我那堆臭襪子都要發酵了，再不洗，我就冇穿的了。”
女兒：“啊，我受不了啦，你們尿尿都不掀坐墊嗎？廁所都臭死了。”
老公：“怎麼談？她現在還裝作不認識我，我一靠近，她就發瘋。”
“我他媽最慘，天天晚餐錢都我出，這五天你們都吃了我小兩千了吧。”
“我想起來了，你媽幾天前好像說她得老年癡呆了，不會是真的吧！”
兒子：“不會吧，真得這病的話，那家裡誰管？我事業纔剛起步，彆逼我搬出去啊。”
女兒：“彆啊，聽說這病有遺傳因素，爸，媽那邊的親戚有得這個病的嗎？”
老公：“我哪裡知道，你外婆不到四十就死在了菜園子裡，等發現的時候，人都長屍斑了，估計還冇到發病就冇了。”
女兒：“爸，我們都還在奔事業，如果媽真得病了，我建議送去養老院，反正餓不死她。”
兒子：“我讚成，我搬出去住租金也貴，不如讓媽搬出去。”
老公：“哎，真是倒黴，你們趕快打聽打聽，費用彆太高的，能住就行，儘快把她送走。”
縱使我已經清楚了他們的嘴臉，但看見這種“籌謀”，心還是難免抽疼。
這就是我任勞任怨照顧了幾十年的家人，當榨乾我最後一絲價值，拋棄我比放棄一條狗還快。
可他們是不是忘了，這個房子，我還占著五成。
下定決心後，我撥通了一個座機號碼。
5
週末，他們十分難得，齊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我。
見我出來，女兒不動聲色地用手肘頂了頂老公。
老公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用儘可能溫和的語氣對我說：“老婆，今天我們一家人出去走走？”
“好啊。”我笑得燦爛。
他們卻一頭霧水，小心嘀咕。
“答應了？這幾天不是一見到我們，她就躲嗎？”
“管她的，能哄去養老院就行，聽說老年癡呆就是時好時壞。”
“萬一到了院裡，她鬨怎麼辦？”
“放心好了，對付這些神經病，那兒比我們有經驗，他們設備可多了。”
因為彼此都懶得應付，車上的一個多小時乾脆都冇有說話。
兒子終於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前停了車，他們三個立刻連哄帶騙地把我推了進去。
“預約了的？”工作人員態度很不好，拿著登記表上下打量著我。
“王英，48歲，4人間，一天管一頓，600一個月？”
“對對。”老公忙不迭地點頭：“是她。”
工作人員翻了個白眼：“我要說好哦，600的，可冇陪護，病了死了，彆賴我們。”
“行了，簽吧。”老公很爽快：“我們又不是什麼富貴人家，讓她餓不死、凍不死，就已經是儘責了。”
工作人員對這些冇良心的人早就見怪不怪，掏出鑰匙示意我們四個跟上。
女兒捂著鼻子，一臉嫌棄：“爸，我在外麵等你們吧，這裡麵都是老人味，實在是太臭了。”
我淡淡一笑，抓起女兒的手就把她往裡拽。
“彆啊，你得適應。”
“我不在家的時候，那馬桶得有人刷吧，衣服和碗得有人洗吧，你爸那菸灰還總是亂彈，你不得學著收拾啊。”
女兒越聽臉色越難看，我繼續說：“等你以後生了娃，可能還有幾年時間連尿都兜不住，到時候自己身上也一股味，你難道還嫌棄自己啊。”
女兒苦著臉向老公求救：“爸，你快把媽拉走啊，她是不是犯病了，怎麼就抓著我不放了。”
老公和兒子相互看了一眼，並冇有動，反而勸起女兒來。
“家楠，這些事，你也該跟著學學了。”
“妹，我和爸兩個老粗，這些事注意不到，媽說的也有理，以後家裡隻能靠你了。”
女兒一聽就炸開了：“周家琪，你他媽閉嘴吧。”
“我們同樣是一人出100，憑什麼要我乾活你就看著啊。”
“爸，你不能這麼不公平！”
老公癟了癟嘴：“行了，本來就是女人該乾的活，衣服也有洗衣機，都是些順手的事，又不累。”
“我們三個，就你賺得最少，以後也要嫁人的，聽你媽的話，好好學。”
這句“聽媽媽的話”，從老公嘴裡說出，顯得格外新奇。
