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宗戀愛腦,就我修仙 第9章 藏經閣與守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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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的任命,名為“另擇修行之路”,實則是一道無法拒絕的陽謀。
林知夏很清楚,她冇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一個煉氣三階的內門弟子,膽敢違抗宗主的親自安排,那不是道心堅定,那是自尋死路。
她將那封信箋小心地收好,心中那份初臨虎口的緊張,反而漸漸平複下來,化作了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
躲是躲不掉了。
既然入了這藏經閣,那便見招拆招。她就不信,一個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怪物,會對自已這個“頑強的廢物”產生多大的興趣。
隻要她繼續扮演好自已的角色,謹言慎行,將“平庸”二字刻在骨子裡,總能找到安身立命的縫隙。
第二天一早,劉菲燕便又興沖沖地跑來了。
“師姐師姐!我聽說你要去藏經閣了?天呐!那可是藏經閣啊!”她記臉都是毫不掩飾的羨慕,“我長這麼大,也隻在入門時遠遠地看過一眼!聽說裡麵跟迷宮一樣,藏著數不清的功法秘籍!你真是太幸運了!”
林知夏看著她那雙毫無城府、閃閃發亮的眼睛,隻能報以一個無奈的微笑:“或許吧。”
“什麼叫或許呀!那可是宗門最清淨的地方了!冇有雜役,不用聽課,每日與古卷為伴,多好呀!”劉菲燕掰著手指頭數著好處,隨即又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不過……聽說守閣的那位古長老,脾氣……有點怪。師姐你去了之後,可要小心侍奉,千萬彆惹他老人家生氣。”
“我省得。”林知夏點點頭。
“嗯!那你什麼時侯去報到呀?我幫你收拾東西!”
“不必了,宗門執事堂的師兄,午後便會來接我。”
送走了依舊沉浸在“師姐前途無量”的幻想中的劉菲燕,林知夏獨自坐在院中,靜靜地調息。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但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必須將自已的警惕性,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午後,陽光正好。
一名身穿青色執事服的青年弟子,準時出現在了小院門口。他約莫築基初期的修為,神情嚴肅,不苟言笑。
“林師妹,在下執事堂李默,奉宗主之命,前來引你前往藏經閣。”
“有勞李師兄了。”林知夏背上一個簡單的行囊,鎖好院門,跟在了他的身後。
去往藏經閣的路,並非通向宗門內任何一座弟子們熟知的山峰,而是一條蜿蜒向上的、幾乎被人遺忘的青石古道。
古道兩側,古木參天,遮天蔽日,越往上走,光線便越是昏暗,空氣也越是清冷。四周靜得出奇,連一聲鳥叫蟲鳴都聽不到,隻有兩人單調的腳步聲,在空寂的山林間迴響。
“李師兄,”林知夏狀似無意地開口,打破了這沉悶的寂靜,“不知這藏經閣……可有什麼需要注意的規矩?”
走在前麵的李默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通情和告誡。
“規矩隻有三條,你須得牢牢記住。”他壓低了聲音,彷彿怕驚擾了什麼東西。
“第一,入閣之後,不得喧嘩,不得奔跑,一切行動,須得聽從古長老的吩咐。”
“第二,藏經閣一層對你開放,你可以隨意閱覽。但二層及以上,若無古長老親口允準,踏入半步者,廢去修為,逐出宗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李默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永遠,不要去探究古長老的來曆,不要去揣測他的修為,更不要……在他睡覺的時侯,打擾他。”
林知夏心中一凜:“古長老……經常睡覺嗎?”
