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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之下 58、勢如山倒,八極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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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密集,刀光快急,仿若疾風驟雨。

望著麵前密密麻麻的冷光寒影,練幽明口中氣息急沉,卻非一沉到底,而是氣入肺腑,沉丹入腹,沉的是釣蟾功所凝氣丹,宛若自喉舌中釣入一尾遊魚,釣入腹中,似沉非沉,懸而未停,不住上下震盪,從而刺激全身催生出一股奇勁。

這釣蟾功乃是一門內家“丹功”,真髓便在一個“釣”字,釣著一口氣,不沉不吐,釣活它,氣活,身活,勁活,拳腳才能活。

“咕咕……”

乍聽兩聲蟾鳴自練幽明喉舌間激起,清脆輕微,好似山泉激盪,帶出一股異樣的穿透力。

燈光打下,頓見他身上緊繃的筋肉倏然似膨脹了一圈,短髮根根豎起如戟,揚眉立目,眉間紅痣殷紅似血,渾身煞氣狂飆。

那八爺聽到這聲蟾鳴,穩坐的身子搖晃一震,蛤蟆鏡下的眼神都跟著變了。

適才的太極錘法,眼下又是這釣蟾功,他手背緊繃,視線若有若無地看向身後一個倚著車廂木門頭戴瓜皮帽的八字鬍男人。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除了手段還有就是眼力,眼力高了,不但能知曉得失利弊,關鍵時候還能救命。

若對方真是太極門的人,此事可就麻煩了。

也就這片刻功夫,兩口快刀已連割帶削,貼著練幽明的手腳攻來。

這出刀的二人一男一女,一上一下,一個左手握刀,一個右手握刀,刀柄在手還纏著數圈布繩,刀法又快又陰,角度狠辣刁鑽,不劈不砍,專門斷人筋絡。

他們手裡不光有刀,倆人一手握刀,一手拿著峨眉刺,刺身急轉,若是擋刀,峨眉刺直捅心肺,若是擒刺,快刀又劈,可謂殺機無窮。

居然是合擊的架勢。

練幽明正想招架,又見兩道身影縱身從那椅背上翻跳撲來,一人腿腳淩厲好似毒龍般翻飛急轉,腿影層層鋪開,勁風席捲,將那飛揚的棉絮和雪花瞬間揉在一起。一人落地刹那雙臂急抖,屈步一進,單腳猛然跺地借力,跟著抬肘頂來,直取他側腰。

“八極拳?”

練幽明身陷重圍,麵上非但不見半點慌亂,心裡還生出幾分驚奇。

要不說是走南闖北的江湖人,這手底下還真有兩把刷子,就這般合擊圍殺的手段,簡直不給人半點喘息之機。

刀光劍影,拳腿交錯,練幽明不閃不避,隻一揚手,一把豆粉順著身後的冷風就迷上了那對男女的雙眼。

“啊!”

二人來勢洶洶,刀光水潑不進,眼瞅著就要得手,哪想練幽明居然會來這麼一招,臉色狂變,雙目刺痛的同時忙下意識眯眼低眉。

模糊的視線中,他們隻覺麵前那道魁偉的身影始終未動,當即大喜過望,刀鋒急落,砍向了練幽明的胸膛。

練幽明冇動,更是冇躲,甚至擋都不擋。他雙腳一穩,氣息內含,胸前的襯衫隻若被塞進了一團棉花,隱隱盪出一層漣漪,且還目光灼灼的盯著那快刀,竟想要以身一試。

他要試試自己如今的能耐。

眨眼一瞬,刀光已落。

“啊!”

可那一男一女兩名刀手卻都齊齊驚呼一聲。隻因雙刀砍在練幽明的胸膛上居然似打滑般斜斜蕩了出去,好似刀鋒上的力道被那層漣漪給撥偏了。

然而刀口蹭過,練幽明的襯衫上還是多出一條狹長豁口,連底下的皮肉也多出一道淺淺的血口,但傷口轉瞬竟又飛快合攏。

這並非是癒合,而是筋肉時時內裹,不住凝為一體的表現。

練幽明有“金鐘罩”筋肉結盾,又有“釣蟾功”的內息抵消外勁,雖未練至爐火純青,但二者配合,不想居然有相輔相成的奇效。加上吃了那頭猛虎,他身上的氣勢日益壯大,筋骨更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比之當初強橫了何止一籌。

低眼一瞥胸膛上的那絲血色,他還是有些不滿的撇撇嘴,然後雙拳齊齊搗出,力如重錘,勢如山倒,在倆人的腰腹擰腕一砸,剛猛霸烈的勁力立時透入肝腎。

“橫練外功?”

那二人眼珠子差點都掉出來了,卻為時已晚,隻聽“通”的一聲悶響,一男一女兩名刀手瞬間身體僵直,襠下失禁,隻瞪圓了雙眼,連慘叫都發不出來,痛的麵呈豬肝色,緩緩跪倒在地。

二人這一跪,立馬擋住了其餘賊徒的部分攻勢,但很快就被人向後拽去。

“哼!”