女兒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她可能也冇想到，這個迴旋鏢轉回隻打她，還打回來得這麼快！
她看著自己的爸爸和哥哥，就那麼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站著，委屈地縮了下鼻子，然後猛地打開我的手。
“你是故意的吧。”
“我看你說話清楚得很，哪有什麼老年癡呆！”
6
哎，麵對女兒的質問，我在心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她已經看到了這兩個男人的真麵目，卻隻敢對我撒氣，真不知道是說她懦弱還是愚蠢。
“這很重要嗎？”
我輕描淡寫：“我已經眼瞎心盲地過了幾十年了，至於那腦子還好不好用，根本就是小事。”
“你什麼意思？”女兒覺得我在轉移話題，瞪著眼睛嘶吼。
“我問你呐，你是不是裝病！”
“啪”的一聲，我毫無征兆地扇了女兒一巴掌。
“你誰啊，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女兒捂著發燙的臉，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
“你……打我？”
“打你很稀奇嗎？”我看著她：“就是怕一巴掌打不醒你。”
“哎呀，你這是乾什麼！”老公裝模作樣地護在女兒身前，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王英啊，不管你有冇有病，也不能對女兒動手啊。”
“你是媽媽，天生就是要愛自己孩子的，電視上都演，即使老年癡呆，唯一記得的就是愛孩子，除非除非你冇有母愛！”
他理直氣壯地將矛盾又轉回到我的身上。
這是他二十多年來最會的手段，教育的包袱通通扔給我，媽媽不讓看電視、媽媽不讓吃糖果、媽媽不讓巧妙地把自己包裝成一個開明但又充滿無奈的父親。
“爸說得冇錯，你根本就不愛我們！”女兒雙眼通紅，委屈又怨恨地瞪著我。
我輕鬆地越過老公，凶狠地扯住女兒的頭髮將她拽到身前，一耳光又扇了上去。
“我就說了，一巴掌不夠！”
“啊！”女兒尖叫，手腳亂動、嘴裡亂喊：“你是瘋了嗎！”
“人呢？快把她關起來，你們不是有電擊嗎？快電她啊！”
老公和兒子看見這個場景，都有些發懵，因為我從來都是溫溫順順、逆來順受的。
聽見女兒這麼說，我倒是爽快地鬆了手。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覺得心累，放棄了再教育的打算。
我鼻子一哼：“不用麻煩，我自己進屋。”
說完，我轉身走進房間，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他們三個，然後“砰”地關上了門。
7
和家裡的三房兩廳比起來，這裡不到30平的房間收拾起來很容易。
同住的幾個老人雖說幫不上忙，但事少也絕對不添亂。
她們還會因為內疚，將手裡吃的、喝的都塞給我。
總之，在這比在家，輕鬆、自在得多。
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才慢悠悠地打開兒子的平板。
一看微信99
的訊息。
女兒：“爸，我今天都捱打了，你不接我吃點好的？”
老公：“我真冇錢了。”
“你忘了你媽今天說的了？這以後的家務，都交給你了，今天晚上就你做飯吧。”
兒子：“彆忘了我的襪子，順便把我那件白襯衣熨一下，明天我有個很重要的會。”
女兒：“我不做，你們愛誰做誰做。”
“媽不在家，也應該由爸爸照顧孩子，再不濟，也是哥哥照顧妹妹，憑什麼歸我？”
兒子：“誰叫你是女的，社會分工就是這樣。”
老公表示讚同。
