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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族扶我青雲誌,我贈族人朱紫袍 第265章 看不見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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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黃管事隻覺脖子涼涼的,額頭豆大的汗珠滑落到刀上,發出“叮”一聲響。

聲音很微弱,傳到黃管事耳朵裡卻是極響。

黃管事身子僵硬,一動不敢動。

那些護衛一見管事都不開口了,便覺有人扛鍋,也就不敢再拿小命冒險。

錦衣衛們將他們趕到路邊,按照陳硯的吩咐排成一排雙手抱頭蹲下。

如此一來,商隊就徹底空出來。

陳硯讚賞地看看陸中,心中頗為舒暢。

有陸中在此,辦事實在輕鬆。

果真是一力破百會啊。

陳硯雙手負在身後,對那十名衙役道:“給本官好好搜查!”

又轉頭對那四名民兵道:“你等去盯著他們十人,誰敢偷懶,一旦查出有私鹽,按同罪連坐。”

十名衙役驚得渾身冒虛汗,再不敢磨蹭,趕緊前去搜查。

那四名民兵四雙眼睛來回巡視,彷彿極期待能抓住衙役們偷懶。

以往他們被衙役們欺負慘了,如今終於有機會對付衙役們,他們便牟足了勁兒。

當衙役們搜到第一輛馬車時,便絕望地閉了眼。

民兵卻是興奮地轉頭呼喊:“大人,此車全是鹽!”

陳硯背著手踱步到那輛馬車前,讓他們將馬車上堆放的六個麻布袋子都搬下來。

將袋口解開後,隨手抓了一點嘗了嘗,鹹的。

陳硯並不罷休,將那六個麻布袋子都嘗了一遍,轉頭,對著黃管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燈籠光的照射下,陳硯臉上有大片陰影,以至於他這般笑起來很滲人。

黃管事絕望地閉上雙眼,心中隻一個念頭:吾命休矣!

陳硯卻不停,指著後麵的馬車,對衙役們道:“都開啟好好查查,看這位黃老爺究竟販了多少私鹽,待回府衙,本官親自找府台大人為你們請賞。”

同樣絕望的表情出現在十名衙役臉上,一瞬間他們就猶如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屍走肉,麻木地將馬車裡的麻布袋子都搬出來,解開袋口一一查驗。

放在馬車上麵的麻布袋裡裝的是糖,壓在下麵的是鹽。

即便如此,他們將馬車搜完也搜出了十麻布袋鹽。

陳硯嘴角是無論如何也壓不住了。

不枉前些日子他與民兵們在各鹽商門口整夜蹲守,數他們商隊的貨物,記載車隊出行的日期。

這些鹽商為了賺錢連走私都敢乾,他就不信他們會放過販私鹽這等暴利之事。

他可是清楚記得去年朝廷隻收上去一萬兩鹽稅。

百姓扛著腦袋人肉去背鹽能賣多少?真正販賣私鹽的大戶恰恰是這些鹽商。

畢竟想要弄鹽引需要交鹽稅,還得上下打點,哪裡比得上私鹽暴利?

一袋又一袋鹽被翻出來,莫說黃家的護衛們,就連衙役們也是麵如死灰。

“誰敢找我黃奇誌的麻煩?!”

一聲怒喝從遠處傳來,陳硯抬頭看去,就見一行人急匆匆朝著此地趕來。

領頭是兩匹馬,其後便是一輛掛著兩個燈籠的馬車,再後麵還跟了十來個疾跑的壯年男子。

黃管事死灰般的臉上重新燃起希望,雙手緊緊握拳。

老爺來了!

隻要老爺將這些貨物留下,便一切好說。

馬車停下後,立刻有一男子趴在地上,極富態的黃奇誌黃老爺踩著那人的背下了地,疾步走到身穿官服的陳硯麵前。

隻瞥了眼被開啟的麻布袋,那黃老爺便意味深長道:“陳大人做事該給自己留一線,莫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陳硯疑惑:“敢問黃老爺,哪些是不該得罪的人?”

黃奇誌心中惱怒,麵上卻壓抑怒火:“以陳大人的聰慧,該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明麵上的人得罪也就得罪了,背地裡的人是萬萬不可得罪的。”

“願聞其詳。”

陳硯虛心求教。

黃奇誌一口氣堵在胸口,險些將自己憋死。

他壓低聲音,咬牙道:“前朝就有不少皇帝想要開海,可為何改朝換代了,這海還是開不了?這上頭有多少張嘴等著喂?陳大人莫不是以為憑一腔孤勇,就可碰走私一事。莫說是你,就是首輔也不敢碰。”

說完,黃奇誌站直了身子,對陳硯拱手道:“今晚之事,你我可當做從未發生。陳大人依舊可當你為國為民的好官,在下依舊是鹽商。大人想救濟災民,在下也可儘綿薄之力。”

前世陳硯看到網上有人說,明代幾位皇帝都是想開海,觸犯了走私集團的利益被弄死了。

今晚這黃奇誌所言,好似在佐證背後走私集團的龐大。

陳硯沉默片刻,便笑著搖搖頭,再抬眸,眼底已是一片清明:“黃老爺以為本官是為了官聲?”

黃奇誌道:“大人能連中三元想必吃了不少苦頭,以大人如今的官聲,隻要好好活著,便是熬也能熬入閣。大好的前程等著大人,大人何必趟這趟渾水?切莫以為得罪了徐首輔,便不怕這天下之事了,誰當首輔於他們而言並不要緊,聽不聽話纔要緊。”

陳硯冷笑:“按照黃老爺的意思,你背後的人想讓誰當首輔,誰就能當首輔?”

黃奇誌並未直言,隻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大人為國為民之心讓在下欽佩,可大人也該知曉,您除了自己,這身後還站著親眷九族。”

天上有明月,卻照不亮這如墨般漆黑的夜。

夜晚的海風吹來,卻彷彿是一雙大手,要將陳硯推入無儘深淵。

陳硯想到家中那日夜不停乾活的爹孃,想到偷藏雞蛋想為他娶媳婦的奶奶,想到為了他抽生死簽的族人。

這是封建王朝,是一個一著不慎就抄家滅族的時代。

他不能一人做事一人當,他的命不僅僅是他自己的,也是家人的,是族人的。

明麵上的敵人從來不可怕,可怕的是那背後看不見的敵人。

他不知他們有多少人,更不知他們是什麼身份,有多少能量。

他連揮拳都不知朝誰揮,也不知何人何時何地會以何種方式朝他出手,朝他的族人出手。

未知纔是最可怕的。

當年他隻是廩生時,高堅與他說到背後的徐首輔時,他害怕了。

今日他已是五品官,黃奇誌說起背後走私集團時,他還是害怕。

他爬了這麼久,好似離真正的權勢依舊遙遠,遙遠到他連看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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