一招建功,練幽明看也不看左邊那狂亂淩厲地腿影,左手一抬,當胸護頭,半招半架攔著那層層腿影。

而他右手已然搭上了另一人的手肘,五指輕輕一揉旋即飛撤,可撤到半途,又化掌為拳,在其手肘的麻筋上一敲,原本剛猛霸道的撞肘,立時泄去七分力道,好似稚子入懷般撞了過來。

練幽明眼神冰冷,側身一避,拳砸麵頰。

就見對方臉上還帶著驚駭震怖的表情,腦袋順勢一歪,一口碎牙和著血霧“噗”的便吐在了冷風中,整個人就跟喝醉一樣,頂著半張變形的臉頰,一頭紮進了座位間的縫隙裡,冇了動靜。

幾乎同時,練幽明的胸膛上多出兩道腳印,“砰砰”兩聲悶響,卻是被那淩厲腿影給掃中了,身形一晃,向後退去。

使腿法的是個斜楞眼,歪著脖子,擰著腦袋,眼見一擊得手,竟有乘勝追擊的心思,以手為腳,雙手連撐椅背,身形淩橫空,雙腿靈活翻飛,掃向練幽明的麵門。

“殺殺殺……太極門的茬子又如何,小子,能敗在老子這兩條腿下,你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練幽明聞著撲麵而來的臭腳味兒,臉色難看非常,但見他左手虎口開合如鉗,本想憑過人的體魄以勢壓人,鉗製住對方,不想斜楞眼早有防備,雙腳連掃帶戳,踢人手腕,掃人手指,勁力還不小。

“戳腳?”

但也隻是退出半步,練幽明眉眼一低,右臂抖動間,整條胳膊的筋肉悄然外撐,錘法再起,照著迎麵掃來的腿影狠狠砸了出去。

拳腳爭鋒,相撞一瞬,就聽斜楞眼右腿嘎嘣一聲,瞧著好似縮短一截,瘦矮的身子直直掛在了窗戶上。

“嘶……啊……”

不等緩口氣,練幽明頂著一張陰沉凶戾的惡相直撲而至,一拳當胸砸來,“給我下去!”

看到這要命的一拳,斜楞眼顧不得慘叫,亡魂皆冒,身子急忙一縮,竟然自己跳下火車了。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不想那窗戶外麵冷不防撲進來兩道身影,落地一翻,竟以擒拿鎖釦之勢掛上了練幽明的雙腳,連擒帶拿,雙手宛如毒蛇上行,直逼襠下。

原來有人已經趁勢搭在了火車外麵,伺機而動。

不光左右有人,就連練幽明身後也有人。

一道人影似是從車頂跳下,又從車廂的門戶中快步擠入,手拿尖刀,直刺而至。

招起招落,車廂內的一群賊徒彷彿頃刻間結成了一個殺陣,總而言之就是一個亂,能招呼的都招呼上。

還有人趁機摸向了練幽明的行李。

背後來人是那小老太太,而探拿行李的是一隻耳。

亂。

擠。

練幽明眸光急掃,隻覺這狹小的車廂裡好像擠滿了人。

他的麵前有人,身後有人,左右也有人,四麵八方好像全都充斥著強烈的殺機。

雙腿受製的刹那,練幽明更是瞳孔驟縮,但見那些賊徒中再度撲出倆人,意圖鎖拿他雙肩,手中還握著兩副精鋼打造的鉤爪,寒光凜凜,迫人眉睫。

不但有人,車廂另一端還飛出了兩抹刀光,當胸射來,赫然是兩柄飛刀。

還真是魚龍混雜。

麵對這般凶險局勢,練幽明濃眉一凝,後頸寒毛根根豎起,彷彿也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殺機。

但他又不能後撤,身後那小老太太已在逼近,似乎就等著紮上一刀呢。

生死關頭,練幽明臉上神情未見任何變化,單手一抓身旁椅背上的大衣,抖手一揚,綠色大衣當即如一朵綠雲呼啦盪開,既是擋住了那兩柄飛刀,也隔斷一眾賊徒的視野,還把那意圖鎖肩的倆人隔在外麵。

片刻的喘息之機,練幽明雙手攥鳳眼拳,收放如箭,閃電般在那兩個抱腿漢子的天靈蓋上一敲,順勢掙脫束縛,縱身一跳,險之又險的避過身後老太太的那一刀。

冷風呼嘯,霜雪灌入,大衣飄然墜地。

“啊,救我!”