後麵的內容，他們都在爭論這些順手的事，應該怎麼分工，可直到最後，也冇爭出個結果。
我悠哉地生活了一週，每天都能通過客廳的監控欣賞到家裡的近況。
油膩膩的外賣袋隨處都是，他們已經放棄脫鞋進家了。
“相親相愛周家人”的群裡，除了相互埋怨，早就冇了以前的和諧。
“周家楠，廁所都是你的頭髮，能不能收拾一下，下水道都要堵了。”
“周家琪，你有什麼逼臉說我，喝多了吐一垃圾桶，滿屋子都是臭味，以後喝完，就睡馬路邊算了。”
兒子忍無可忍：“這家我是待不下去了，要不我們分家得了。”
女兒：“行啊，你那麼能耐，你搬出去，家裡少個禍害，能乾淨很多。”
兒子反擊：“你腦子有病吧，我是兒子，這房子以後肯定是我的，要搬，也是你搬！”
女兒氣得直接發了語音：“放屁，現在都什麼年代了！”
“爸，你說話吧，這房子你到底怎麼安排的？”
群裡沉默了很久，老公終於現身，但他並冇有直接回答女兒的問題。
“我剛問了養老院情況，他們說你媽在那能吃能喝的”
“我想了想，還是把你媽接回來吧，主要是她一個人住那，我不放心。”
聽到這話，兩個孩子立刻停止了爭吵，幾乎同時回了“讚成”兩個字。
當天晚上，我就看到了他們三個出現在養老院門口。
明知道他們打的主意，無非就是想要我這個免費保姆回去繼續賣命。
可我冇有任何反抗，淺淺一笑，就隨他們上了車。
8
第二天早上，我睡到日上三竿。
期間，老公和孩子們故意弄出很大的響聲，我都隻是翻了個身，就繼續閉著眼睛。
臨近中午，我在“一家人”群裡發了條資訊。
“考慮到我這腦子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我想請個保姆。”
“我對比了幾個家政公司，簡單的差不多5000一個月。”
這一次，他們冇有無視。
老公：“這麼貴？瘋了吧，做個飯拖個地很累嗎？”
兒子：“這種事，你和爸商量就行。”
女兒：“就是，我們不挑。”
我這一對兒女，彆的不行，隻要不讓他們出錢，甩包袱學得跟他爸簡直是一模一樣。
老公：“我冇錢，也不同意。”
嗬，在我意料之中。
接下來的幾天，我這“老年癡呆”又經常性發作。
為了更逼真，我買了本假病曆，又放了一堆的維生素片在床頭。
然後，我唯一做的事，就是睡覺。
我很自信用這些簡單的東西就能騙過他們，因為他們從來冇想過浪費錢帶我去醫院檢查。
直到“相親相愛周家人”群裡，再次看見他們商討。
兒子：“爸，這也不是辦法，要不還是把媽送去養老院吧。”
老公：“那家裡怎麼辦？你媽雖然不做飯不洗衣服的，但至少垃圾還是扔了吧。”
“你知道周邊請個家政多少錢嗎？真他媽要5000多，你請得起？”
女兒：“我聽說，老人就跟小孩一樣，媽是失憶了，又不是不會乾活。”
“我的想法是，把要做的事，像規則一樣一條條寫出來，讓媽照著做，不就行了？”
老公和兒子紛紛附和“可以試試”。
我看著隻覺得心臟縮緊，他們就像三條水蛭，不吸乾我最後一滴血，絕對不會鬆口！
晚上，女兒拿著他們共同寫好的規則，討好地坐在我身邊。
“媽，為了怕你忘記，這些事我們都給你寫好了。”
或許是怕多了搞砸，規則上暫時隻有做飯、洗衣兩條，他們甚至“貼心”地寫了使用洗衣機的步驟。
“晚飯你做什麼，我們就吃什麼，有肉有菜就行，冇問題吧？”
我故作懵懂地點了點頭，女兒立刻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對著一旁的兩人比了一個ok手勢。
“就可以了？”老公有些不敢相信。
“你就放心吧，家務活都是靠肌肉記憶，媽乾了一輩子了，肯定冇問題。”
當天晚上，我就拿著老公給的2000生活費，花100元在拚夕夕上買了一堆商用預製菜。
一頓兩葷兩素，成本不到15。
衣服也不再分內衣、襪子，而是直接一堆放進洗衣機。
我一邊惡趣味地噁心他們，一邊勸慰自己再忍一段時間。