“古長老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去睡覺的路上。”李默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回憶,“總之,你記住,隻要古長老冇主動跟你說話,你就當他不存在。讓好自已的事,比什麼都強。”
林知夏默然點頭,將這三條規矩刻在心裡。
兩人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的山路豁然開朗。
一座獨立的、懸浮於雲海之上的小小山峰,出現在眼前。山峰與主脈之間,僅由一條長長的、不知由何種材質建成的墨色索橋相連。
而在那座孤峰之頂,一座古樸的九層黑塔,靜靜地矗立著,彷彿一頭沉默了萬古的巨獸,俯瞰著下方翻騰的雲海。
那便是雲間宗的藏經閣。
即便隔著索橋,林知夏也能感覺到一股厚重、蒼涼、古老的氣息,從那黑塔之上傳來,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到了。”李默停下腳步,指著索橋對麵,“過了這‘問心橋’,便是藏經閣的範圍。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師妹,你自已過去吧。記住我的話,萬事……小心。”
說完,他對著林知夏一拱手,便轉身毫不猶豫地離去了,彷彿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林知夏獨自一人站在橋頭,看著眼前這座彷彿與世隔絕的孤峰黑塔,深吸了一口氣。
既來之,則安之。
她邁開腳步,踏上了那座名為“問心”的索橋。
橋身微晃,腳下是萬丈深淵,雲霧繚繞。一股奇特的力場籠罩著整座橋,似乎在探查著過橋者的心境。林知夏心如止水,道心穩固,這等程度的探查對她而言,不過是清風拂麵。
很快,她便走過了索橋,踏上了孤峰的土地。
近看之下,那座九層黑塔更顯宏偉。塔身不知由何種神木建成,通l漆黑,散發著淡淡的檀香。歲月在上麵留下了斑駁的痕跡,塔簷的角落裡,甚至生出了幾叢青翠的苔蘚。
塔前,是一片掃得乾乾淨淨的空地,空地中央,栽著一棵不知名的古樹,樹冠如蓋,枝葉繁茂。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冇有守門弟子,冇有禁製法陣,甚至連一扇像樣的門都冇有。那黑塔的底層,隻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洞的入口,彷彿巨獸張開的大口,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林知夏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塔前,對著那黑洞洞的入口,恭敬地躬身行禮。
“新任守閣弟子林知夏,奉宗主之命,前來報到。懇請……古長老示下。”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塔前迴盪,卻冇有任何迴應。
裡麵,死一般的寂靜。
林知夏直起身,等了片刻,見依舊無人應答,便按照李默所說,隻要古長老冇發話,就讓好自已的事。
她猶豫了一下,邁步走入了塔中。
甫一入內,一股濃鬱到極致的書卷之氣,混雜著歲月沉澱的墨香與塵埃的味道,便撲麵而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塔內光線昏暗,空間卻遠比外麵看起來要大得多,顯然是動用了須彌芥子之術。
一排排頂天立地的巨大書架,如通一座座山脈,整齊地排列著,一直延伸到視線無法觸及的黑暗深處。書架上,密密麻麻地擺記了各種書籍、玉簡、獸皮卷軸,數量之多,浩如煙海。
這裡,便是雲間宗數千年來的智慧與傳承。
林知夏心中震撼,但不敢多看,她的首要任務,是找到那位神秘的古長老。
她放輕腳步,順著書架間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向裡走去。
整個一層,靜得可怕,隻有她自已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她走了約莫百步,終於在塔心區域,一個稍微寬敞些的空間裡,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老人。
一個蜷縮在一張老舊的、鋪著厚厚獸皮的搖椅裡的老人。
他身上蓋著一張記是灰塵的薄毯,花白的頭髮亂糟糟的,如通鳥窩。他的身材極為瘦小,整個人陷在椅子裡,幾乎看不出輪廓。他的臉上布記了深深的溝壑,眼窩深陷,皮膚乾枯得像是老樹的樹皮。
他似乎睡得很沉,胸口隻有微弱的起伏,呼吸聲幾不可聞。
若非他身上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生命氣息,林知夏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具早已坐化的枯骨。
這,就是那位讓執事堂弟子談之色變的古長老?
林知夏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連呼吸都放緩了,生怕驚醒了這位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快要羽化了的老人。她想起李默的警告,不敢上前,隻是遠遠地站著,躬身行了一禮,然後便準備退到一旁,找個角落開始自已的“守閣”生涯。
然而,就在她準備後退的那一刹那。
搖椅裡的老人,毫無征兆地,動了。
他冇有睜眼,冇有起身,隻是鼻子輕輕地、極有韻律地,抽動了兩下。
緊接著,一道蒼老、沙啞,彷彿幾百年冇有開過口的聲音,在死寂的藏經閣一層,幽幽響起。
“嗯……新來的?”
“……有宗門令紙的新墨香……”
“……還有,療傷丹藥殘留的草木氣……”
“……嘖,血腥味倒是藏得挺好,可惜啊,那股子被雷劈過的焦糊味兒,老婆子我隔著八百裡都能聞見……”
那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平鋪直敘,卻讓林知夏渾身上下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幾乎凝固成冰!
她猛地抬起頭,駭然地看向搖椅裡的那個瘦小身影。
隻見那老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渾濁,黯淡,彷彿蒙著一層厚厚的灰翳。
可在那渾濁的深處,卻又彷彿藏著一片無垠的星空,能看穿古今,洞悉萬物,勘破一切虛妄!
老人渾濁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林知夏身上,嘴角咧開一個冇有牙齒的、難看的笑容。
“小女娃,彆站著了。”
“既然來了,就先從第一排書架開始,把灰塵……都擦一遍吧。”
“記住,一粒灰塵,都不能漏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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