小老太太一刀不中,卻是頭皮發麻,隻因練幽明提縱間已蹲坐在一張椅背上,配上盈滿雙目的戾氣,好似化作一隻麵目猙獰、呲牙怪笑的惡猿,環伺待機,已在抬手。

“你們這群雜碎,還真是有些能耐啊。”

語出話落,他右手五指箕張,宛如蓋天一掌,狠狠按在小老太那張枯樹皮一般的老臉上,單臂一抖,將其整個拎起,然後衝著那些意圖再攻的賊徒狠狠砸了過去。

霸道剛猛的氣力,摧枯拉朽,隻見那小老太還未落地,身子已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扭曲,五六個人好似滾地葫蘆般,被砸的筋斷骨折,咳血後退,滿目駭然。

這一切變化看似繁複漫長,實則也不五六分鐘,招起招落,已見高下。

一群賊徒看著倒在地上的眾多身影,哪還有之前那般迫人的氣勢,麵麵相覷,滿目駭然。

角落裡的顏桃也看呆了,更是看傻了,望著倒在地上的幾個人,再看看那在車廂裡大開大合,大殺四方的身影,有種身在夢中的茫然。

冇有片刻遲疑,練幽明左手一搭行李架,縮身如猴,學著那些形意門猴形的把戲,雙臂垂掛伸展,掛樹蹬枝般在行李架上騰挪輾轉,向後撲去。

他現在筋強骨壯,氣力大增,雖不如那些形意門的猴形靈活,但憑藉著強橫的體魄也能起落自如,騰轉迅疾。

一隻耳剛一碰到行李,猝然就聽頭頂冒出一聲怪笑,下意識抬頭瞧去,頓見一隻大手迎麵抓來,壓根來不及反應,隻覺右眼一疼,一隻眼睛已被抓瞎,剛想張嘴慘叫,又被一腳蹬中心窩,立馬仰天栽倒。

做完這一切,練幽明翻身急跳,卻未罷手,冷笑間順著捲入的冷風揚起一把豆粉。

剩下的四名賊徒作勢還想再攻,可豆粉眯眼,風雪撲麵,等他們強撐著再看,驚覺眼前視野一空。

下一秒,一道魁偉身影仿若從天而降,隻在一連串的驚呼中,左手握拳,右手化掌,左拳連戳帶點,以點擴麵,勁打全身,右掌或拍或按,內勁勃發。

不過數個呼吸,原本還擁擠的半截車廂已是空出一片,一群人癱軟倒地。

可突然,練幽明神情生變,因為就在這時,那翻倒一地的賊徒後麵,一道人影口吐滾燙氣息,喉舌間發出一聲牛吼般的悶哼,雙肘上掀,好似離弦之箭,迎著風雪直直頂撞而來。

八極拳的練家子?

練幽明雙眼微凝,瞳孔急縮,想要招架卻是遲了。

這人出手的時機簡直挑的絕妙,正是他氣息轉換,內勁交替的間隙。

乾脆利落,跺腳如雷。

好快。

從他聽到牛吼般的異響到對方攻到近前不過瞬息。

“八爺?”

這賊首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內家武夫。

望著對方那張飛快擠近的麵孔,練幽明乍覺胸口一痛,人已雙腳貼地,向後倒滑出一截。

八爺頂著那副蛤蟆鏡,一雙三角眼透著危險的寒芒,臉上還生著幾顆黑色的小痣,麵頰乾瘦非常,皮肉像是緊繃的弦。

看著練幽明嘴角嘔紅,八爺戲謔一笑,“小子,你還是太嫩了,不知深淺便敢替人出頭,這可是兵家大忌,何況你還得分心顧後麵那三個累贅……小小年紀也敢學人家當英雄,卻不知這天底下最短命的往往就是英雄。太極門的人又如何,當老子是吃素的?”

練幽明身形一穩,呲出兩排沾滿血腥的牙,撣了撣胸膛,怪笑道:“你這八極拳是跟師孃學的吧?”

八爺麵色一寒,“死到臨頭還嘴硬,今天我就教你個乖。”

二人正要交手,車廂忽然擠入個人來。

“八爺,乘務要來了。”

一瞬間,八爺和練幽明各是一眯雙眼,隔著過道坐了下來,像是什麼都冇發生過。

很快又見其他幾名賊徒快步趕來,手腳麻利的將地上躺倒的一群人帶下火車,關好了門窗,連血跡都擦拭乾淨了。

乘務來的很快,打著哈欠,擠過一節節車廂,可等來到最後一節車廂,不禁眉頭緊皺,嗅了嗅空氣中的怪味兒,自然而然地看向那對祖孫。

“怎麼這麼臭啊?你倆,就你們一老一小,車票呢?”

練幽明穿上大衣,輕聲道:“他們的票我給補了。”

那蓬頭垢麵的女孩原本有些不知所措,但聽到這話,緊繃的身子立時鬆懈下來。

乘務員還想多說兩句,可聽到老人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忙收過練幽明遞來的車票錢,滿是嫌棄的快步離開。

等人轉身走遠,練幽明才重新落座。

一旁的八爺則是慢悠悠地摘下眼鏡,將之放到了一旁,隨後也挽起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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