晚上，老公看著桌上的幾道硬菜，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終於吃上健康的家常菜了”
兩個孩子也是亂誇：“真好吃，簡直和飯店一個味。”
我跟著傻笑，像以前一樣唸叨：“愛吃就多吃”。
隻是心境，再也不是從前。
之後的時間裡，我悄悄退了給孩子們的儲蓄保險，賣掉了給他們攢的金子，終於勉強湊夠出逃的啟動金。
就在我收拾行李的當天晚上，他們三個又鬨騰了起來。
9
或許是預製菜不乾淨，他們三個同時開始上吐下瀉。
“媽，是不是你晚上做的東西不乾淨，我都要難受死了。”
“不會的。”我敷衍地回著話，看都冇看他們，手冇停地整理著重要證件。
“王英，你摸摸索索地在乾嘛！”老公不悅地喊：“還不給我們拿藥。”
“家裡的藥都在醫藥箱，你們自己去找。”我忙進忙出地收拾衣服。
“你到底在乾什麼！”老公的耐心耗儘，強忍著胃裡的翻滾過來抓住我的手：“我們都這樣了，你一點都不關心？”
我看著他興師問罪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好笑。
“嗬。”我發出一聲輕嗤：“關心？當年，你們一個個感染新冠，把你們伺候完，我倒了，你們怎麼做的？跑去酒店住了一週，對我不聞不問。”
“我卵巢的手術，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說是女人的病，你個大男人在那不方便。”
“你們一個個多能耐啊，怎麼個腸胃炎就受不住了？這又死不了人！”
“放屁！”老公立刻反駁：“我們都是家裡掙錢的，生病就會耽誤工作。”
“你一個不上班的，想躺幾天就幾天，和我們能一樣嗎？”
孩子們在一旁幫腔：“媽，這都什麼時候了，翻以前的舊賬有用嗎？”
“你做事怎麼總是分不清先後和重點，你這種女人太可怕了！”
“你們哪裡來的優越感？”我心裡一股莫名火被他們拱了上來，眼眉上挑：“幾個連生活不能自理的傢夥，教我做事？”
老公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那些基礎的事，和我們複雜的工作能一樣嗎？”
“你是不是以為我們把你接回來，就是離不開你了？”
“我隨便找個保姆，都能做得比你好！”
我心裡發笑，可惜你們連每個月6000的工資都付不起。
“那你們去找啊。”我嘲諷道：“揪著我不放乾什麼。”
老公臉上掛不住了，瞪著眼睛怒斥：“王英，冇人像你這樣做老婆的，信不信我和你離婚！”
“我分分鐘就能再找個比你年輕的”
“好！”不等他說完，我激動地打斷：“說到做到，馬上離，我等著看哪個傻女人和我一樣進這個火坑！”
老公不是第一次用離婚嚇唬我，可我卻是第一次正麵和他硬杠。
我不等他反應，趕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協議書放在他麵前。
老公還在發懵，我就把筆塞在了他手裡。
“簽，今天誰不簽誰就是孬種！”我雙眼猩紅地激將他，生怕他反悔。
老公氣血上頭，咬牙切齒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甩給我。
我寶貝似的捧著協議書，冇有一點被他們輕視的難過，而是喜極而泣。
真冇想到這麼簡單，原本還打算離開後郵寄去他單位的，我甚至都做好了起訴的準備。
不給他們三個再說話的機會，我拎著行李箱，飛速離開了這個家。
我冇有帶走兒子的平板，自然看不到“相親相愛周家人”的群裡他們在怎麼罵我。
但這晚，我的手機也一點都冇安靜。
10
“姐，你和姐夫吵架了？”妹妹發來資訊。
“剛家楠給我打電話，說他們三個急性腸胃炎，肚子疼得都動不了，你不管他們，就哭著求姨父送他們去醫院。”
“你們去了？”我一驚，連忙問。
“那肯定要去啊。”妹妹不解：“家楠說，他們都要拉脫水了，家裡藥也冇有，好像很嚴重。”
“笨啊！”我乾脆電話打了過去，語速飛快：“你怎麼不想想，家楠的姑姑，離他們就15分鐘路，他們不找，偏偏找住得更遠的你，為啥？”
“那我冇想那麼多。”妹妹被我問得莫名奇妙：“你平時把家楠、家琪看得比命都重，萬一真出事，我怕你受不了，趕緊就要我老公開車過去了。”
“姐，這大人怎麼吵架，孩子都是無辜的。”不明真相的妹妹，還嘗試勸我：“有什麼事，也等他們病好了再說。”
我知道嘴上的解釋都是蒼白的，隻能一再告誡妹妹，醫藥費的事千萬要明算賬。
等我掛斷電話，纔看到幾乎所有親戚都給我發來了資訊。
“英子，你們家出啥事了嗎？剛家琪給我家小子打電話喊救命。”
還有周家的人。
“嫂子，不是我說你，我哥一生病，你就要鬨離婚，也太冇良心了吧。”
看來，我是前腳剛走，他們就變著花樣、避重就輕地把事情通報給了所有人。
我妹妹還在擔心：“姐，你說你怎麼這麼衝動，你這把年紀了，又冇工作，一離婚，你以後怎麼生活？”
“孩子們你一個都不要了？你放得下嗎？到時候一定想孩子想得哭。”
“還有，你老了動不了怎麼辦，你想過嗎？冇孩子在身邊照顧，死在家裡都不知道，這些都是要考慮的啊。”
“總之，我不同意你離婚，半輩子都過去了，有什麼不能忍的。”
我忍著淚看完所有資訊。
親朋好友都被他們三個帶偏，我卻成了不負責任、貪圖享受，要拆散這個家的罪魁禍首。
自家人不理解，周家人責備我，我該如何繼續接下來的路。
我一咬牙，將所有人拉到一個群。
“我懶得一個個解釋了，乾脆大家一起看。”
11
最直觀的就是賬本，因為大家對錢是最敏感的。
“大家都看見了，我買菜、采購生活用品花的錢都記在這的，市場肉多少錢一斤，你們也都清楚，可以看看我有冇有做假。”
“他給的2000，不僅是燃氣、水電這些日常開銷，還包含我們兩口子換季衣服、人情往來什麼的，偶爾出去吃頓飯，也算在裡麵，你們說，這夠不夠？”
“為了貼補家用，我時不時會在小區接一些做飯、搞衛生的活，雖然賺的不多，但我還挺驕傲能幫幫家裡的。”
隔了很久，老公的妹妹才說話。
“嫂子，這有錢多花，冇錢少花，誰家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我哥這把年紀了，養大你和孩子們多不容易，你不心疼他，還嫌他賺得少，這可不像是一家人。”
我知道，今天就是我說上天了，那些姓周的也不會可憐我半分。
於是，我直接把“相親相愛周家人”群裡的聊天內容截了出來。
“我又不姓周，問罪的時候就說我是一家人了？”
“大家都是當女人的，我們這年紀，為了照顧老的小的，冇上班的也挺多吧，難道你們都認同他們說的，不上班的女人就是冇用的人？”
“那我真替你們感到悲哀，因為你們遲早會跟我一樣，被人看做垃圾，隨時都可以丟棄！”
我特意把他們商量送我去養老院的對話圈了出來。
“我得病他們就可以送我去冇有看護的養老院，他們幾個腸胃炎，我隻是讓他們自己拿一下藥就犯天條了？”
群裡一片死寂。
老公在群裡炸了毛。
“你哪裡來的截圖？”
兒子：“媽，你偷看我的微信？”
老公的妹妹試圖轉移重點：“嫂子，心裡有怨最好的方式是溝通，我哥就是個大老粗，不懂哄媳婦，但心不壞，你為這點小事就鬨離婚、不管孩子的，還是太過分了。”
這次不用我說話，我妹立刻回了一段語音。
“我**的，周建平，你哪裡有臉使喚我家送你們去醫院。”
“我姐嫁給你，吃了多少苦，你心裡冇數嗎？這麼欺負她，真當我們王家人都死光了。”
“周家楠、周家琪，你們兩個算是養廢了，你看你們說的那些話，小姨真替你們媽媽感到寒心。”
“真他媽養兩頭狼都比你們這兩個畜牲強！”
“你怎麼說話的呐！”老公的妹妹也在群裡跟罵。
“聽不懂人話嗎？也是，一家畜牲嘛，當然聽不懂。”
群裡越罵越凶，我一個人縮在賓館的床上，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老公不斷私發資訊：“王英，這就是你想看到的？挑起兩家的爭端？”
“你就非要把一大家子鬨得不得安寧就開心啦！”
都到這個份上了，他想到的還是指責。
我隻是回給他一句話：“要麼一個月後民政局見，要麼我的律師會聯絡你。”
然後退出了所有關於他們三個的群。
老公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我一次次掛斷。
他再次發來資訊：“你會後悔的！”
12
以後怎麼樣我不知道，但當我知道自己一腔真心餵了狗的那刻，就不可能再留在這裡。
我離開了這座城市，很快就找到了一個養老院護工的工作。
試用期工資不高，也是2000，但我可以完完全全地隻花給自己！
因為曾和老人們同吃同住過幾天，所以我很清楚她們的需要和痛點。
不出十天，我就成了院裡最受歡迎的護工。
半個月，我就提前轉了正。
這期間，準前夫和兩個孩子不停地給我發著資訊。
一開始，怒罵居多，無非是指責我自私，拋棄他們隻顧自己瀟灑。
後來，兩個孩子逐漸開始訴苦。
女兒跟我抱怨，家裡臭得像進了豬圈。
兒子會時不時說，想吃我做的雜醬麪了，天天吃外賣，胃都開始不舒服了。
我還是統統隻讀不回。
臨近一個月的時候，我給準前夫發了一條資訊，提醒他彆忘記按時去拿證。
準前夫終於說了一句軟話：“老婆，我們相伴大半輩子了，一定要分開？”
我眉頭一皺，眼睛都覺得不適了，直接甩出離婚協議和那些對話。
“如果你不同意，我現在就拿這些東西去起訴。”
為表明自己的決心，我再補充。
“一次不判離，我就兩次，我問過律師了，分居兩年一定會判離。”
“二十年我都過來了，隻要能離開你們，兩年我等得起。”
周建平企圖用孩子困住我：“那家楠和家琪呢？”
我頓了頓，回道：“我隻希望，家琪不像你，家楠以後的老公也不像你。”
周建平看到我這句話，就安靜了下來。
隔了幾個小時後，他纔回到：“好，一週後見。”
重獲自由後，我一門心思奔在我的工作裡。
偶爾，我會從妹妹他們的口中得知，周建平會在酒後蛐蛐我。
什麼伺候人的活看我能乾多久，遲早會回來。
什麼護工又冇什麼技術含量，搞不好明天就被機器人淘汰了。
我全都不放在心上，給自己報了個夜校，學習護理知識，考了人事部門認可的證書。
一年半後，我成了私人護工，月薪一萬起。
妹妹告訴我，她故意把這個訊息通過家楠傳達給周建平的時候，他們三個全都長大了嘴巴，心裡的後悔壓都壓不住。
兒子聯絡我：“媽，我要結婚了，對方彩禮要的多，你能不能幫一把，你也想要孫子了吧。”
我冇回。
兒子急了：“彩禮湊不齊，我就讓爸把房子賣了，到時候我婚禮，媽媽這個位置就空著！”
我才一拍腦袋想起一件事，發給他一段話。
“忘了告訴你，這房子我的五成，我早就無償捐給國家了。”
“恐怕，你們還賣不了。”
“什麼？”兒子大叫：“你瘋了嗎？誰有孩子還捐給國家的。”
我淺淺一笑：“不捐出去，你和家楠不得纏著我不放？”
“況且，我又不姓周，我的東西和你們有什麼關係，我愛給誰給誰。”
然後，拉黑關機。
“王姐，你來幫我看一下我這麵發得對不對？”
這時，我的雇主叫我。
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結婚後也冇有出去工作。
但她的老公卻能體諒她的辛苦，在她婆婆偏袒後，立馬就請了我。
“來了，今天想吃饅頭了？”
“恩，我老公最近胃不好，聽說吃點饅頭會舒服些。”
雇主說的時候滿眼的幸福。
日子怎麼可能和誰過都一樣？
全職主婦冇有錯，錯的是那些自以為是的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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